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小姐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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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腥的惡臭彌漫在空氣中,地板上流竄的鮮血因時間過長而干涸變黑。
龍晨少看著地上覆蓋白布的尸體,靜靜走近,久久後才開回︰「怎麼死的?」
大傻抿著唇,凝重地說︰「被人刺穿頸動脈,導致流血過多而亡,死狀非常淒慘。」
龍晨少推開大傻一些,掀起白布一角,當他猝見宋芸生痛苦而慘白的五官時,頓時寒心。
一位與他舊識的警員,看到他的到來,主動上前對他說明︰「死者是在兩個鐘頭前,被大樓清潔工發現的。」
「警方有沒有線索?」他間。
「沒有,不過從命案現場來看,死者的錢財沒有遺失,衣衫也十分整齊,所以大致上已經摒除財殺或奸殺的嫌疑。比較特殊的是,我們在現場找到一根沾有口紅的香煙,懷疑死者是赴一場熟人的約,才會從容抽煙,沒有半點戒心。」
龍晨少抿嘴起身,好半晌才道︰「大傻,明天去道上打听芸生生前跟誰結過怨?跟誰有過節?這麼殘酷的手法,只有喪心病狂才做得出來。」
警員乍聞,立刻站穩立場,正色道︰「龍先生,緝凶是警方的職責,我們會查明案情,給死者一個交代,你大可不必插手。」
「你確定嗎?」他面無表情,一股壓迫的張力凜然漫開。
警員愣了好一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堅定說︰「是的,我確定。」
龍晨少不發一語,擰眉端詳了他好久,才緩緩開回︰「既然如此,我先回去了,至于案發當時我的行蹤,大傻會一五一十向你報告。」
「暫時如此,不過如有需要,還是必須請你親自到警局一趟協助調查。」警員明白他話里的信任與尊重。
深長注視了宋芸生尸體後,龍晨少舉步離開。
大傻望著他的背影,心想龍先生心情一定很壞,畢竟宋小姐曾是龍先生的親密情人。不過,盡避如此,話又說回來……他把他一個人丟在這里,四周全是警察,不是要他完了嗎……「龍先生,等等我,別走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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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口咖啡吧,你看起來很緊張。」灣仔警局里,問筆錄的警員好心地說,依言遞了杯咖啡給眼前看似粗獷,卻不斷發抖的男人。
大傻抖著接過咖啡。「謝、謝謝。」
「你說,你跟死者是什麼關系?」警員握筆扶紙開問了。
「啊?」
警員抬頭,皺了皺眉。「啊什麼啊?我是問你跟死者是什麼關系?」
「哦、哦!你問關系啊?關系就是宋小姐是我大哥的舊女朋友,我是我大哥的手下,我們的關系就是這樣,對不起,我剛才沒听清楚。」大傻憨厚地補上一句道歉。
「那就是什麼關系也不是嘍。」警員大搖其頭,振筆而寫。
「你大哥叫什麼名字?」
「龍晨少。」這會兒他听得可清楚了,「龍是龍鳳的龍;晨是清晨的晨;少是少爺的少,很威風的名字吧!」他不自覺盯著他寫,贊美起來。
警員翻了下白眼,以目光示意他坐好。「你大哥為什麼會跟死者分手,你知道嗎?」
「知道啊,因為他要娶老婆嘛。」這有什麼好問的。
「哦?那當你大哥以這個理由跟死者提出分手時,死者是心平氣和的嗎?」
