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是啊,從前跟著老大時遇到的是位貝勒爺,現在怎麼又來了個貝子爺?」
那已經是去年冬天的事,當時他們跟著一群土匪在弘雲山莊附近為非作歹,老大意外綁到一名格格。
「拜那位貝勒爺所賜,半數的同伴都被逮進牢里,咱們幾個在當時趁亂逃走,現在自立門戶,就不相信運氣這麼背,又綁到貝子爺!」
幾個人突然熱絡的討論起來。
「依我之見,恐怕是貝勒爺的事在城里傳開,現在只要遇上上匪,就時興搬出貝勒爺那一套,以為這樣就能嚇跑咱們!」
「我們看起來這麼好騙嗎?」惡漢扼住楚楚的下顎,用力抬起來問,一臉邪婬的笑。
「不把我的話當一回事,叫你們後侮一輩子!」楚楚繼續張牙舞爪的破口大罵。
「閉嘴,吵死了!」一陣低咆,撕下衣擺直接塞進她的嘴。
「唔……唔……」楚楚咿咿嗚嗚,再也說不出一個字。
「嘿嘿,這下耳根可清靜了。」
「你看她氣得臉紅脖子粗,模樣真逗。」嘻!
「人家也是貝子爺的女人,受不了這樣無禮的對待嘛,呵!」
天殺的!
楚楚含著眼淚羞惱的怒瞪他們,驀地,目光觸及兩名大漢身後的景象,雙眼登時驚訝的瞪大。
「敢把我踢下馬車,找死!」
濟爾冷提聲狂囂,話語方落,一記狠踹將人踢飛了出去。
「哇!」
首當其沖的漢子慘叫一聲,飛出去的身子撞爛了一堆桌椅,埋在木板下,從此再也倒地不起。
另一人見狀,出手攻擊。「納命來!」
濟爾冷撿起地上的棍棒順勢一揮,正中目標,男子發出哀嚎,痛倒在地。
「你別過來……你別過來……」其中一個貪生怕死的,開始設法逃命。
濟爾冷臉色陰沈,低吼的嗓音十分具有威脅性。「氣死我了,把我踢下馬車,害我摔得渾身是傷、手腳破皮。為了追你們,我還連走數里路,全身痛死了,不給你們一點顏色瞧瞧,難消我心頭大恨,混帳東西!」
屋內隨即傳來慘不忍睹的哀嚎聲、撞擊聲,濟爾冷手中的長棍在空中狂掃橫劈,沒半晌,上匪們全數倒地。
「濟爾冷,你沒事吧?」一被放下來,楚楚立刻憂心忡忡的問。本來是貴氣逼人的俊鮑子,現在卻模樣狼狽,滿臉倦態,教人看得于心不忍。
乍見到她平安無事的一剎那,濟爾冷心中的大石霎時落下。
目睹她被帶走的一瞬間,他生平頭一次體驗到害怕的滋味。他害怕她遭遇不測、害怕她性命危險,更害怕她從此一去不回……一想到此,心中的痛儼然就像被活生生撕去了一塊肉!
他未曾有過這種感覺,也不喜歡這種感覺,為她提心吊膽的滋味他嘗夠了,讓他回府吧,讓他快離開這個鬼地方!
「走,回府!」
他拉著她的手,毅然決然離開。
第七章
鎊府的千金全瘋了!
自從幾名為非作歹的不法賊子伏法認罪之後,濟爾冷如何單槍匹馬直搗賊窩、如何以寡擊眾的事,便被如火如荼傳開。
明明只是四名小賊,但街頭傳到巷尾,居然成了一票殺人不眨眼的江洋大盜;摔馬車撞出來的擦傷,甚至是肩上的箭傷,也一概成了他驍勇善戰的偉大戰績;只露宿一天,多少嚇壞老人家,進了他們的嘴,卻成了滿府鬼哭神號,哭得死去活來。
傳得荒腔走板的流言蜚語不打緊,真正要濟爾冷命的是聞訊趕來關心、探視的各府千金!
人數眾多、聲勢嚇人,一堆女人幾乎癱瘓整座貝子府,她們的目的無非就是希望藉著適時的親近,打動他的心,贏得他的青睞,卻苦了濟爾冷永不得安寧,無法專心養傷。
在他看來,這些女人全瘋了!
