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何時已攫住了她的雙肩,將她拉至床鋪;在她還來不及退縮反抗時,便霸道地吻上她柔軟的紅唇。
他並不是很清楚親吻人時該怎麼做,他只是憑著一種本能,或舌忝、或吮、或輕咬,並且忘情地用舌探進她口中挑逗她。
食色為性,他現在信了。
冷傲霜驚愕得無法動彈。理智告訴她要快推開他,最好摑他一巴掌;讓他再也不敢輕薄她;但是,她的理智卻在他的唇舌相親之下一點一點喪失。她想將那僅存的一絲理智捉回,又生怕拋卻以後她會後悔;然而體內逐漸激蕩的狂潮卻毫不留情地將她淹沒。她害怕得想要吶喊,卻發現逸出唇的是嚶嚀一聲。
兩人的唇生澀而熱烈地貼合;春日融融,門外是清期閑晨、鳥囀花香,門內卻是情潮暗涌、欲拒還迎,皆是無限好春光啊。
清晨的陽光從窗紗透了進來,偷偷地窺視房內的人兒,不知不覺也捂起了羞紅的臉頰。
即是霜雪,也該融化在這溫暖的季節中。
必須放開她了,若再吻下去,他無法確定自己會做出什麼樣的事情來;而他,並不想傷害她,即使這溫存如此教他眷戀、迷醉。
戀戀不舍地再輕吮了她柔軟的唇瓣,易盼月才不怎麼心甘情願地放開冷傲霜。
冷傲霜喘息著,一時之間不知該作何反應。
初嘗情潮的她,只覺得胸中有一把火在沸騰她的血液,讓她渾身灼熱,幾乎窒息。她張著一雙無辜的大眼,呆呆地望著與她同樣喘息不已的易盼月。
「還喜歡嗎?」易盼月欣賞地凝視冷傲霜難得的嫵媚,真是萬種風情。
易盼月的一句話將冷傲霜喚回了現實。
他們……怎麼能夠做這種事呢?
她是應該要發火的,但為何她連羞愧的心情都沒有,甚至還不厭惡方才那種親近的感覺?只是覺得有點……奇怪。
她再怎麼不識情滋味,總明了方才那一瞬間的意亂情迷約莫是動了情。
要她動情也並非不可能,所謂陰陽調和,本來就是極自然的事。但,如果今日輕薄她的若換作別人,她還會像現下這般嗎?
不管怎麼說,對他動情、與他親近,都不該發生的。
「傲霜?」她似乎有些不對勁。
冷傲霜看向易盼月關注的眼神,問道︰「你不覺得奇怪嗎?」
「奇怪什麼?」易盼月不解她的話意。
「吻一個年紀比你還大的女人。」
沒想到她竟會在意這個。
「你覺得奇怪嗎?」
「不然我為什麼問?」簡直是廢話。
「你認為不合常理、不行?你擔心別人看待的眼光?」易盼月一步步逼問,不肯讓她回避。
冷傲霜答不出話來,只好一逕地搖頭。
「還是你覺得被一個小你三歲的男子親吻是一件很令人厭惡的事?」易盼月咄咄逼人,毫不留余地。
「你──你不要欺人太甚!」冷傲霜有些招架不住。
易盼月一臉無辜地道︰「我哪有?」一手拉住她的手臂,不讓她有機會逃走。
「你自己清楚。」冷傲霜用力一扯,想將被捉住的手臂抽回。
沒想到這一抽卻將床上的人也抽下了床。她一驚,連忙收手,但已來不及挽回,易盼月連人帶被地被她扯下床;而冷傲霜閃避不及,也被他壓在身下。
冷傲霜慌忙中只來得及將手擋在他胸前,阻止兩個人的身子過分貼合;但事實上,這樣的接觸已是踰矩了。
冷傲霜本想將易盼月推開,可那擋在他胸前的雙手免不得要踫觸到他的胸膛,才剛要使力,卻發現指間傳來的觸感十分的……不尋常。
這哪會是一個文弱書生該有的胸膛?未免也太結實了些。
冷傲霜神色一閃,抿了抿唇,竟伸手朝易盼月的胸口探去──
「傲霜,你在做什麼?」易盼月按住她的手,將她拉坐起來。
但冷傲霜卻固執得很,一手被捉住,而另一手又探去。
