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學院的功課不輕松,況且,大學生活多采多姿,以你的條件,肯定會吸引不少異性追求,你別把時間全貢獻給男人。」他沒听見自己口吻里的酸味,否則他會知道這個「哥哥」有多畸形。
「你想太多了。」
他一定不知道,在團體中,她習慣當隱性基因,不習慣引注意。
「這是身為哥哥都有的焦慮。」大手壓上她的頭,再兩年,小恩身高會超過她,到時,家里的小矮人非她莫屬。
「這麼快就愛上哥哥的身分?」她挪揄他。
「是的。」
當然愛,當哥哥很好,回家有人熱情迎接,餐桌上,有人聒聒噪噪說著所見所聞,一份小小的禮物,便贏得妹妹衷心感謝……家人給的回韻,是再多的金錢都衡量不來的安慰。
「為了你的焦慮癥,我會潔身自愛,不給男生機會。」
這麼合作的「妹妹」,來十個,都不嫌累。
緯翔從口袋掏出手機,交給以珂。
「我把我的手機號碼輸進去,有事打電話給我。我不給小恩辦手機,因我看過報導,兒童打手機對腦部有壞影響。」
他直接從哥哥身分跳到父親,開始注意兒童心理教育和身體發育。
「知道了。」
以珂開心地收下手機,他和她不會再失聯,她和他有了更近一步的親密關系。
「很好,走吧!」緯翔牽起她的手,往外走。
「去哪里?」收回自己的手,她站在原地問。
「買你的小寵物,我打算買一條小型狗。」他是公平的哥哥,不會獨寵,小恩有寵物,以珂也該有。
「我已超過玩耍的年齡。」她縮回自己的手。
「有沒有听過一個心理實驗?」
停下腳步,他面對她,下意識地,緯翔將她的長發往後撥,他喜歡把她的五官全清清楚楚收進眼底。
「什麼實驗?」
她不介意他的動作,雖陌生,卻教人期待心動。
「鐵絲媽媽和毛巾媽媽的實驗。」
「沒听過。」
「等你和狗狗相處過後,我再告訴你這個實驗。」
話說完,他勾起她的肩往外走。
院子里,他一手栽種的花草欣欣向榮,微風帶著淡淡甜香,蝴蝶穿梭其間,對他而言,它不再只是一座建築物,而是充滿笑聲幸福的樂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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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恩的「金金」還是闖禍了。
小恩熱愛讓小蛇放風,偏偏小蛇金金有嚴重的感覺統合問題,每次被放風,就會忘記籠子在哪里,加上它細細扁扁的身體,隨便一個小洞就能鑽進去,于是,它搞失蹤記,也就不足為奇。
幸好管家陳媽媽很厲害,常常能在最短時間里找到它,送它回小窩。
可是,這天金金運氣不好,流年不順。花了整個下午,陳媽媽、小夏、麗麗、園丁陳伯、司機王叔叔,把屋內屋外全翻遍了,都沒找到它。
緯翔回家時,就看見小恩兩顆紅腫的大眼楮。
她奔進大哥懷里,哭得起勁。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不過去尿尿一下下,出來就找不到它,它會不會跑出去?外面車子很多,說不定它會被車子壓扁;外面的野狗餓很久,它會不會它變成野狗的烤山豬肉?糟糕,要是有人被毒蛇咬傷,賴到金金頭上怎麼辦?它會被判無期徒刑……」
她一面哭得淅瀝嘩啦,一面編故事,編得緯翔想笑又不敢露出牙齒。
「我想,如果只是一下下時間,它應該還沒跑出大門。」
