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在魯肉飯里加肥皂?噢,悶!
希壬由上往下看,看她像饑不擇食的野狗,口味不對,仍舍不得放棄他的手臂。
五秒吧,或更久,她終于放手有肥皂味的魯肉飯,朝樓下廚房飄。
「你要去哪里?」希壬問。
「炸雞在叫我……」
他不說話,拎起她,帶往自己房間,門開門關,希壬把她抓到桌前坐下。
當她看見活生生的炸雞,嗯嗯,炸熟的雞腿不能用活生生來形容,要說……算了,管他什麼形容詞,好吃最重要。
迷離退位、精神回復,她是一尾活龍,撲到他身上,緊緊擁抱恩人。
「做什麼?」
他面露嫌惡地推開她,卻在她看不見的角度里祭出微笑。
「謝謝你,希壬哥,我好愛你、好愛你!」
她愛他三秒鐘,然後跳下他的身體,抓起辣味雞翅猛啃。兩分鐘,她解決掉第一塊。在希壬手拿炸雞時,啪地,反應靈敏的肥豬手把他拍開。
「這是我買的。」希壬不平。
「我很餓……」天大地大,都沒有她的肚皮大。
「看清楚,這是全家餐,有很多塊。」他冷眼看她。
哦,她看清楚了,靦腆笑笑,點點把雞腿塞到他手上。
油滑過她唇角,她心滿意足大笑,「雖然你對我很壞,可是我決定要原諒你。」
他需要她的原諒?屁咧。
「不記得你做的壞事?沒關系,我數給你听。上次,我爬到隻果樹上面,你把我的梯子搬走,我一直叫你,你假裝沒听見。」食物下肚,熱量持續補充,點點話多了起來。
「我是沒听見。」他說謊不臉紅。
「亂說,你笑得肩膀發抖。」
好吧,他承認,他故意欺負她,誰教她明明是孤兒,還生活得這麼快樂。
「還有上次,你別以為我不曉得是誰把我推進池塘里,就是你。」
「你有證據?」他揚眉。
「我看見你的影子了,家里只有你和鈞璨哥才有那麼長的影子,鈞璨哥沒你那麼無聊,而且他的頭發沒像你那麼長。」她撩撩他及肩長發。
很好,她不如他想象中那麼笨。
「承認了?要不要連裝鬼嚇我那次一並承認?」
裝鬼嚇她?這可真是冤了。
「那次我回來,家里沒半個人,我夠緊張了,你還從門後跑進來,嚇我一跳。」
這也算?他回家,不從門後出現,難道要從屋頂出現?他又不是聖誕老人。
「不以為然?好吧,我偷看你和你女朋友接吻那次呢,你把我丟到儲藏室鎖起來,夠壞了吧!」這是囚禁呢,若非她心胸寬大,他得吃幾頓牢飯。
不把她關起來。難道要說「歡迎觀賞」,順便奉送兩張門票,請她在他和女朋友上床時蒞臨指教?
