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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結單戀 第5頁

作者︰惜之

「是。」初蕊分明不苟同,但仍乖乖應聲。

她是認命的女生,如果上天注定此世合該受拖磨,那麼就安心認分,把該做的苦差事做齊全,也許下一世,能得到合理對待。

「嘴甜眉笑,是做這行尚基本的,若要卡早離開這里,就要逼自己多存錢。」

存錢?兩百萬呢!那麼大一筆金額,再加上利息,她要怎麼存,才能存出翻天?

「是。」她點頭。

「這才對,月虹才來半年,听講已經存了三十幾萬,再不了幾年,就能積一筆錢,離開這里,自己當老板娘,妳要多向她學學。」

月虹……對啊,她一來這里便見到月虹,可這個月虹對她而言已經陌生得教人不敢相認,她防衛所有人,冷冷的眼光里,有敵意、有虛情假意,敦厚的月虹和自己一樣,改頭換身,換成一個不相識身。

初蕊不曉得該怎麼跟月虹打交道,環境改變人們太容易,師父說的,白布染紅是再輕易不過的事情,往後,她也會變成這樣的人嗎?

大聲話,她不敢先說,總之,一句話,是命!

「好了,不跟妳多說,我先出去招呼人客,妳坐在這里等我喚人,記住,看好對象,下手別遲疑。」蹬起高跟鞋,阿桂姨搖搖擺擺走出去。

初蕊咬唇,什麼下手別遲疑?說得像凶殺大戲般。

抬眉,她看看鏡中自己,想起師父的話,柳葉眉、菱角嘴,既然她是富貴中人,怎地淪落到這里?她是只無助野獸,任人宰割。

野獸……是野獸沒錯,上次阿爸抓到一條蛇,又長又肥的大蛇,身子比男人的手臂還粗上幾分,牠示威似地對阿爸吐蛇信,火紅的眼楮直登登地瞪住阿爸,村里人勸阿爸,一條蛇長到這麼大,約莫是成了精,吃掉牠恐怕會帶來不幸。

阿爸怎听得下去,幾個月不知肉味,好不容易抓到這麼一尾大蛇,未下鍋,嘴饞得都要流涎了。

阿母拿來鐵錘釘子,二話不說,從蛇的腦袋瓜釘下去,那聲震耳響亮……閉上眼楮的初蕊,心髒跟著怦怦亂跳,痛啊,餃在蛇牙上的是不是說不出口的痛?

明明這一釘,釘去了魂魄,蛇的身子還是不死心地蜷曲著、扭動著,想爭得最後一絲尊嚴似地,不妥協。

阿爸拿起亮晃晃的刀尖往蛇脖子上劃一圈,扭著、扯著,橫生生剝下一身蛇皮。但光溜溜的蛇仍然不妥協地扭曲、纏繞,非要用盡最後一分力氣方肯罷休。

現在的她像那條蛇,差別是,她了解,不管如何掙扎,都掙不出命運枷鎖,所以她索性不動了、不跳了,任上蒼安排她的每一步。就算她的下一步是躺進滾燙鍋子里,燙去她一身肉皮,又如何?不過是命。

胡思亂想同時,阿桂姨的聲音傳進耳膜。

「初蕊,快出來,有人點台。」

沒反對、乖乖合作,心死、大哀,她分辨不出哪一種比較痛苦。

阿桂姨拉住初蕊的手,在她耳邊低聲說︰「我替妳挑了個好客人,那個胖胖的、有點禿頭的關老是我們這里的大客戶,出手闊綽。妳一進門,二話不說,直往他身邊坐,準沒錯。」

沒點頭、沒搖頭,她靜靜听阿桂姨說話,走到包廂門口,才發現月虹和其他幾個小姐已經站在門口等候。

阿桂姨敲敲門,推門進去,初蕊來不及尋找阿桂姨口中的關老,月虹已搶在前面坐下。

「關老,那麼久不來捧場,虹虹想死你了。」說著,月虹整個人靠向關老,任他肥厚的大手在她身上吃豆腐。

呆了,初蕊說不出話,連表情也是呆的。她真的是月虹?短短半年,環境居然把她折磨至此?是身不由己嗎?命運呵,你怎能不讓人恨、讓人怨!?