「這麼想調戲我啊。」易盼月慵懶一笑,突然將臉湊近她。「那我就成全你吧。」說得像送羊肉入虎口一般。
冷傲露及時伸手擋住了易盼月的唇,對上他的眼道︰「不,不要。」她低頭掃過易盼月單衣下不小心泄露出來的結實胸膛,沉下了眼眸。「我覺得你無法讓人信任。」
易盼月聞言先是一愣,隨後便將冷傲霜深深擁進懷中,將臉埋在她的頸項間。
「對不起,是我的錯。」
還應該相信他嗎?冷傲需兀自陷入了自己的苦惱中……
★★★
再過半個月,葉家將有一場婚事──淮陽王欲娶葉家千金葉芙為妃。又或者說,淮陽王府與葉家將要結成親家了。
葉芙的雙腳還在復健當中,尚無法如以前一樣正常行走,但已無須他人的扶持便能自己走一小段路。
這件婚事一傳開來,葉家上下莫不震驚,而其中最驚訝的莫過于當事者本人──葉芙。
她長年居處深閨,怎麼也不明白淮陽王為何會迎她做妃子?而她也只見過那淮陽王爺一面—那次是她爹葉守中毒時,她正好在一旁陪伴,雖然事情發生至今也有一小段時日了,但對那王爺的印象倒還頗深。記得他生得十分魁梧,一雙眼如鷹隼般炯炯有神,可是卻有點怕人呢。
她記得那日她來不及避開,便靜靜地站在一旁,而那位淮陽王也沒有多看她一眼,怎麼知道他說娶就娶呢?
大明開國至今一百五十余年,葉家還算得上是醫藥世家,也出了好幾位宮中太醫,甚得皇寵;但是大夫這種職業,在社會上的地位卻與算命卜筮者同流,十分低落。淮陽王貴為皇親,又是朝廷重臣;葉家就算素富盛名,又哪里攀得上堂堂一名王爺?
她實在很困惑,但是卻無人可以告訴她答案。就連她爹爹,問他原因他也答不出個所以然來。
現在可好,再過半個月她就要出嫁了,即將飛上枝頭做鳳凰,成為人人稱羨的王妃。就算剛剛才听到他們葉家因為義診一事,當今聖上特地欽賜「第一杏林」的御匾──現在正高掛在正門上面;可她卻一點兒也快樂不起來。
她沒有準備當新娘子的喜悅,只有一種奇怪的預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心中疑雲重重,怎麼也安不下心。
另外,她生命中的兩位恩人不能來參加她的婚禮,是多麼遺憾的事啊。
唉!葉芙重重嘆了一口氣,取下窗邊的竹制風鈴把玩。
風鈴如果不在風中任風吹動,又有什麼情趣可言?
她趴在桌前,看著窗外的白雲飛過藍得似海的天空。★★★
當聖上敕禮部太醫院向全國征求醫藥人才的時候,淮陽王第一個想到的人便是易盼月。
盡避他再怎麼欣賞他的才華,但易盼月已老早表明了不願涉入官場的心意──
「王爺在朝為國家做事,盼月在民間也憑一己之力為百姓盡心,本質是相似的。那麼為不為官又有何差別呢?」
易盼月雖是這麼說的,但當皇上詔令一下,他第一個想到的人還是易盼月。
是以,當易盼月一口答應時,他反而有一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答應了?!」朱見潯無法不驚訝。
「對啊,王爺這問題真奇怪。」易盼月笑著解釋道︰「側身宮庭之便,可以見識眾多珍奇的四方貢藥、天下精選的御用藥品,尤其是內府珍藏的醫藥本草,這些可不是尋常民間可以見到的。」
「原來如此。不過听你的口氣,好像進宮是為了挖寶一般。」朱見潯不禁笑道。「那好。既然你同意了,我明兒個就向太醫院薦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