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大海看了一眼他赤果的身體,不自覺的吁出一口氣,好言勸道︰「阿牛,一定是你太猴急了,這種事是急不來的……」
「阿牛?誰是阿牛?」
「你不是阿牛啊,那……咦!什麼?你不是阿牛?」猛然意識到他的話,司馬大海兩眼暴突,下巴幾乎掉地,視線移往濟爾冷的,他憤而揮拳。「敢吃我家楚楚豆腐,簡直下流!」
「唔!」又是鼻子!案女倆同等卑鄙。
「楚楚!楚楚!」
司馬大海打完人就跑,留下濟爾冷捂著俊臉,真個是狼狽至極。
司馬大海總算在客棧門口找到女兒。
「楚楚……你沒事吧?」他關心地問。
「不要臉的臭男人,惡心死了!」楚楚臉紅似火,氣急敗壞地罵著。
司馬大海見狀,連忙安慰。「我已經替你教訓過那家伙了,讓他吃不完兜著走,他沒佔到便宜!」
「我就說阿牛不能托付終身,果然被我猜對,要不是我機警,現在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她火死了。
「他說他不是阿牛。」他突然說。
什麼?!一陣晴天霹靂打下,楚楚倏然傻眼。「他不是阿牛?!」
「是啊,他不是阿牛。」
丟──丟死人了!
現在她總算弄懂那名男子听到退婚的說詞時,反應為何會那麼大了。當時她是怎麼說的?
我知道你喜歡我,我也感激你的厚愛,不過恕我不能跟你成親。
那場婚約只是我小時候的戲言,我們是不可能的,你盡早放棄吧!
好,既然我們達成共識,請你發誓今後不再提起婚約的事,不再纏著我!
一想到從頭到尾的胡言亂語,楚楚整張臉瞬間紅得快起火。
「你不是說南五號下房嗎?為什麼他不是阿牛?」
「我也納悶啊!」司馬大海也很無辜。
「你──」楚楚氣到說不出話。「管他阿牛在哪里,我不管了!你自己跟他退婚去!」
撂下一切,楚楚掉頭走人,直接沖進雨中,企圖讓雨水澆熄她臉上的熱潮。
他不是阿牛,那他是誰?!
此時真正的南五號下房──
一臉憨厚的阿牛正伸長脖子,頻頻由客房的窗戶向外張望。
「怪了,書信應該早上就送到布莊,怎麼人還沒來呢?」他望眼欲穿的低聲呢喃。
為了避免直接上門提親過于唐突,他在抵達客棧後就先托人背信到布莊,以請楚家父女用膳為借口,邀他們到客棧討論提親事宜,可他已經餓到前胸貼後背了,怎麼就是遲遲不見人影?
「楚妹……」
他聲聲呼喚,遙遙盼望,哪曉得先前人就站在自己的頭頂上方。楚楚要命的把南五號上房當成南五號下房,只因為「上」字的釘子松動,讓「上」字反方向掉下,成了「下」字。
陰錯陽差的,兩人就這樣錯開了。
第三章
一大清早,貝子府的下人提了一大桶水準備出去刷洗門柱,才剛開門就正好看見貝子爺與小山子風塵僕僕地歸來。
小山子不斷打呵欠,一臉睡眠不足的模樣,濟爾冷則鼻梁帶傷、眉心深鎖、表情冷肅,顯示他的心情正處于極度不佳中。
他的心情豈會好?
鐵錚錚的兩拳打得他只差沒眼淚飛噴,偏偏凶手早跑得不見人影,讓他想泄憤都無從宣泄,悶了一整夜,可惡!
看到主子回府了,僕人一反常態的沒有問候,還水桶一扔,當下慌張失色地往府里沖。「貝子爺回來了──貝子爺回來了──」
一听到「貝子爺」三個字,眾丫鬟、僕役一概臉色大變,突然像熱鍋上的螞蟻,全急慌了。
「慘了、慘了,貝子爺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還以為要一年半載的呢!
