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樓艷妓?我不信!」
趙恭介的臉色十分沉重,一拳重重打在桌上,便匆匆出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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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所未有的凌辱,教雙雙一顆心放逐,沉到最深、最冷的腳落。
「不……不行……不行──」
她霎時震醒,不敢相信在那一瞬間,她竟然像一個無知的白痴,相信他的狗屁道理,她的人生她要一點一點的耕耘,粉飾太平根本不是辦法!
傻瓜,她真是傻瓜。
「我不能背叛恭介!放開我!白皓!」她開始慌亂地要掙月兌抓住她胳臂的大掌。
「挺潑辣的嘛!不打緊,辣一點嘗起來比較刺激。」
白皓邪邪婬笑,當她順利掙月兌他,從桌上跳下來時,他突然撲向她,卻被她冷不防伸出腿來淒慘地拌倒,摔了個灰頭土臉。
雙雙乘機要逃走,白皓卻以更快的速度扣住她的腳踝,朝她縱身一撲,她反居劣勢,被他強悍地抱向床鋪。他猛然壓制上來,令在他身下的她,發出恐而顫抖的聲音。
不過,她不會因此而被擊倒,由于白皓俯臥在她的肚子上,所以她抓住他的手,狠命就咬下去。
「哇!」
趁他松懈的那一刻,她由他身子底下鑽出來,眼看他似乎不放棄,在他企圖抓住她的手時,她面對床鋪,使盡全力一踢,正中他的重要部位。
白皓立時像殺豬般的尖叫,這是他這一輩子所發出最難听的聲音,痛苦而痙攣地倒在床上。
雙雙的唇瓣干澀發白,她趕緊揪著凌亂的衣物,顫巍巍地走向房門,然後拉開了房門。
「恭介!」她霍然變了臉色。
趙恭介不發一言冷冷巡視屋內狼藉的杯盤,聞到濃烈的酒味,最後竟見到白皓赤果著上身躺在床上,朝他這里射來不善的眼光。
調回視線,他神情冰冷地開口了︰「原來你真的在這里?他就是你在醉顏樓的入幕之賓──白皓嗎?」
醉顏樓的入幕之賓!一句話令雙雙渾身一僵,血液降至冰點。
「醉顏樓的月雙雙,哼!真令我想不到。」
她努力聚集飄忽的意識,盲目地搖頭。「恭介,你听我解釋,事情不是你所想的那樣──」
「不要靠近我!」他的脾氣爆發了。
「恭介!」
「當知州大人告訴我你是妓院姑娘,我不相信,在心里不斷的告訴自己你不是,可是我作夢都沒想到你是這種女人,竟然背著我在這里與舊情人幽會偷歡,你當我趙恭介是什麼?!」
雙雙震驚的無以復加,臉色死白。
「不是的!不是的!事情不是那樣,他不是我的舊情人,我們更沒有在幽會偷歡,是他撒謊叫我到這里來的……」
「騙子!你期待我相信你嗎?」趙恭介不屑地道。「真實擺在眼前,我不是瞎子!被了,你離我遠一點,你的樣子令我作嘔。」
他拒絕去看她與奸夫的衣衫不整,那太令他痛心疾首了,他才決定要愛她、信任她,與她分享自己的生命,她卻以最殘忍的行徑徹底毀了他的尊嚴。
一個青樓艷妓,一段蒙蔽的謊言,一幕不堪入目的景像,教他情何以堪?
「不!求你,恭介,不要這樣子對我!我承認我欺騙了你,承認自己是醉顏樓的姑娘,但我一直賣藝不賣身,而且我沒有背叛你,我的身心一直是你的!求你相信我,恭介!」
他牽動了她的苦楚,令她驟然失聲哭泣,淚如雨下。
全世界的人都可以看不起她、誤會她,但唯有他不行,他是她的所有呀!
