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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女若若 第10頁

作者︰衛小游

仇恨的力量實在不可小覷,這秀才怎麼看都不像是有膽量買動殺手殺人的人呢。若若又瞟了眼薛浪雲。眉心不由得蹙起。這男人是個殺手,勢必難逃時時被人緝拿的命運;麻煩的是,她還得幫他,這豈不代表她也得跟著他四處逃亡?

「但……但是……」秀才咽了咽口水,欲言又止。

他雖不清楚這姑娘是什麼人,但看清形,她應是和薛爺同一伙的,昨夜薛爺扛著她到他這兒來時,他著著實實地嚇了一跳;當時,她穿著華麗的服飾,一張臉蛋艷光四射,他從未見過這樣天仙似的美人!今早,她雖向他借了套男裝換上,臉蛋也盡去鉛華,卻仍是美得如一朵出水芙蓉,教人不敢近視。秀才出神地想著。

「但是什麼?」若若咕嚕一聲,喝下碗內剩余的薄粥。

「但是告示上懸賞捉拿的人是你呀!」

一口噴出嘴里的湯水,瞪大著眼,若若訝異地問道︰「你說什麼?」說完,她又丟下木碗,一把揪住了秀才的衣襟。

「你看錯了吧,怎麼可能會是我?應該是這家伙才對吧?」要不,就是畫匠的技術太爛,畫鴿成鶩、畫犬類「狐」……雖然她是狐沒錯啦!但,怎麼會是捉拿她呢?

這……男女授受不親!若若的舉動教秀才原本一張病懨懨的臉驀地脹紅;他不自在地別開臉,口中直念阿彌陀佛。玉貞才剛過逝不久,他怎能對其他女子產生異樣的感覺?阿彌陀佛……

沒注意到秀才的異樣,若若松開扯住他衣襟的手,落座長凳,撐起手肘冷靜地思索。眼角余光瞄向對面不發一語的薛浪雲,隨即,她放聲大叫︰

「原來你迫我離開怡春院,就是要我替你背黑鍋!你真懂得打如意算盤!」

薛浪雲正拿著葫蘆飲酒,聞言,他抬頭掃了她一眼,唇始終緊抿著雖未否認,可不代表他承認;說實話,他根本就沒要她背黑鍋的打算,而他之所以會出手擊昏她、將她帶出怡春院,只是不想惹麻煩罷了。

當一個職業殺手,可不代表他喜歡陪官府玩「官兵捉強盜」的游戲。他犯下的案子,件件都處理得天衣無縫,官府從不曾追查到他身上來;他又怎麼知道昨夜竟會冒出這個來路不明的女人,被她給認了出來?因此,在不確定她會不會報官,又不願濫殺無辜的情況下,他也就只好將她擄了出來。

但,帶她出來以後呢?這點倒是他昨晚沒考慮到的。

李俊生死在她的房里,她又不見蹤影,嫌疑最大的人犯,當然非她莫屬,無意間讓她擔了這殺人的罪,確實也是他當時沒想到的。歸結總總,這個來路不明的女人已成了他的一大累贅。為了解決這累贅,最迅速的方法就是——殺了她。

若若在大發牢騷一頓後,瞧薛浪雲仍無動于衷,只好泄了氣,哀怨地說︰「罷了罷了,誰教本姑娘命苦,就算必須陪你逃亡,我也認了。」畢竟,如果他被官府逮捕砍頭,對她也沒好處。

她這一番話,今薛浪雲譏誚地抿了抿唇。其實,他只消殺了她,一切麻煩就解決了。但他若真不得了手,現在哪還能得到她在那邊嚷嚷?!

薛浪雲對自己感到氣憤。一個冷血無情的殺手竟會狠不下心殺死一個危及他的陌生女人,當殺手豈容心軟,若他總是心軟,早讓他死了千百次了。但現在,他又為什麼心軟?就為了那麼一分似曾相識的熟悉感嗎?再次遇見她,雖不再感到初次見面時的那種震撼,卻少了分對于初識之人應有的生疏;仿佛……仿佛多年未見的老友重逢一般!這是什麼道理?