「要是讓他發現東廂院落被搞得面目全非,他不氣瘋了才怪!」
貝子爺的性子向來火爆,要是讓他知道離京三個月,自己居住的院落竟然燒毀了一大半,他鐵定大發雷霆。
「那怎麼辦,要先稟報嗎?還是只字不提?」
「先通知老福晉們,其他的再行打算。」
兵分二路,通知四位老福晉的通知老福晉,迎接主子的迎接主子。匆匆穿過庭廊,一票僕人在天井中間一字排開。「貝子爺吉祥!」
領班丫鬟上前一步,抬頭道︰「主子一路奔波,想必一定累……」
話未完,丫鬟便被他不爽的表情震得不敢說下去。有眼楮的人都看得出來他沒心情應付他們,除非他們想自討沒趣,否則最好快快退下。
「丫鬟現在就給您準備接風的飯菜去。」
「奴才照料您的馬匹去。」
「奴才去掃地……」
「奴才去擦窗戶……」
一大伙下人,轉眼間全跑得不見人影。
濟爾冷旋身朝自己的院落走去,壓根兒沒發現下人們的異樣,憤怒的情緒始終沒平復,暗自在心里發誓別讓他再遇見那對可惡的父女檔;否則,他一定加倍奉還。天殺的,竟然把他搞成這副德行!
他的表情顯得更加冷厲,加快腳步穿過長廊,正想梳洗一番,預備待會兒馬不停蹄進宮面聖時──
「啊!」他驚叫一聲,臉色驟變。「怎麼會這樣?」
才剛穿過月亮門,眼前的景象馬上震得他臉色發青,他居住的東廂院落不知何時竟成了一座焦黑廢墟!
整座宅第雖然仍舊高大壯觀地聳立原地,但放眼望去,找不到一寸潔白完好的地方,艷麗的色調已不見,富麗堂皇的雕花窗瓦更甭說了,一概燒得只剩下焦黑的木炭塊。下人們只差沒把它拆下來,扔進爐灶里物盡其用了!
「是誰燒了我的房子?!」他大吼,簡直要吐血身亡。
「濟爾冷,我的兒啊,你終于回來了!」
「濟爾冷,我的寶貝兒子,額娘們好想你呀!」
濟爾冷四位雍容華貴的老額娘喳呼一聲,一擁而上對他又抱又親,疼得不得了。
「夠了,夠了!」濟爾冷對她們的疼愛敬謝不敏,忙不迭地擦掉臉頰上的胭脂印。「說!這是怎麼一回事?為什麼好好一座院落變成這模樣?」
「喲!你臉上的傷是怎麼回事?」
「誰打的?要不要緊?」
「你一路辛苦了,肚子一定餓了吧?我讓廚子弄桌南北佳肴來吃吃,你說好不好?」
「無事獻殷勤,一定有詐!說,到底怎麼回事?」濟爾冷毫不領情,一下子就識破她們顧左右而言他的伎倆。
老福晉們啞口無言,面面相覷,沒半晌突然放聲痛哭。
「都是額娘的錯!八月中秋的時候,我們找了別府的夫人、格格來府里賞月。由于你的院落特別雅致,大家就選在這里吃餅賞月,哪里想得到幾個小蘿卜頭背著大人玩火,一發不可收拾,就、就、就一把火把你的院落燒得精光了!」
她們百般可憐、萬般無辜地懺悔,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聲勢之大,無人能及。濟爾冷都快被她們吵死了!
「你們都多大歲數的人了,怎麼會放任小表在家里放火?我現在馬上就要進宮晉見皇上,東西全燒光了,你們叫我穿什麼?」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簡直要他的命!
在關外,他可以輕裝度日,就算打赤膊也沒人多看一眼。但回京就不同了,進出都得遵循禮節法制,叫他從今天起穿什麼見人?著什麼上朝?!包別提待會兒如何進宮面聖了!
四位老福晉瞬間破涕為笑。「你放心,發現著火時,我們沖進火場搶救出你的衣物,雖然燒了部分,但也留了一些下來,你們快去把衣服搬來給濟爾冷看。」事實上她們想救的是收藏錢財珠寶的箱子,衣物只是意外被搶救下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