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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到好 第11頁

作者︰衛小游

她拉著我,左看看,右瞧瞧。「嘖!你還真是真人不露相,先是一個小陳,現在又來一個魏才子,有這麼多人拜倒在你石榴裙——哦不!拜倒在你牛仔褲下,請問你究竟何德何能?」

「我何德何能?不過天生麗質難自棄,色不迷人人自迷罷了。」我打趣道。

我有何德能?女子弄文誠可罪!我不要集滿一身罪過就不錯了。

李明玉就是愛大驚小敝,普普通通的一張邀請卡和幾行文宇竟被她當作魏才子對我有「好感」的證據。我真是服了她。

我是個怎麼樣的人,我自己難道不明白?以前的杜秋涼沒人要,哪里知道上了大學便一下子炙手可熱起來。果真是如此,除非以前那些人眼楮全長在腳底,才舍滄海遺珠,沒發現我這塊「蒙塵的瑰寶」。

「才褒你兩句就飛上天啦!那我再多夸獎一點,你是不是打算要飛到廣寒宮,陪嫦娥‘碧海青天夜夜心’?喂,說真的,你到底去不快?」李明玉好奇地直問我。

奇怪,我去與否,對她而言很重要嗎?

「看過‘未央歌’沒有?」

李明玉點點頭,卻一臉茫然。

「套句里頭的一句名言,‘干卿底事’?」我還特地用北京腔加重語氣。

我想,魏才子會邀我,太概是我頂上詩魁頭餃的緣故。去小聚一番倒是無妨,只可惜那天晚上我沒空,得去上家教。提起那個小子,我就頭大,惡夢啊!我想他根本不需要家庭教師,他只需要一根棍子,我會考慮免費奉送他。

另外,社團那兒,我打算不去了,雖然有點對不起昭君,可是,不知怎地,我處在其中,一直有種格格不入的感覺。

今晚再去一次,就當作是最後的告別。

昭君若是懂我,她會明白的。順便我也要把她上次借我的仿玉簪子還給她。

***

晚上,我到了社團的活動教室,沒有早到,也沒遲來。我上禮拜沒來,不知道今天是團練的時間。挑了張椅子坐下,靜靜地觀看著其他人練習。

箏聲有點澀,不知是不是天冷的關系,凍著了那撫箏的手。

胡琴的聲音總是那麼淒涼,跟著琵琶的節奏,顯得有些倉卒。琵琶在演奏中依然扮演著主旋律的討好角色,沒辦法,誰叫彈奏它的是那麼嚴肅、強勢的一個人,只要他要,誰搶得過他。

啊!揚琴,揚琴清亮的弦聲永遠都是這麼特出。

曾經我也想像著成為他們當中的一員,可是我是個怯懦的人,缺乏音樂的天分,只能選擇逃避、再逃避。

昭君的仿玉簪,—下回見面再還她吧。

***

我一直在想,是現在的小孩變聰明了,還是我的腦袋退化了?