望見窮秀才痴望著若若的模樣,薛浪雲仔仔細細地瞧了若若一眼。這女人確實生得美,雖然她行為怪異,語出驚人,不似一般女子柔順;但那美貌,卻足以吸引泰半男子的心神,也難怪這秀才會變成這副德行。再更仔細地一瞧,他竟隱隱地感覺這女人不像人!怎麼會有這種錯覺?莫非是他酒喝多了嗎?

薛浪雲愈看著若若,眉頭就愈加深鎖。他搖頭揮去方才那異想天開的念頭,這女人雖然粗魯了點,畢竟是人模人樣的,怎麼可能不是人呢?如果不是人,還會是什麼?是人、是人……他向自己強調。

勉強扯了一抹笑,他的心思卻飄得老遠。這世間真有非人世界存在嗎?如果有,那麼夢也可以真實了吧?長久以來,他總是忘不了那個偶爾會不經意地出現在他夢境中的景象——在冰天雪地里,有一片澄澈清冷的池水,而池水邊有一株傲然獨生的紫色靈芝……

第四章

「我們出城了!」——坐在裝滿草料的馬車上,懸蕩著雙腿,望著愈遠愈小的城門,疤瞼男孩開心地大叫。他的聲音清清亮亮的,活像個小泵娘……原本,他還以為亡命天涯應是很驚險刺激的,沒想到,都如此輕輕松松、順順利利地就出了縣城。真沒趣!╴而另一邊,一名莊稼漢倚著草堆而坐,頭戴著一頂破舊的斗笠,神情淡漠,恍若未聞男孩的話。

男孩從車尾移坐到莊稼漢的身邊,扯著他的衣角搖晃,問道「爹,已經順利出城了,接下來,咱們要往哪里去呢?」

莊稼漢一臉不耐煩地回道︰「浪跡天涯,去不去?」

男孩的雙眼頓時閃爍熠熠,讓人瞧了,幾乎可以忽略他臉上那條由右眼袋橫過鼻梁、延伸到左頰的丑陋疤痕。

「浪跡天涯?听起來好棒啊!我要去、一定要去哦!」男孩大叫。

莊稼漢冷哼了一聲,拿起腰間的葫蘆,打開拴子,正要喝一口時,男孩見狀,雙手立刻迅速地將葫蘆奪過來摟在懷里。

「你干什麼?」莊稼漢怒喊一二聲。

男孩一臉無辜地說︰「爹,孩兒是為您好啊!喝酒傷身呢,您就少喝兩口吧!」

這時,坐在前頭駕車的農人轉過頭面向這對父子,笑說︰「兄弟,你兒子還挺孝順的呢。」

男孩咧嘴笑道;「謝謝大叔夸獎,做兒子的孝順爹爹,本來就是天經地義的事嘛。」

莊稼漢瞪了男孩一眼,冷冷地警告他。「你給我安分點。」

仿佛他的話起了遏阻作用,男孩果然安靜了下來。

「拿來!」莊稼漢伸手欲討回那只葫蘆。

未料,男孩反將葫蘆放得遠遠的,牽起莊稼漢的手掌仔細瞧著。

「你的掌紋跟一般人的不太一樣耶,你自己注意過沒有?」男孩問。

莊稼漢用力抽回手,長臂一伸,奪回自己的葫蘆,灌了大大的一口酒。

男孩望著他,搖頭嘆道︰「都已經沒有姻緣線了,偏又是個酒鬼,有哪家姑娘肯嫁你呢?我看是難嘍!」

駕車的農人又轉過頭,好奇地問道︰「小兄弟,你爹不是已經娶妻生子了,還愁娶不到老婆嗎?」

男孩仍是笑道︰「娶繼室呀,我娘過世好多年了呢!大叔,馬車快撞樹了,麻煩您專心駕車.好嗎?」

農人不好意思地模模頭,笑了一下,便轉身專心駕車。

莊稼漢仍只顧著飲酒,絲毫不將男孩的話放在心中。他的手相確實不同于常人,但,那又怎麼呢?孤寡一生又如何?就算是無妻無子,他也不在意。

出了縣城,車行二十余里,經過一個小市集,農人要入市集販售草料。莊稼漢與男孩遂從草堆中翻出包袱,先後跳下車板。向善心載他們一程、在無意中助他們離開縣城的老實農人致謝,並就此分道揚鑣。

「謝謝你呀,大叔。」男孩笑著和農人揮手道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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