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兮薇回消息了嗎?」凌郡靈決定轉移話題。
「還沒,不過應該快了,算算時間現在她應該在前往大嶼山的路上。」
「記住,一等她回消息就立刻通知宋芸生把剩余的錢匯入賬戶,然後暫時離開這里,龍海幫遲早會藉由她找上門來。」
狡兔有三窟,得罪了大人物,勢必得換個窩。
既然擔心龍海幫找上門,當初又何必接這生意?阮兮苓在心里抱怨。「放心,我會記住的,一切都會如你所願。」
這答覆令她笑逐顏開。「那好,這里的一切都交給你了。黑道最近正在醞釀一件趣事,我得去瞧瞧。」捺熄煙,戴起墨鏡,凌郡靈揚長而去。
趣事?瞧瞧?八九不離十,肯定又在打生意經,阮兮苓想。
***
向以制作海鮮菜肴而馳名于香港的太湖海鮮城,今日一反往常,人聲稀落、死氣沈沈。
一眼望去,幾十張鋪有象征喜洋洋紅布的餐桌,除了涼涼的菜肴外,一個客人也沒有,當然這絕不是主人人面不夠廣,以至于喜宴沒人捧場,而是──主人不見了。
沒了新娘的喜宴,玩什麼啊?
龍家老爺一想到這里,心髒就揪得難受。「我說孩子的娘,有晨少的消息嗎?幫里的兄弟全去找了嗎?」
「全去了,不過一點消息也沒有。」龍夫人穩如泰山地喝著熱茶。
「咱們惟一的寶貝兒子教人給帶走了,你不擔心嗎?」他好生憂心。
「你不也瞧見他是自願做人家人質的。」龍夫人依舊鎮定。
「他是為了保護自己的妻子才屈服于那個女人,哪是自願?」
「更正,簡家小姐還不是咱們家的媳婦,我是守節的傳統婦女,婚禮沒完成,說什麼也不承認媳婦的存在。」她擺上一副惡婆婆的嘴臉,誰教這娃兒沒進門就先得罪她,竟敢跟她爭論婚禮的舉行方式,說什麼老禮節早落伍,不這個不那個,現在有她好受的了。
「婆婆,你怎麼可以這麼說?不管如何,我都是晨少的人,這般話要讓他听見,他會有多傷心啊?」新娘家淚如雨下,可憐兮兮依在父親的懷里哭,一顆心就掛著她的龍晨少。
「我以為在你父親提出龐大的嫁妝前,你們倆素不相識,你確定自己是他的人嗎?」言下之意,笑她自?身價。
她一直不滿意這樁婚事,要不是龍老爺見錢眼開,糊里糊涂答應下來,她何須浪費時間在這兒跟她耗。
兒子是她的,做母親最欣慰的,莫過于看見兒子有個美滿的家庭,綁架這事兒,她就差沒鼓掌叫好。
「你──」
「我說老爺,依我看你還是把嫁妝還給簡家吧,畢竟我們高攀不上。」龍夫人完全不理會她的張牙舞爪,逕自對龍老爺說。
「什麼高攀不高攀的,我喜歡他,說什麼也不退婚!」
看,嬌生慣養的脾氣全出來了,這種媳婦能要嗎?
喝著茶,她靜靜地道︰「先別急著說喜歡他,晨少被人帶走了,誰知道等他回來時,會不會是一具冷冰冰的尸體?我不想害你沒嫁他就先守寡。」
「我……」冷冰冰的尸體?守寡?她猶豫了。
「簡老爺,我這人雖明理,但也公私分明,你的女兒若執意做我家媳婦,可以!生是龍家人,死是龍家鬼,無論我兒子這一趟是生是死,人跟嫁妝我一樣也不會還給你,你要考慮清楚。」帶著一份威儀,龍母威脅地道。
「這……」生是龍家人,死是龍家鬼?簡老爺猶豫了。
「難道不能等晨少回來再討論嗎?」何必急于一時,在這節骨眼上……「有什麼辦法?你家的女兒硬是不讓我們退聘,既然堅持要我認她是龍家媳婦,自然一切得按古禮來。」她可是傳統中國女性代表。
簡老爺面露難色,望了女兒一眼,決定當機立斷。「好吧,就如你所說,退聘!」
「爸──」簡小姐大叫。
「難不成你真想守寡?」簡老爺嚴厲反問。
「我──」
「沒下定決心,就跟我走!難道你看不出來,龍夫人不喜歡你!」簡老爺神色陰霾,豎著兩道怒眉,不由分說地拉她走出海鮮城。
一直等到兩人拉扯的身影消失在賓士車中,從頭到尾只講過兩句話的龍老爺,終于有機會開口了。「孩子的娘,你這是何苦呢?簡家在香港有錢有勢,晨少娶了她,一輩子龍椅在握。」
「別再跟我提錢,我不希罕。」龍夫人冷哼,兒子跟錢,當然兒子重要!
