芃芃哭倒在子翔懷里,聲聲喚央央,仿佛她的委屈只有央央能收容,他有點吃醋。但怎麼可以?她是央央啊,體貼大方,事事為人著想的央央。別說芃芃,她不也一並收納他的心傷?
「你先走,我拿了包包就回去,前面有市場會塞車,你慢慢開,我騎摩托車會比你更快到。」
「我騎摩托車來的,我載你。」
連這點都想到了。只要關系到芃芃,他都特別細心留意吧?
「好。」
她迅速進屋,拿了小背包,向曲平交代幾聲,便坐上紀驤的車子。
紀驤替她攏好頭發、戴上安全帽,抓起她的手緊緊環住自己腰際,正當曲央為著他的動作感到幸福時,他已催油加速,猛向前驅使。
然後,她明白,他的動作與溫柔無關。
紀驤肌肉緊繃,他的腎上腺素正大量分泌,曲央對他溫言軟語,他半句都听不見,他正專心一意,拚命飛奔到芃芃身邊。
曲央苦笑,四個月的努力,她讓他逐漸心平,芃芃出現,破壞她全數努力。
怎麼辦?不能怎麼辦,因芃芃是他的最愛,而她不過是知心。
臉頰靠上他的背脊,她心知肚明,這堵厚實的背不屬于她,他的生命有沒有一個方曲央無所謂,但沒有孫芃芃,注定他的一生缺乏快樂。
沉沉的心沉入谷底,他不愛她,是她人生最大的悲劇;她唯能祈求上蒼,讓芃芃愛他,她不要自己的悲劇在他身上上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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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芃芃還好嗎?」
曲央一走出房門,子翔和紀驤同時圍上來,異口同聲。
「她睡著了。」她給芃芃一點鎮定劑。
紀驤說得不夸張,她瘦得厲害,而且全身都是傷。
見到曲央,芃芃迫不及待抱住她,一再強調,她沒錯,不管發生什麼事,她愛上呂捷,絕對正確。她那麼傷心,曲央無法要求她清醒,更無法對她批評呂捷,說會使用暴力的男人不值得傾心。
「怎會弄成這樣?」又是異口同聲,焦慮同時在紀驤和子翔臉上。
她指指廚房,小聲說︰「到里面談,我不想芃芃听見。」
「好。」
兩個大男人用比曲央大上數倍的步伐往廚房方向邁去,她得靠小跑步,才能追得上他們的心急。
她未走近,就讓紀驤大掌一握,抓進門里。
「誰打她?」子翔搶問。
「為什麼才幾個月就弄成這樣?」紀驤問。
她推開兩人,坐到椅子上,企圖整理思緒。
「你說話啊!」三度異口同聲,她明白自己無法隱瞞。
「首先……我聲明,她很愛呂捷,不管怎樣,都要跟他在一起。」她說得支支吾吾。
「講這個干什麼?我想知道的是,誰把她弄得這麼狼狽?」紀驤間。
「毒品。」她盡力把罪惡從呂捷身上拉開。
「她吸毒?」
怎麼可能?子翔、紀驤瞪目結舌。芃芃只是活潑,貪嘗新鮮,她清楚什麼事該做、什麼事不對啊!