「希壬哥,什麼時候你才肯停止欺負我?什麼時候你才要開始對姑姑、女乃女乃和鈞璨哥微笑,什麼時候你才不要惹得爺爺大發雷霆?」
她認真問,問得他無語。
他沒想過在這里長住,他不認為這里是自己的扎根處,更不認為需要和眾人建立感情。
「希壬哥……」
「閉嘴,吃東西說話很惡心。」他不想同她討論自己的人際關系。
說錯話了嗎?點點懊惱。
她的懊惱招攬了他的快樂,很好,就是這樣,孤兒不應該快樂,孤兒要有孤兒的樣子,最好是滿肚子桀驁,滿臉的孤臣孽子,千萬不能像她,一派溫馴。
扯一下唇角,再扯一下唇角,他的笑容在東扯西扯間成形,沒有鏡子作反射,後知後覺的希壬不曉得,她總有本事讓他開心。
第三章
半年匆匆過去,希壬態度些微改善,他能和家人交談,偶爾,姑姑問他心事,他也樂意適度傾吐,但他的認定間,「家人」並不包括爺爺,他們像兩只刺蝟,隨時為對方張揚棘剌。
然而他對點點有明顯不同,或許是點點不怕他的冷臉,東黏西黏,硬是把溫情塞給他,也或許是點點的熱情天性叫人無法拒絕,總之,你可以常看見兩人掛在一起,打打鬧鬧,替家里增添熱鬧。
這學期,鈞璨正式在課余進入爺爺公司學習,而希壬怎麼都不願意。
他說忙,真的忙嗎?大概吧,他忙著和眾美女周旋,女人一個接一個,他不是牛郎,對女人,卻比牛郎更專業。
「我討厭你的女朋友。」這天,點點一進門便拋下包包,氣鼓鼓指著希壬說話。
「她們惹火你?」希壬瞄她。
「對。」
往他身邊沙發墜下,可憐的彈簧,上帝會為你開啟另一扇窗。
「哪一個惹你?」
「鼻孔很大那一個。」她用拇指、食指圈出兩個夸張鼻孔。
「她做了什麼?」他失笑。
「她打噴涕的時候有蝙蝠飛出來,流出來的鼻涕會造成洪水泛濫,生氣的時候,呼出來的氣體會變成颶風危害全人類。」是啦是啦,她不就事論事,而是做人身攻擊。
「你干脆說,她抬頭的時候可以看見她的腦漿。」希壬比她更刻薄。
「錯,她的腦漿太少,要用顯微鏡才觀察得到。」
點點青出于藍,嘴巴和希壬一樣尖酸。
「好吧,下次我不和她約會。」他答得干脆。
什麼?這麼簡單就說服他,她不過嫌棄兩聲,希壬就放棄和她約會,那……再試試別人。
「我也不喜歡畫紫色眼影那個。」她用食指將自己的眉角往上掀。
「你說的是Joanna?」
「對。」
「她哪里不對?」希壬奇怪,幾時起,她對他的女朋友那麼有意見?
「她的腿像鴕鳥那麼長,一走路就塵煙彌漫,害後面的人找不到方向,而且她的紫色眼影不環保。」
「不環保?」她把他弄糊涂了。
「蝴蝶蜜蜂誤以為那是紫色郁金香,飛過去,不小心會讓她的厚眼皮夾成動物性果醬。」
紫色郁金香?
Joanna若知道點點這樣夸張她的眼袋,肯定火冒三丈,紫色郁金香馬上變成紫色豬籠草,一口把小肥豬吞進胃袋。
不過,他沒反對她。
「好吧,我把她從女友名單中消除。」說到做到,他拿出手機,把Joanna的號碼消除。
哇,太有成就啦,點點再接再厲︰「那個‘去年一滴相思淚,至今流不到腮邊’的長臉Jane呢?」
「臉長礙到你?」
「我每次要看她的眼楮,由下往上,整整花三十秒才找得到,我站在山腳下,要找到富士山上的雪景都不必花這麼多時間。」
「誰叫你沒事去找她的眼楮?」希壬咯咯笑開。
「對話時,正視對方眼楮是種禮貌。」
哦哦,那麼背後批評人,肯定是禮貌中的禮貌。「那不是她的錯,誰教你那麼矮。」
「錯在她臉長好不好,她的粉餅刷兩次就要換新粉蕊。」
「她的粉蕊又不必你花錢。」他反駁。
「可她的臉長會造成小灰的情緒困擾。」點點義正詞嚴。
小灰是家里養的馬匹,性情溫馴,點點常騎它在園里繞。
「Jane的臉欺負到小灰?」他不解。
「對,小灰以為自己是世界上獨一無二最特殊的長臉動物,Jane的出現會傷害它脆弱的自尊心。」
「小灰看見Jane會自尊心受損,那它看見長吻鱷時,怎麼辦?」希壬反問。
「門房伯伯不會放長吻鱷進來,但你會把Jane帶進來啊!」
「好吧,我不約她。」再一次,他刪除名單。
多次成功造成點點的自我膨脹,她覺得再多的不合理要求,他都會答應。
貝住他的手臂,把頭靠近他的頸窩里,甜甜的聲音、軟軟的要求,她說︰「希壬哥,你可不可以別交那麼多女朋友?」
「為什麼不?」他看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