***
「這宅邸很干淨,大概是事先?我所準備的。」
大澳漁村一處廢棄的宅落里,龍晨少正環視四周環境,模了模椅,撫了窗台,愜意而自在,半點沒有身?階下囚該有的哭喪表情。
「你是龍海幫大哥大,接待排場當然不能太寒酸。」阮兮薇平平地說,她真的不喜歡他,自信、灑月兌,跟她過去接觸過的男人,截然不同。
依她本人想法,她比較欣賞紙老虎型的蠢男人,因為那意味著可以任她踩在腳底下擺布。
「听你這麼說,我總算感到一點點欣慰,否則我還以為龍海幫真被你給看扁了。」
「看扁倒是不至于,只是沒放在眼里罷了。」
龍晨少發笑。「你又令我心口淌血了。」
淌血?她看不出來。「所有人都說你月兌俗不群、風度翩翩,今天一看,總算明白。」
「認知是增進感情的第一步。」他聳肩笑語。
阮兮薇冷冷微笑。「你的臉皮比別人厚,以至于什麼鬼話都能若無其事說得出口,這才是我對你的‘明白’。」
她將他貶得一文不值。
龍晨少聞言默看了她良久,半晌後才開口說︰「你……很特別,我見過的女人中很少像你這樣。」他由衷道,放走她,將是一項不智之舉。
「罵你幾句就說我特別?」
「沒錯!」他爽快地回答。「你說,我該如何才能捕捉到你,我的‘順位新娘’?」深不可測的眸色又凝上她了。
「我說,省省吧!」阮兮薇嗤之以鼻,哼!不受教的男人!
龍晨少露出玩味的笑容,恣意妄?地端詳她迷人的姿采,無意搭腔。事實勝于雄辯,不久後她會明白他有多麼「言行一致」。
「明天一早你的老情人會來接你,你順位新娘不是我,我的真命天子也不會是你,所以請你收起你那不懷好意的眼神。」她看透了他的心思,說話的同時,給他一把椅子,用手銬將他銬在鐵窗上,防止他逃走。
「真命天子?別告訴我你有心上人了。」
「沒有。」
「沒有就好。」他笑了,看得出來很喜歡這個答案。
阮兮薇白他一眼,扔給他一瓶礦泉水。「喝水吧,龍先生!我出去買吃的,這段期間,就請你委屈一點。」
他聳肩。「沒問題,佳人都開口了,等上一千年也值得。」
阮兮薇攏眉,刀口上還滿嘴浪漫主義,好好一句話被他一詮釋,就成了曖昧不明,真惡心!
想到這里,她以手梳過耳後的發絲,取下他身上凡能拿來開鎖的金屬物品,諸如別針、皮帶扣等等。
「好了,該做的都做了,我走了。」
龍晨少整整西裝,移移手銬,漫不經心道︰「早去早回。」
她斜揚眉梢,瞥了他一眼後揚長而去。
龍晨少有趣地打量她離去的背影,緊繃的美?煞是可愛,認真的女人最美麗。
扣上被她打開的袖口,他伸手探入西裝外套的夾層取出手機,撥了幾個號碼。「……大傻,我現在人在大澳漁村,帶些兄弟來接我。」
百密一疏,誰又料想得到,新郎的結婚西裝里,會放著手機呢?龍晨少笑得雲淡風也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