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會天天擦。」以珂勾住他的手,把他的手臂抱在胸前,她戀上這份親昵,即使這不過是兄妹間的小小親密。
「你擦得到?早點回家,洗過澡就到房間找我。」
洗過澡到房間找她?!這話听起來曖昧得緊……若非他堅持她是妹妹,听到這種話,誰不臉紅心跳。
「小恩身上有傷嗎?」
「現在沒有了。」
「意思是以前有?」濃眉皺成團狀物,他的火氣逐漸攀升。
「別擔心,小恩很乖覺,她會在繼父發瘋前先逃出去。」
「她乖覺,為什麼你笨得不懂得逃?」緯翔抓住她的肩膀,將她往後推,臉上又是礙人眼的嚴肅。
她說了不談,他硬要提,叫她怎麼辦?閉嘴,以珂安靜。
「說!為什麼不逃?」他加重口氣。
「逃了會更嚴重,繼父認為我和母親一樣,想卷款逃跑。然後,他會控制我的每個行動,幾點到幾點有課,幾點到幾點可以搭哪班車,幾點可以走到家門口……這種控制很駭人,讓我擔心極了車子誤點,我不想活在戰戰兢兢的生活中。」
「你已經活在戰戰兢兢當中。」他點出事實。
「繼父對我不壞,有時,他會給我買點小東西。」
「一點小禮物就收服你的恐懼?」他橫眉豎目,不曉得自己在和誰生氣。
「不,但它證明,只要夠乖,這是能得到獎勵。听話,不反抗,是我的最佳選擇。」伸出食指,她大膽拉開他的唇角,試著替他制造一抹笑。
他不讓她成功,硬是把唇拉成直線條。
「我真高興小恩不像你。」
「她個性叛逆,繼父說的。」她回嘴回得很順。
「我寧願你多叛逆一點。」他嘆氣,終于松下唇角。于是她成功了,成功地在他嘴邊編織歡心。
「知道為什麼我選擇念醫科嗎?」
「不必猜,你念醫科是你『很乖』的決定。」
他喜歡孩子跳級,好讓他在別人面前夸耀。想想,正常人二十三歲念完大學,才能進入醫學院就讀四年醫師技藝,而以珂才二十歲就上了醫學系,可見這些年,她承受的壓力。
「繼父的確希望我繼承他的診所。」以珂回答。
「如果你想轉系,我不反對。」
「不,我要把醫學院念畢業。」搖頭,她確定了志向,在進入醫學院的第一年。
「那麼想當醫生?」
「我想進入精神科當心理醫生,等工作幾年存夠錢,再到澳洲拿碩士學位。」在母親身上,她學會依賴男人是種愚昧行為。
「如果這是你想要的,我全力支持。」
「說到心理學,上次你說等我和狗狗相處過後,要告訴我一個鐵絲媽媽和毛巾媽媽的實驗。說吧!」
點頭,他往後躺,雙手支在腦勺後方,尋了個舒服的姿勢,準備說故事。
以珂學他,捧住後腦,往後仰躺,躺在他身側,分享他的體溫。
「研究人員做了兩只母猴子,一只是冰冷的鐵絲母猴,一只是包裹柔軟布料的母猴,他們把女乃瓶綁在母猴身上,並將小猴子同他們關在一起。」
「然後呢?」
「所有的小猴子在肚子餓的時候,都會跑到毛巾媽媽身邊喝女乃,當它們受到驚嚇時,也會跑到毛巾媽媽身邊尋求安慰,卻不會找鐵絲媽媽。」
「這個實驗否定了『有女乃便是娘』。」
「沒錯,當研究員將毛巾媽媽送到另一個房間時,小猴子會整天靠在窗邊,就為了多看毛巾媽媽幾眼。」
「毛巾媽媽再軟,它終是冷漠的,它不會主動關心小猴子,也不會在小猴子恐懼害怕時,伸手給予安撫。」
「所以毛巾媽媽帶大的小猴子們,情緒智商差,很難跟其他健康的小猴子建立社交,也很難融入團體當中。」
「沒有改善的方法?」
「有,給予它們更多與同伴接觸的機會,或給一些小寵物、玩偶,讓它們在寵物、玩偶身上得到愛與被愛的感覺。」
「哦!所以你給我小約,是因為我的情緒智商很差?」她恍然大悟。
