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痛──你放手!快點放手!」楚楚大叫出聲,眉心皺成一團,下意識地松開韁繩。
「反正我已經令你不快樂,那就干脆讓你更慘一點!」
他索性用單臂緊緊制住她,讓她動彈不得,任性地欺負她以泄憤。
「啊──我的臉好痛!放手!放手!我叫你放手──」
情急之下,楚楚抬起手,一巴掌揮下。
濟爾冷及時抓住。「這只手想干麼?想打人,嗯?」
咦──
話到這里,兩人突然凍結似的呆愣在原位,兩人四只手都在眼前,那誰在駕馬車?!
他們抬頭看向前方。「啊呀呀──」
兩人下巴幾乎掉地,馬兒飛速往前狂沖,車身劇烈晃動,眼看正不偏不倚地朝路中央的一棵大樹撞過去──
「為什麼路中央有大樹?!」
大叫出聲,說時遲那時快,疾馳的馬車狠狠撞上大樹,兩人的慘叫聲立時響徹雲霄,車翻、輪飛、人滾,慘不忍睹!
砰一聲!
兩人硬生生從馬車上震飛下來,重重摔到地上。
濟爾冷摔得頭昏眼花,骨頭像散了一樣。楚楚同樣趴在地上咳個不停,一副內傷慘重的模樣……
「都是你的錯!」楚楚狼狽不堪的從地上坐起,縱使手肘青了一大塊,仍不忘繼續指責他。
「是你太令人生氣!」濟爾冷也不客氣,腦中嗡嗡作響,趁昏倒前用力甩頭弄醒自己。本來就已經傷痕累累,這下傷得更重了。
「哎喲,撞車了啦?怎麼樣,沒事吧?」
「有沒有傷到哪里?」
四名農夫打扮的壯漢,巧見這一幕,跳下馬車圍過來幫忙。
楚楚由他們合力扶著站起,渾身上下隱隱作痛,膝蓋磨破皮,肩膀擦傷,摔得一點都不輕。
「小心點,快起來。」他們轉而協助濟爾冷。「也不知道是哪個缺德鬼在路中央栽這麼一棵大樹,路過的人一沒注意,常常摔得鼻青臉腫。你們只是車翻馬跑,人沒大礙,已經是萬幸了……」
「什麼?車翻馬跑?!」
楚楚迅速轉頭,不看還好,這一看當場心涼了半截,馬兒掙月兌韁繩,一溜煙跑了,如此一來,他們不是又回到原先的窘境?
「可惡!」她不禁低咒。
「人沒事就好,馬跑了可以再買,有困難的話也可以跟我們商量,或許我們可以幫助你們。」農夫們看似好心的提議道。
楚楚道︰「我們趕著回內城,我的同伴受傷了,必須盡快醫治。」
兩人拌嘴歸拌嘴,但仍然沒忘記要緊的事。
「原來如此,那真的不能耽擱呀!」幾個農夫心有戚戚焉地點頭如搗蒜。「不如我們送你們一程吧。」
「可以嗎?」楚楚眼楮一亮,再確認一遍。
農夫不著痕跡地互相交換了個眼神,立刻咧嘴笑應︰「當然可以,來,上車!」
沒多想,兩人由他們扶著坐上馬車。
「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你們有難,我們理所當然要伸出援手。來,你坐這里,公子坐這里!」其中一個農夫古道熱腸的替他們安排位置。「姑娘坐這邊,靠近窗口,可以看沿途的風景。公子坐這里,這兒的位置舒服,你有傷在身,最好的位置給你坐。」
楚楚被分配到車廂最里頭的位置,三名農夫分坐她身旁;濟爾冷則被安置在車廂口,身下的椅子殘破,陽光曬進來,又熱又燙,一點都不舒服。
濟爾冷蹙眉咬牙,佩服他們能睜眼說瞎話。
「坐穩了,要走了!駕──」
駕馬車的農夫揮鞭催促,車輪跟著轉動,窗外閃過一片接著一片的綠草地與野花,後方的村落更遠了,前方的山坡更近了……
「從這里到棋盤街需要一段時間,兩位何不歇一會兒,到時再叫醒你們。」
身材最粗獷的農夫笑眯眯的推給楚楚一堆干草,甚至好心的替她把干草堆鋪平。
「謝謝。」
楚楚有禮地回應,欣然接受。剛才撞車的力道不小,到現在她仍覺得頭暈。
濟爾冷何嘗不是,除此之外,他全身的骨頭都在抗議,傷口隱隱作痛,于是也接受建議閉目養神。
「駕──」車速開始加快。
不知跑了多久,突然一個顛簸,震得濟爾冷睜開眼,下意識地看了看窗外,但眼楮隨即大瞪──
不對!這不是往內城的方向!
