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不當我的威脅是一回事,或許我能贏也不一定。」大傻努力讓自己的聲音听起來有份量些,免得被他看扁了。
「好吧,你愛怎麼做就怎麼做,我奉陪到底。」他以泱泱風範接受挑戰。
「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你可不能反海。」
「這麼謹慎,怕我不認賬不成?」龍晨少揚起好看的眉梢,談笑風生。
「沒錯!你最常扮豬吃老虎了!」而他就是那只可憐的老虎,常被玩得暈頭轉向。
龍晨少仰頭而笑。「說得我好像一肚子壞水的惡人。」
大傻對他一恭敬鞠躬。「我會利用每個機會來纏你,請多多指教。」
「拭目以待。」龍晨少承應。
***
「兮薇姊……兮薇姊……起床嘍。」蓉蓉香甜的聲音傳來。
眼睫微垂,阮兮薇惺忪看了看她,方舉手想撥開眼前的頭發,一具銀器突然無預警地出現,定楮一看,當場震撼得她迅然彈起。
「這是什麼?」阮兮薇忿然舉高雙手,沒好氣地強調腕上手銬,再眯眼一瞧,可惡!這玩意兒竟是她自個兒的。
「十點半嘍,你該起床了。」蓉蓉挺直腰,雙手交纏在後面,天真爛漫地看著她。
「我不是問你幾點,我是問你這手銬是什麼意思?」
蓉蓉以食指抵著臉頰,點了點後道︰「不是我的主意,不關我的事啊……」她無辜眨著眼。
「回答我,這手銬是怎麼回事──」阮兮薇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才克制住火氣沒跳起來擰死她。
蓉蓉想了想,笑了笑,挪臀一坐與她面對面。「龍夫人要晨少大哥今天帶你去寫字樓簽結婚證書,可晨少大哥不忍心叫醒你,所以要龍夫人等你醒了之後再將你送過去,但是呢,你知道的,你本領過人,出遠門手銬、腳鐐當然免不了。」
「腳鐐?」阮兮薇連忙掀開棉被,一條黑色腳鐐赫然出現眼前,當下忿然轉向蓉蓉道︰「我命令你,現在就解開。」她美麗的臉龐只剩寒霜。
「我解不開的,鑰匙在龍夫人身上。」
「我現在就去找她!」她作勢要起身,豈料一個疏忽,四肢無法並用,咚地一聲滾下床。
蓉蓉見狀,趕忙扶起她。「夫人不在家,她一早跟朋友出去打牌了。」
「什麼?」她不敢置信。「她不會要我真的帶著手銬腳鐐上街?」
「有何不可?這時代無奇不有,帶著手銬腳鐐也不稀奇啊。」
「好,手銬腳鐐不稀奇,那睡衣呢?誰會穿著睡衣跑上街?」阮兮薇急躁地說,絞盡腦汁無非想卸去這些東西。
「唉,你耐心點嘛,」蓉蓉澄亮的眸子盡是埋怨。「你的衣服十分鐘前我就幫你套上了,否則鎖了你一身,怎麼換?」她設想得多周到啊,知道要先套衣服。
「你──」她盯著身上的無袖洋裝,好半晌瞠目結舌,快瘋了。
蓉蓉輕輕搖了搖頭,明哲保身道︰「是你睡得太熟,不能怪我,若是我,一丁點的聲息就能驚醒,此乃黑道中最基本的警覺性,你得跟我多學學。」
「你那是神經質,不是警覺性!」阮兮薇火大地說。
蓉蓉噘嘴抗議,念頭一轉,突然想起更有趣的事。「兮薇姊,兮薇姊,你是不是夢見晨少大哥了?我听你念念有詞,左一句龍晨少又一句龍晨少,好有意思。」
「噩夢。」怒氣教她無暇思索,隨便搪塞一句說了算。
「不像啊,表情看起來色色的,做噩夢才不會這樣。」
「色?!」阮兮薇霍然臉紅,蔓遍整張臉的霞色。
「你……你別亂說!」她矢口否認,像是被母親逮到偷吃糖的小孩。