我正式到王家任教以後才發現他們的小孩根本用不著輔導,若要,也絕不是課業上的。

可是為了我的飯碗著想,我還是「克盡職守」地督促著學生的課業。雖說,我覺得王家比較需要一個看護。

我的學生叫作王彬,很聰明的一個男孩,若我們同時去做智力測驗,我保證他絕對「青出于藍勝于藍」,所以我說王家聘我來是當他們兒子的「伴讀」。

王家是個很富有的家庭,如同一般缺乏親情溫暖的家庭—般,王氏夫婦鎮日忙于賺錢應酬,無暇照顧他們的獨子,只好聘一個「家教」來幫忙看顧他。

「秋涼,這題怎麼算?」我的學生在召喚我了。他不叫我老師,反而沒大沒小地直呼本小姐的勞名。

「這題很簡單啊!你看,把公式帶入,這樣再這樣就出來了。」我詳細地示範指導,想不到他太少爺也有不會的時候,這突顯了我這「家教」存在的價值。

「啊炳——你花了兩分鐘零六秒解它,我只花了一分二十秒。」他得意地晃了晃手中的碼表,臉上寫著勝利的愉悅。

「哼!有什麼好得意的,只是贏我又有什麼了不起。」我當頭淋他一盆冷水。

我早就看開了,我是來當他的人格導師,而不是來輔導他課業的,當然,如果他需要,我會盡我所能地教他。

「就是贏你才了不起。」他不減得意地說。

「如果你是我弟弟,我一定會掐死你。」我恐嚇他。

「秋涼,你英數那麼差勁,是怎麼混上國立大學的?」

「請注意你的措辭,人家我可是光明正大考上的哦!這叫作實力,懂嗎?」摒棄英、數不談,我其它科可是念得頂瓜瓜,信手拈來一段‘三民主義’,仰首能誦‘赤壁賦’三年寒窗,好歹也曾埋首用功過。

「秋涼,你要不要吃湯圓,我叫王嫂煮。」

「吃湯圓?冬至到了嗎?」我記得還早哩。

「就是想吃,不行嗎?誰規定冬至才能吃湯圓。」

小表,想吃就說一聲,還拿我當擋箭牌。「王嫂不是請假回去了?」我差點忘了。

「對哦!我忘了。」他神情黯淡地說。

「算了,不要吃了,晚上吃消夜容易胖。」我半帶安慰地說。

我懷疑是不是每個女人身上或多或少都帶有一點母性的特質?年紀輕輕如我,總覺王彬缺乏家庭的溫情,同情心很難不油然生起。

這個有著過人智商的太少爺,畢竟仍是個國中生。

「得了吧!我看會變胖的人只有秋涼你吧。」他突然冒出來這麼一句。「我可還在發育,可憐我晚上用功,餓著肚子窩在這里算一些無聊的數學問題。」

「你說什麼?我哪里胖了?」這個可惡的小表。我插起腰,自覺大有凶婆娘的架勢。

「整體看來倒是還好,就是‘心’胖了點兒,心寬體胖。我知道秋涼你最好了,巷口阿婆的紅豆湯圓煮得很好吃哦!走,我請客。」

算這小子識相,可是,這樣好嗎?我是來當「家教」的耶!不督促他讀書反而帶著他鬼混,似乎有違職業道德——雖說,這小子他很聰明,根本不必這麼辛苦讀一些死東西。

「走啦!別怕胖,你其實應該要再多長點肉才好看。」

馬屁精一個!

「不好吧?到時候胖得太難看,沒人娶我怎麼辦?」我為難中不忘幽默。

「若沒人娶你,還有我啊!我想我可以勉為其難包養你。」

包養?真難听,好像地下情婦似的。

「想得美哦!就憑你,等下輩子也輪不到你。」我故意嫌棄地說。

「秋涼,你有男朋友嗎?」王彬懷疑地問。

太瞧不起人了吧!

「有啊!泵娘我可是炙手可熱得很呢!」

為了不在學生面前丟臉,我信口開河,誰知他全然不買帳。

「哈!秋涼你說謊,這個世界上還有誰會像我這麼富有同情心?」

我被他一陣搶白,頓時找不出話來回,舌頭有點打結。

「秋涼,我說的對不對呀?」這小表乘勝追擊,又來招惹我。「瞧你一臉作賊的模樣——心虛。」

「你管那麼多干嘛?難不成你暗戀我呀!這是不對的喲!‘師生戀’在一般人眼中可是不倫的。」我顧著唇槍舌劍,忘了措辭是否妥當。

只見王彬刷白了臉,急忙辯駁︰「誰暗戀你來著?我女朋友可是一卡車都載不完一天涯何處無芳草,我何必暗戀‘一根蔥’?」

「太花心不行喲,國文沒讀好,亂用典故,罰你默寫‘國父遺囑’一百遍。」嘿嘿!當老師就是有這個好處。口舌上再怎麼失利,我都不會是輸的一方,尤其王氏夫婦授予了我充分的權力,我可以「適當」地管教他們的兒子。我的「諫言」可以影響王彬零用錢的多寡。

「媽呀!秋涼你就饒了我吧!我這全是跟你學的呢!」他言下大有「上梁不正下梁歪」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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