「怎麼可能?宋小姐的反應就差沒拆了我大哥的骨頭,不但一哭二鬧三上吊,還演出搶婚記,花錢請人綁架我大哥把他帶到大嶼山!」大傻說得口沫橫飛,橫眉豎眼。
「然後呢?」
「然後我大哥就愛上綁架他的人,阮小姐。你不要看我大哥平常一派紳士,談笑風生,他做事可果決了咧!為了得到阮小姐,他把她帶回銅鑼灣軟禁,強迫她跟他在一起,連出個門都要手銬腳鐐伺候。」這就叫不釋手。
「這麼說來,你大哥是非法拘禁、侵犯人權!」警員突然尖銳地說。
大傻頓時目瞪口呆,緊張得大搖其手。「不……不算,他們現在已經是夫妻了,不算!不算!」
警員目光炯炯,勾起無限質疑。「真的嗎?」
「真……真的,他們今天剛剛結婚,警官,現在辦的凶殺案,不是我大哥跟大嫂的戀愛史,切回到正題,切回到正題!」大傻嚇得冷汗淋灕。
警員挑眉瞪視他,猶豫了片刻,才重新埋首筆錄,「兩天前,也就是六月十八號,晚上九點到十二點,你大哥人在那里?」
「在他母親家里。」大傻警惕自己別再亂說話。
「去那里做什麼?」
「調戲阮小姐,樂不思蜀。」
***
夜幕低垂,星光棋布,龍晨少回到住所已經是凌晨二點多了。
推開房門走進房間,他如預期地在柔軟床上看見熟睡中的阮兮薇。他就這麼立在床邊靜靜凝視著她,從發際到嘴角一漩淺淺酒窩,看得鉅細靡遺,仔仔細細。
這一刻,他覺得人生如此就好了,無須再奢求些什麼。
仿佛感受到他的氣息,阮兮薇睜開迷茫的眼,乍見是他,連忙從床上爬起。「你什麼時候回來的?事情如何了?」她問。
「凶殺案,手法十分殘酷。」他放慢的音調有鮮見的溫柔。
「你還好嗎?」她以為她看見了一片憐憫,很難去想像一個始終從容優雅的男人,會有此刻這等落寞的神情,或許他過去曾經認真愛過宋芸生,才會在他心里揪起這樣的傷痛。
他在她身旁坐下,斟酌用詞地說︰「我以為……身在黑道,對于死亡我已經司空見慣了,可當我看見她的尸體時,情緒一度無法接受。她還年輕,不應該被以泯滅人性的手段結束生命。」
「逝者已矣,別傷心。」扶著他觸踫她的手,她輕輕說。
「你在安慰我?」他認真地問。
「嗯。」死亡始終是人類最無法接受的別離。
龍晨少沒給她留下一句話,冷澀的唇瓣便降下深吻她的唇。
阮兮薇溫情應和著他,感受他的氣息和熱力在口中漫開,當他灼熱的舌尖舌忝過她的唇瓣移離她,她一度追上去。惻隱之心,人皆有之。
他的話融化在她的唇齒間,將浪漫延長了些。「很抱歉,好好一場喜宴發生了這樣的事……」
「這不是你的錯,你──」他赫然一個旋身將她困在他雙臂與床被間,魅惑而迷人的笑容頓時令她愣住。
她呆了,腦子里混沌得無法分清他的意圖,怎麼前一刻尚深情得令人掬一把同情淚,眨眼間那股邪俊浪蕩的氣質全回來,硬生生像要吞了她一般!
「既然如此,跟我。喜宴泡湯,我可不準備讓良辰吉時也成泡影。」他以淡雅與低柔吐出令人面紅耳赤的軟語。
阮兮薇倒抽了回氣,一張臉紅通通。「你,你說什麼?」
她總算反應過來,誠惶誠恐瞪著他。他嚇壞她了,截至目前為止,她的腦袋全被宋芸生的死所充塞,壓根兒沒想過與他纏綿的情境。
「你听見了……」他在她耳旁迷情呢語,不由分說地移開她的睡衣,揉撫她渾圓的,逗得她衫內蓓蕾綻得璀璨,也逗得她渾身直發抖。
「住手!你看起來是那麼的難過,怎麼可以這樣?」
他笑著。「難過?不,我只是讓自己比平常少了一些笑容。」
可……可惡!她被騙了,龍晨少精神好得很,甭說傷悲了,他快樂得很!
「放開我,你這小人!」她拚命地推他。現在,她總算明白自己是超級大白痴,竟錯認他初時的表情是悲憫,那根本是色欲薰心!
「不。」
不!她想大叫。「你……必須給我時間,我一點心理準備也沒有。龍晨少──」她怪異的呼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