一時間,所有小姐都找到自己想要的客人,獨獨初蕊還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失禮、失禮,初蕊是新來的小姐,第一次接客不知道規矩,請各位老板多海涵。」阿桂姨陪著笑,忙把初蕊推向沙發。

往前走兩步,不確定自己該往哪里坐時,一只大手拉住她。

轉頭,她撞進一雙深邃的眸子里,那深得游不上岸的大海呵,幾要教人溺斃……輕輕喘息,那雙眼,那雙似乎看透一切的眼楮讓她好心驚。

天地間怎有這樣一個人物?是英豪啊!未出口,氣勢已凌駕眾人之上,不作表情,已教人臣服……這樣的偉岸男人,怎會和粗鄙的俗人混在一起?老師教過鶴不該常留雞群,蒼鷹不能鎖在園庭里,否則久而久之,鶴垂了丹頂,鷹凋了羽翼,那麼和家禽又有何異?

是對他不滿嗎?她眼底的失望令雍叡冷笑。

這個不懂掩飾心事的女孩憑什麼在復雜的聲色圈里討生活?她太單純,單純得一眼便能讀出心思。是怎樣的情況硬要把白紙送進染缸?

挑眉,話未出口,譏諷餃在唇邊。

「雍老板好偏心,人家想坐你身邊都不行,我還以為你有隱疾呢!沒想到你的心居然教菜鳥擄去,原來你喜歡吃幼齒啊!幼齒雖然補,功夫可及不上我們這些有資歷的小姐,如果……」紅衫女子點了點雍叡胸口,撒嬌地想賴進雍叡懷抱。

雍叡不等她的「如果」說完,手飛快伸縮,紅衣女孩雞鴨般尖叫。

阿桂姨走到雍叡身邊,笑著拍拍他的肩膀,說︰「雍老板,您大人有大量,莎莎得罪您,我在這里向您道歉,饒她不懂事,好吧?」

雍叡松開手,莎莎忙收回手,高跟鞋蹬幾下,低頭迅速走出包廂。

「雍老弟,別惱,你第一次來這種場所自然不習慣,莎莎只是在向你示好,你不喜歡直接推開她就行,何必粗手粗腳傷了美人心?」關老飲下一杯水酒,似笑非笑說。

「說正題吧!別把時間浪費在這些鶯鶯燕燕身上。」雍叡冷道。

她被歸類成鶯鶯燕燕?真嚇人的歸納法……初蕊低頭,自尊心受了傷,找不到東西縫補。

也許是個子嬌小,也許是巧合,總之,她自卑得彎腰低頭之際,居然讓她發現關老身邊的兩個人手持槍,槍口對準雍叡。

不敢抬頭,擔心自己的眼光泄露秘密,悄悄地,她把自己的手握入他的手心,悄悄地,她用指尖在雍叡掌心,一遍遍重復同樣的兩個字──小心。

雍叡沒對她的動作做出回應,只是反手牢牢回握住她的,他感覺得到她在發抖,感覺得到她沒想過投靠敵方。

「後生晚輩真不容小覷,難怪秦老肯把事業交給你,短短兩個月,你吃掉我多少地盤,我算算……不多,五分之一有吧?」

必老的肥油全堆到頰邊,他笑,月虹也跟著笑,雖然她並不曉得自己在笑些什麼,這笑臉面具早已牢牢掛在臉上,再除不去。

「正確的說法是百分之五十七,等到滿六成時,我再邀關老出門,大肆慶祝一番。」

「是初生之犢不畏虎,還是你根本不曉得坐在你面前的男人並非紙老虎?」噴口煙,關老覷著雍叡,這場宴會恐怕難善了。

「武松不曉得老虎有何懼,不管牠是真老虎或假老虎。」不著痕跡地,雍叡將手伸進口袋里,按下手機按鈕,他有恃無恐。

「不管如何,你決定和我硬杠上?」

「硬杠?說得好,我喜歡這個詞匯。」點頭,雍叡淡淡笑起。

「給我一個理由,為什麼這麼做?連秦老都不敢這樣對我。」

「雍義樺。」短短三個字,他不多解釋。

「這個人跟我有什麼關系?」

「關老貴人多忘事。」點點頭,他把一袋資料遞到關老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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