「走開!不要打擾我養病,熱死了,不要一直靠過來!」
半臥在貴妃椅上,正在水閣里賞景乘涼的他,火氣全上,老不客氣地吼退包圍他的一群鶯鶯燕燕。
天氣熱死了,他也還穿著冬季衣服,再被她們這一包圍,熱上加熱,幾乎要起火燃燒了。
「小山子!小山子!」
「什麼事,貝子爺?!」小山子在水閣的一樓回問了上去。
「我不是叫你把人趕出去,為什麼還這麼多人圍在我面前?!」濟爾冷氣得坐起來怒瞪眼前的一堆女人。
「我已經在趕了,但人數實在太多了!」
扁她們大包小包提來的補品藥膳,已經讓幾位老福晉收禮收到手軟;下人們全部出來趕人,府里一干人等早忙得人仰馬翻了,誰還有空管水閣上的人?
「盡快──」他肝火大動地命令,听得一旁來探病的都爾靜呵呵笑。
「究竟是什麼樣的佳麗,有那麼大的能耐,讓咱們不解風情的濟爾冷貝子甘心受苦,卻無半句怨言?」他不跟濟爾冷客套,提起茶壺逕自往杯子里送茶。他這麼忙,就別奢望他盛情款待了,都爾靜掛著笑容心想。
「胡言亂──」
濟爾冷的駁斥還沒來得及講完,就被一堆女人晴天霹靂的尖叫聲打斷。
「貝子爺,他說的都是真的嗎?!」
「你真的有意中人嗎?如果你有喜歡的人,那我們怎麼辦?!」
「不管是家世背景或是外在條件,我們都是最好的,你為什麼就是對我們不屑一顧?!」
幾個好勝不服輸的格格跳出來激動質問,尖銳的嗓門吵得濟爾冷的耳朵發疼。
「出去!通通給我出去!」濟爾冷繼續叫罵。
「不,你今天不把話說清楚,我們就不出去!」
「是啊,你把話說清楚,就算要我們死也要給我們個理由!」
「我們這麼喜歡你,難道你就不能給我們一點好臉色瞧瞧?」
女人們你一言我一語,都快把屋頂掀了。
一旁的都爾靜唯恐天下不亂地繼續道︰「小山子說,你為了這名女子多次出生入死,連自己的命都不顧了,過程精彩絕倫,可惜咱們幾個好友無緣親眼目睹,太可惜了!」
小山子──他要殺了他!
千金們聞言更吵了。「貝子爺,他說的都是真的嗎?!」
「你真的為了一名女子連性命都不要了嗎?如果你真的這麼喜歡她的話,叫我們該怎麼辦?!」
「她比得上我們嗎?我們都是最好的,她有比我們更好嗎?」
類似的晴天霹靂話語再來一遍,濟爾冷听得頭痛欲裂,神情陰沉得像地獄閻王。
「我受夠了,你們不走我走!誰都不準跟來,也包括你,都爾靜!」
濟爾冷氣得拂袖而去,將損友、一票含情脈脈的姑娘一概拋下,找他的「太平」去!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濟爾冷打算逃到最後一重院落的下人房窩著,偷點耳根清靜,不料才推開房門,便被好整以暇坐在飯桌前,一手端飯,一手岔開筷子作勢挾菜的楚楚怔住。
「你怎麼在這里?」
自從他負傷回到貝子府,由大夫們照料傷勢後,她也返回布莊,從此再無半點消息。
他一直以為經過那些事,她會對他心存感激,哪怕回了內城也肯定日日造訪,竭盡心力照顧他,以報答他的救命之恩,結果──
沒有!通通沒有!
這個無情無義的女人,像人間蒸發一樣,從此音訊全無!要不是他有傷在身,加上府里人滿為患,逃都逃不了,他真想殺到布莊,將她揪出來臭罵一頓,問她有沒有良心?!
「我……我來看你。」
雖然她現在的樣子不太像,但她真的是來看他!
「我看你是來吃霸王餐的吧!」濟爾冷不悅地回道,拉開椅子大剌剌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