不!是央央弄錯。
子翔壓住她的雙肩,沉聲︰「就算你是再好的醫生,在沒有做任何檢驗的情況下,都不可以做出這種判斷,何況你不過是實習醫生。」
「芃芃親口告訴我的。」這不是她的「判斷」,是她的「轉述」。
「她在說謊!」啪地,子翔捶了一下餐桌。
「呂捷工作壓力大,他本來就有吸毒習慣,是他教芃芃吸毒,她說吸毒後的性行為讓兩人都……都很愉快。」她實在無法把芃芃的話整篇搬出來。
「往下說。」紀驤臉色鐵青。
「芃芃說,是她自己不好,呂捷毒癮犯了,她還鬧他,才會挨打。」
「該死!」
紀驤的指節扭得喀喀作響,他恨不得一拳揍死呂捷。
「別生氣,你們這樣子,我到底還要不要告訴你們更糟的事?」曲央猶豫。
「還有更糟的?」子翔拉高聲調,猙獰面目嚇人。
紀驤知道子翔無心嚇曲央,但他的表現絕對會讓曲央受驚,直覺地,他拉過曲央,將她護在身後。
「說啊,我倒要听听還能多糟?」子翔在他身前咆哮。
「凶央央做什麼?行的話,去把呂捷抓出來痛毆一頓啊!」紀驤為曲央不平。
「你以為我不會?」子翔向前一步,和紀驤對臉挑釁。
曲央搶到兩人中間,推推子翔、挪挪紀驤,把兩人距離拉出安全。
手擦腰,她不語,眼光輪流掃過兩人。
「打架可以解決事情的話,請便。」語畢,她退出兩人中間。
「Sorry,」半晌,紀驤給子翔一個敷衍道歉,追問曲央︰「到底是什麼事更糟糕?」
「芃芃懷孕了,她有流產現象。我要芃芃到大醫院檢查,孕婦吸毒對胎兒有很大影響,但她不願意,怕醫生會建議把胎兒拿掉。」
「她還想留下他?」子翔暴吼,這下子他想做的是把芃芃的腦袋開,看誰在里面植入控制晶片。
「是的,她要。」
芃芃說得夠明白,她說,即使自己將因此身敗名裂,都要留下呂捷的孩子。
「她被什麼東西撞到?竟有這種荒謬想法。」紀驤氣瘋了。
被愛情撞到了吧!曲央苦笑。
「我會要他付出代價。」
紀驤眼光閃過,子翔懂他的意思,點頭,這對他們來說不是難事。
曲央搶在前頭,擋住出廚房的路。「你們指的‘他’是誰?販毒者還是呂捷?」
「你要阻止我們?」紀驤冷聲問。
曲央嘆氣回答︰「果然,芃芃沒說錯,她說無論如何都不能告訴你們,你們很有本事,要把呂捷從娛樂圈消滅輕而易舉。」
話說完,她不再擋他們,轉回餐桌邊,為自己倒一杯開水,「你們希望芃芃恨你們的話,就盡量放手去做吧!」
「什麼意思?」子翔問。
「芃芃在街上走了一整夜才決定回來,她若相信這里安全無虞,不必花一整晚時間。」
「你想表達什麼?」
「她知道你們會對呂捷不利,她愛呂捷,寧願自己痛苦,也不肯讓他受半點傷害。」
「她被傷成這樣還愛他?」紀驤一個箭步沖到她面前。
怎麼回答才對?愛情本就傷人,差別在于有形或無形之間,她不也讓愛情劃得傷痕累累?「紀驤,很抱歉……是的,她愛他。」
「天底下的女人都這麼蠢?」子翔問。
是的,包括被你始亂終棄的女生。曲央在心底說。
「芃芃不笨,你們傷害呂捷,她會知道,下次她受傷害時,會不會選擇這里作避風港,我半點把握都沒有。」
「你在恐嚇我們?」紀驤怒眉。典型的只許州官放火,不準百姓點燈,子翔不能對曲央猙獰,自己卻能對曲央威嚇。
「我說的是事實,不管多生氣,眼前你們只能忍下。」
「說得簡單,你不過是局外人。」紀驤氣極,口不擇言。
她盡心盡力,為維護他的快樂處處妥協,然在他眼中,她始終是局外人?
又一次,她受傷。
被清楚了嗎?愛情傷人,這是通用定律,並非只有芃芃在愛情中間吃虧。
「你該做的是站在她身邊保護她,而不是對付她的愛情。」曲央低眉,不教他看見自己的痛楚。
「你以為我不是在做這些事?那個呂捷給得起什麼鬼愛情!」紀釀和曲央對峙。
「你的保護法是她要的嗎?」幽幽地,她問。
「她不懂事,由我來做主。」
「芃芃不是你的女兒,她甚至不是未成年少女,她不需要誰為她做主,她要的是友誼支持,我要是你,我會想著該如何幫她戒毒、如何說服她上醫院,而不是傷害呂捷,制造更大問題,然後逼芃芃朝呂捷飛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