「你下地獄去吧。」
他絕情的聲音在她耳際回湯,她倒退一步。「不……請你相信我,求求你,恭介!」她淚流滿面,難以置信地看著他嚴峻的臉龐。
趙恭介以冷冰的目光,厭棄地睨了她一眼。
在那一瞬間,他禁錮了所有對她的情愫,當下便掉頭走人。
「不,不要……」無能為力望著他轉過身去,雙雙被心頭那股苦悶扎得好痛。他怎麼可以走得如此無聲無息?走得如此恩斷義絕?
「恭介──」
第九章
不到半個時辰,趙恭介與雙雙便一前一後返抵莆子堂。
院內所有人都停住動作,在他們還來不及張嘴問出了什麼事時,雙雙在哭喊聲中,已揪住了趙恭介頭也不回的身影。
「恭介,你……你听見了沒有,我對你動的是真情,我沒有做出對不起你的事情,我是清白的。」
趙恭介停下來,緩緩將視線由前方調回她淚如雨下的臉龐,卻恍若視而不見,冷得令人絕望。
雙雙愕然失色地掩口,心好痛。
「白皓……不是我的入幕之賓,以前不是,現在也不是,他只是醉顏樓一位身分尊貴的客人。過去,他一直表現得十分君子,所以當他以餞別為由,邀我去北涼客棧,我便去了,我真的不曉得他別有用心。」
「那又如何?」
她聲稱對他動的是真感情,他付出的何嘗不是真感情?但事實擺在眼前,他豈忘得了自己心愛的女人和別的男人共處一室的痛心景像。
何必自圓其說呢?除了謊言還是謊言,一味拿他的真心當笑語,他拒絕再相信她的任何話,他已經無法控制自己灰飛煙滅的心念。
听著他的話,雙雙的內心是一陣陣的抽痛。「當時我一發覺情況不對就想走人,他卻威脅我……他要通知艷姨娘,一旦艷姨娘得知我的下落,我勢必會被捉回去,我……如何能認命去放開你、認命去放開好不容易擁有的一切?我愛你啊!」
「所以你只好委屈自己?」
「是的……」她緊閉雙眸,溢下一道淚痕。「我承認在那一剎那間我迷失了,我以為順應了他的要求就能保住所有,但……最後我還是反抗了!我反悔自己在那一刻表現出來的愚昧!所以,恭介,不要認定我有罪,不要放棄我,我不是南妓,我從沒有出賣過自己的身體!」
她懇求著他,希望能化解他的誤會,她不想失去他,否則她一定承受不住……
「終于肯坦承了?如果今天的事沒東窗事發,你想再瞞我多久?」
他先前的盛怒氣焰消減了許多,然而卻更加凸顯了他的淡然冷峻。
「我……我不是存心要欺騙你,我害怕……我只是找不到適當的時機向你啟口,我……」
「就因為你的退縮,所以我活該心甘情願交出感情,最後卻發現自己像足了一無所知的白痴,從始至終被你騙得團團轉?」
說什麼她跟其他女人不一樣,說什麼她為他心動,說什麼他每個無意間的微笑,都是她見過最誠摯無欺──原來最大的騙子,就是她本人!
他會再傻一次嗎?不!他再也不想面對這個利用他的女人,這個深不可測的女人,這個嘲諷他、粉碎他一切付出,讓他蒙羞的女人!
「游戲到此結束,你走吧,我不想再見到你。」
「不……不要……」雙雙不可置信地搖頭吶喊。「你根本拒絕把我的話听進心里!抱介,拜托你不要封閉你的心,我會一無所有……」她不要這樣的結局。
「你能騙得了我,就能騙得了其他的男人,不會一無所有。」他冷冽地揮開她鉗在衣袖上的柔荑,將雙手交握在身後。
「況且,你的白皓是富家子弟,嫁給他,等于坐擁榮華富貴。」
「他不是‘我的’!」雙雙吼道。
奈何在她那聲幾乎要泣血的辯駁中,趙恭介毫無反應,沒有表情,只是靜靜地轉回頭,抬步,離去。
他的反應真的傷得她太重太重,殘酷到足以粉碎她的靈魂。
長久的岑寂後,伴著一聲細微的啜泣,她忽地跪坐落地,淚水氾濫而下,淹沒了一顆失落的心,雙眸卻仍依依不舍地看著他離去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