「你們要載我們上哪去?!」
楚楚被他突如其來的一狂吼,嚇得兩眼大張。「怎麼回事?」
「停車!」濟爾冷暴出狂喝命令他們。
「別理他,繼續走!」
「駕──駕──」
馬車非但沒停下,反而加速往前沖,沖力過大,楚楚及濟爾冷失去平衡撞在一起。
「痛!」
突然襲來的踫撞,正面沖擊到濟爾冷的傷口,令他痛得眉心緊蹙。
「你沒事吧?」楚楚一從他懷里爬起,立刻著急的問。目光一調,她瞪向三名大漢怒道︰「你們到底是誰?」
三名大漢勾起嘴角邪笑道︰「咱們只是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說了也是白說,不過我們倒是可以告訴你,路中央那棵大樹就是咱們栽的。」
「莫非你們是攔路劫財的土匪?」
「錯了,是人口販子,專門強擄你這種細皮女敕肉的姑娘賣往蠻子國!」
楚楚一陣驚愕,她曾听說京城偏荒一帶有惡霸橫行,強擄民女,卻萬萬沒想到自己會遇上。
「停車!」她揚聲命令。
「呵呵……」但他們只是相互對望的笑起來。
「可惡!」濟爾冷想起身反擊,不料另外兩名大漢眼明手快,看準他肩膀受傷,快手架住他的雙臂,對著傷口便是一陣狂打。
毖不敵眾,濟爾冷處于下風,一拳接著一拳打下來,幾乎要了他的命。
「濟爾冷!」楚楚著急得想阻止,但同樣受制于人,動彈不得。
「下車吧!」
一記飛踢抬起,楚楚兩眼瞪大,眼睜睜地看著濟爾冷被踢下馬車摔落地面,在碎石子路上連滾好幾圈。
「濟爾冷──」她登時血色盡失,心髒幾乎停止。
到了四名惡漢藏匿的窩穴,楚楚立刻像貢品一樣地被幾名大漢抬下馬車。
「放開我!你們放開我!」她用盡力氣怒吼,極力掙扎,一想到濟爾冷生死未卜,她便幾乎崩潰,擔憂的眼淚在眼眶里直打轉。
雖然他嘴上沒說,但今早從他的神情和臉色,她可以看得出來他肩膀上的傷持續在惡化。
他一直強忍痛楚,不讓自己倒下,偏偏這幾個土匪喪盡天良地將他踢下馬車,馬車飛速離開,她根本不知道他現在究竟如何。
她要去找他,她不能放著他在荒郊野外倒下!
「放開我!」她卯起來嘶吼,極度擔心他的安危。
他的身分不同于一般人,大可高高在上的在他的府邸餅他錦衣玉食的好日子,若不是因為她,他也不會弄得自己渾身是傷,狼狽至極。
楚楚的腦海里盡是濟爾冷滾下馬車的模樣,擔憂、不忍、疼惜的情緒一擁而上,教她整顆心緊緊揪在一起。
「我要殺了你們!」
四名大漢恍若未聞,逕自將她五花大綁地捆在柱子上。
「小心點,別弄傷了她的好臉蛋。」綁繩子的人提醒著同伴。
「你說她能賣到多少價錢?」
「價錢不是我說了算,還得看看買家怎麼說。不過她的臉蛋夠俏、身材夠標致,應該不會太差。」綁緊了繩子,拍拍同伴,他道︰「這里交給你了,我出去解手一下。」
「沒問題!」
「真的沒問題嗎?」楚楚瞪著他們撂狠話。「你們知不知道被你們踢下車的是誰?他可是貝子爺,堂堂大清朝的貝子爺!」
幾個男人聞言,噗哧一聲,當場捧月復大笑。
「怎麼又來一個自稱是皇親國戚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