「不,我認為你需要更多關愛和溫暖。」
話說完,他坐起身、拉起她的手,再到書桌邊,抓起她疊在桌上,準備做的報告往外走。
「做什麼?」以珂不解他的行動。
「到書房,和我一起工作。」他決定給她「更多與同伴接觸的機會」,決定給她更多「愛與被愛的感覺」,決定和她一起,一直一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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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好今天不回家,以珂還是在九點半時站在家門口。
小恩的學校舉辦校外教學,她說只有自己去玩很過分,便央求大哥讓全部的下人管家園丁都跟著放假兩天,緯翔否決她的提議,說晚上以珂會回家,需要有人在家里面照顧。
以珂不習慣反對小恩的要求,于是告訴緯翔,晚上要住到同學的宿舍里,難得放風,她可以享受一日自由。
有了以珂的贊同,「今天不回家」提案通過。
只是以珂沒想到,說好要收留她的同學,男朋友突然出現,她尷尬地朝以珂笑笑,以珂忙說沒關系,帶著包包離開。
然而當她冒雨站在家門前,才發現忘記帶鑰匙出門。
沮喪跺腳,這還不夠糟,更糟的是雨有越下越大的趨勢,電視新聞沒騙人,這次的強度台風會帶來災害。
低頭看腕表,只有一個解決方法了。
四十五分鐘後,她在緯翔與朋友同租的老舊公寓前徘徊,水淹到小腿處,這里不是低窪地區,卻嚴重積水,可見台風帶來的雨量,足夠台灣兩千三百萬人民度過整個冬季。
以珂仰頭。
緯翔很少回到這里了,一個星期四天,星期一三和周末假期,會陪她們留在家里。家里……說得好,這是她第一次相信課本對家的定義,家里有安詳和諧,沒有叫囂與暴力。
雨更大了,就算有雨傘,她的身體還是淋得濕透。她打個哆嗦,快上樓吧!
走到五樓,按下電鈐,她安靜等待門開。
門開。應門的是個男人,他有張陽光笑臉,長得相當帥氣,是那種隨意走在馬路上會讓星探一眼相中的人。
「小美人,你找我嗎?」小喬問。
來這里的漂亮女生有九成以上都是找他。
「我找賀緯翔。」她退三步。
「緯翔?不會吧!是不是你誤解了什麼?他有未婚妻了。」小喬上下打量以珂。
緯翔有未婚妻?怎麼從沒听他提起?她很美嗎?很溫柔體貼或者聰穎慧黠?能配得上他的女人肯定氣質高雅,才能優越。
她想像著緯翔的未婚妻,每想一次,心苦上幾寸,澀澀地,苦含入嘴里,酸酸地,是她掉滿地的稀巴爛心情,難怪他堅持她是妹妹,堅持兩人的關系壁壘分明。
「好啦,小美女,快回去,免得太晚回家,讓父母親擔心。」
擔心?對,本以為他擔她上心,以為他樂意讓自己成為終生責任,原來只不過是自作多情,他的心吶,有小恩、有未婚妻。
「一個全身濕淋淋的女孩在深夜十點半找上門,我該怎麼聯想?」小喬露出邪惡笑容。
他的聯想與她何干?就像她不為人知的心痛,與這個世界都沒有半分關系,心,痛她的,情,苦她的,苦痛都是她的獨享包。
「我假設,你企圖引發緯翔的同情,讓他留你在這里過一夜,然後運用女性本能勾引他,水到渠成……」
他的假設很變態,以珂不予置評。
「告訴你吧,緯翔的未婚妻叫Susan,他們會在半年內結婚。」小喬開門見山說。
這麼快,一下子她多了個大嫂,她會不會適應不良?肯定會,但適應不良又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