「我們找遍所有地方,床底下、沙發下、櫃子里,到處都沒看到它……啊!會不會是大姊的小約?」
小約是緯翔買給以珂的約克夏,五個月大,對什麼都感到好奇,把它關進籠子里,它就會發出無辜悲鳴,以珂舍不得它委屈,便由著小約在家里四處亂鑽,反正它很聰明,一喊「小約」,它會乖乖出現,和愛迷路的金金有著天壤之別。
「小約有色盲,說不定它誤以為金金是拐杖糖……嗚……明天我要在小約的大便里才找得到金金啦!」
不行了,憋太久,緯翔的肚子漲氣。
十一歲小孩那麼有想像力,他該考慮栽培她成為編劇或小說家。
「小約還很小,大概沒本事吞下金金。」他試著解釋小約的善良。
「金金到底在哪里?」
「這樣好不好?我讓李叔叔開車,送你和陳媽媽去挑一條小蛇,如果你喜歡的話,再多買一只烏龜或蜥蜴,好不好?」
他沒想過自己的加碼行為很危險,以小恩愛放風的性格,她每丟掉一只寵物就可以買回兩只,那麼不到半年,他的家會被冷血動物佔據。
「我陪小恩去。」小夏自告奮勇。
「我也去,可以……幫忙提籠子。」麗麗也不落人後。
很好,原來寵小恩的不單是他,還有滿屋子下人。
「好吧,大家都陪小恩去,吃吃飯、逛逛街,再買新寵物回家,好不好?」抱起小恩,他很樂意用錢驅逐小恩的悲傷。
就這樣,金金暫且被忘在一邊。
緯翔送走小恩和一群「家人」,準備回房工作時,以珂回來,她很訝異除了緯翔沒有其他人在。
緯翔告訴她原委後,以珂點點頭,反正她有一堆嚇死人的報告要做,小恩不在正好。
「餓嗎?陳太太說冰箱有蛋糕,晚點,她會帶吃的回來。」緯翔說。
「我先上樓洗澡。」今天上解剖課,身上的福馬林味道讓她不舒服。
「OK!」
他們一起上樓,在樓梯間揮手再見,緯翔走進書房,以珂望住他的背影,直到看不見了,才轉身回房。
緯翔有個大書房,里面有完善的視訊及電腦設備,他常留在書房里工作到很晚,然後才回舊公寓休息。偶爾小恩纏著不讓他走,緯翔就留下來,然後以珂會在隔天的早餐桌上見到他。
緯翔的精力似乎永遠都用不完,他白天念博士班,也到公司上班,晚上還要回到這里和美國公司奮戰,這麼忙的男人,還有閑時間寵小妹,你說,他厲不厲害?
以珂拿浴巾進浴室洗澡。
淋著熱水,以珂想,她沒那麼行,一個學位就叫她焦頭爛額,學長還告訴她,眼前的忙碌只是小意思,等到了R1、R2,才會了解何謂生不如死。
松開辮子,她在蓮蓬頭下沖洗,大大的水柱按摩她每寸肌膚。笑笑,這是她一整天中最快樂的光陰,沒有壓力、沒有負擔,只需要沉澱心情。
餅去了,可怕的二十年過去,嶄新的未來已開啟。開啟呵……緯翔給了她希望與未來,開啟她從未嘗試過的幸福開懷,這樣的男生,教人如何不愛?
愛上他,自然而然,只是她不曉得這份愛可不可以存在,但她是個保守而體貼的女孩,知道不該任由自己的感覺困擾別人。
他愛當哥哥,就當哥哥吧,不管怎樣,彼此都因為對方存在而幸福,這就夠了。
三十分鐘後,她步出浴室,身體圍著浴巾,雙手拿條毛巾擦拭頭發。
以珂一面在心底盤算要先做哪些報告與計畫,一面打開衣櫃,準備找出休閑服穿上。
把衣服放在床鋪上,當她取上的浴巾時,她和一雙美麗明眸相觸,那個、那個……那個金金蜷在她的枕頭邊啦!它躺在畫滿金黃色向日葵的床組上,一臉徜徉在花海的舒坦神情,是以為自己回到大自然嗎?不是啦,它連梵谷的復制畫都不算。
直覺地,她驚聲尖叫。
像體操選手般,以珂身手矯健,一個後躍動作,她的背貼上冰涼牆壁,兩顆大號眼珠,死盯小約的拐杖糖,喘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