「我才不亂說呢。」蓉蓉嘟嚷著反駁,緊接著又興致勃勃地問︰「兮薇姊,你夢囈說的下流吻痕,是什麼?是不是晨少大哥在夢里吻你?」
「不是!」阮兮薇錯愕之余是窘迫不堪。「你還听見了什麼?」她急聲問,血脈處于噴張狀態。
「可多了,什麼地獄來的情人、白馬王子、卑鄙齷齪骯髒,還有……」蓉蓉如數家珍一樣一樣念給她听。
***
三十分鐘後,阮兮薇被人「放在」龍晨少的辦公桌上,臉上浮著一股退不去的熱潮,垂目深思,看起來像在鬧別扭,又似沒那麼簡單,挺有趣的。
龍晨少俊逸的嘴角微微勾起,悠閑靠在桌緣與她並肩而視。「我沒想到他們會以這種方式……」他以眼光指了她受縛的手腳。「送你過來,真抱歉。」
「沒有人會在說抱歉時,一張嘴咧到耳邊。」
完全命中!簡直透徹他的心扉,怪只怪她令他神魂顛覆,教他一見她就笑,想板起臉孔都難。
「相信我,兮薇,我是誠心的。」龍晨少認真地說。
「那就將你的誠心證明給我看,別光是笑!」她?開眼底的羞紅,眉心皺成一團地等他開鎖。
「好。」他一口答應,下個動作便伸手抱住她,突然要給她一個安慰吻。
「住手!我不是要你吻我!我是要你解開手銬、腳鐐!」
阮兮薇奮力抵抗。
「不是要我吻你啊?對不起,我會錯意了。」他愧疚地說,大方收回身。
這個家伙!她又羞又惱地咬緊牙根瞪他,面對他那副自在的笑容明明氣憤難當,卻又無法直接發泄。
「別再凝望我了,再望下去,我又會錯意你是在等我親你。」他的低語濃膩得像枕邊呢喃。
「解開!」阮兮薇決定不去理會他的瘋言瘋語,雖然她連耳根子都紅了。
「不急在這一時,你的鞋都沒穿呢。」說罷,拿起地上的高跟涼鞋,不由分說地托高她的腳踝替她穿著。
「自作主張,誰要你穿了?放開,否則我踢死你。」她這副德性,被人?來?去,有必要穿鞋嗎?多此一舉!
「你講話真沖,跟我報告里的阮兮薇頗有出入,但無妨,我喜歡你的所有,優點缺點,一並包容。」他淺淺笑著,流露而出的情感,彷如細水長流般的綿長而平靜。
阮兮薇頓失方寸,一顆心熱烘烘。「你……你調查我?」
慌了半晌後,她勉強擠出一點聲音。
「禮尚往來。」他放下她的腳,漾起醉人的笑臉。
「別跟我談‘禮’,說到禮我就有氣。」阮兮薇乍聞,十根手指都快絞斷。「你是怎麼領導手下的?對于我這個弱者,他們不同情也罷,竟對我不停地側目,拿我當笑話看,你實在該死!」她把所有的怨氣全怪到他頭上。
「噢。」風流倜儻的邪美笑容再度揚起,讓她抓著腿上裙擺的拳頭微微顫抖。
「你在耍著我玩嗎?」
「好吧,誰對你側目了?」龍晨少體貼地問。
明知道她要的是什麼還裝傻,她瞪著他說道︰「服務台的諸位小姐啊,竟當著我的面發出嘻!嘻!的笑聲,我的自尊是無價之寶,不容她們這般踐踏。」
「那你看我該怎樣處置她們?」
「不怎樣。」
「哦?」他稀奇了。
「始作俑者是你,不關她們的事,比起處置她們來,我更想處置你。」阮兮薇看出他的疑惑忿忿解釋著。
龍晨少隨意展開雙臂,幽幽注視著她說︰「這樣好了,我任你處置,要親要吻要咬,悉听尊便,直到你氣消了為止,你說如何?」再多的折磨,他也會咬緊牙關忍下來。
「甭了,你只需給我一把槍,讓我當場斃了你,我什麼氣都沒了。」她倔著一張臉冷應,才懶得理他的好心腸兼餿主意。
「行。」
語畢,真給了她一把槍,阮兮薇頓時呆若木雞,沒想到他真給她槍。驀地,電光一閃,顧不及手槍,她急忙護住胸口彎下腰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