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啊!你說,老板說話,要專心听。在老板面前,不準想和他無關的事情。還有、還有其它一大堆有的沒有的。」
那些有的沒有的,她都有做到哦!比方,不準告訴老板娘們他的工作;不準向別人泄露她管家以外的工作內容;不準在老板娘來家里時,打開工作室里的監視錄像器等等。
「我講話妳專心听了?」眼楮一瞠,這個員工需要再訓練。
對啦,他是叫她吃飯,但她以為自己出現幻听,他叫她坐下,她要想半天才實行,她想拿到及格分數還真困難。
「我會慢慢調整自己。」
「妳認為我有多少耐心等妳調整?」
「我會盡快。」
「多快?」
「快到……讓你措手不及。」她說謊不打草稿。
「最好是這樣。」
「一定會這樣。」亮君說得信誓旦旦,心底卻沒太大把握。
他下定決心,總有一天,他要把她的單純簡單剔除,要她變成專業的一百分秘書。冷笑餃上,他低頭吃飯。
菜還是淡的,不過,她的悲苦表情娛樂了他,嚼著嚼著,菜變得好吃。
「請問……」她的聲音暫且打斷他的好心情。
「說。」
「我可不可以去拿碗筷,吃……飯?」
連這種事情都要問?笨!不過,這也證明了一件事,兩個禮拜的訓練,多少訓練出她的服從。
「去。」
她站起身,才要進廚房,卻听見門鈴聲。耶!有客人來,不用單獨面對惡老板。
沖到客廳,打開門,是粉紅老板娘。這個老板娘偏好粉紅色,脾氣是所有老板娘里面最好的,也是亮君最喜歡的一個。
「老板娘好,老板在吃飯,我去請他出來。」
亮君發現,只要她喊她們老板娘,所有女人都會好開心,就是平常對她不爽的幾個,也會對她施舍笑意。
「好啊,有沒有果汁?給我一杯。」粉紅老板娘說。
「好,我進去拿。」
好耶!不用對著老板臭臉吃飯,令她胃口大開。
她跳著進餐廳,笑容可掬。「老板好,粉紅老板娘來了。」
他一臉屎樣,抓住她的手腕,用冰聲對她說︰「不準在我面前叫那些女人老板娘。」
這是規則十……三?記下了。
可是他的口氣很怪ㄋㄟ……不喜歡人家嗎?
不會啊,他的凶臉向來只送她一個人,他總是對老板娘們笑逐顏開,感情好得很,怎麼搞的,背後卻叫人家「那些女人」,不屑一顧似的。
她敢保證,等會兒轉過身,換張臉,他又是溫柔好情人。
由這個道理可推論出,男人對妳越好,表示越不真心。那麼老板對她很壞,表示……哦哦,不要、不要,她才不要他的真心。
「妳在搖什麼頭?」
啪地,他的聲音連同亮君後腦勺的痛覺一起出現。他鏘人!家庭暴力……不不,是職場暴力啦!
「我……我沒搖頭啊!」
「公然說謊!」
「我最正派誠實了。」
媽媽說她善良,同學說她正直,公然說謊這種事,不是尹亮君會做的事。
「閉嘴,把妳該做的事做好,到工作室去盯串盤面。」他起身,推開空碗,菜再淡,他還是吃了一肚子飽。
「是,老板。」
「還有,拔掉妳的助听器,不準偷听我們說話。」
「是,老板。」
「不到十二點,不準上床休息。」
她要是有點出息,自會去勞工局告他虐待勞工,不過,他算準了她沒出息。
「是,老板。」
「要是有本事害我少賺一毛錢,明天就自動提行李離開。」
「是,老板。」
第一次當老板,他當得很得意,雖然員工不上道,但是他相信,經過幾年「琢磨」,她會成為理想下屬。
走出餐廳,他沒發覺,自己心底,已經打算把亮君留在身邊「琢磨幾年」。
十二點半。
亮君揉揉眼楮,把幾個報表列下來,擺在桌面上,她走出工作室,細心將密門關好。
下樓梯,回房間。洗澡,五分鐘,上大號,五分鐘,她用最短時間打理好自己,然後,啪,躺上床,眼楮尚未全閉,人已經進入恍惚階段。
送走Anger,靳衣回到秘密工作室,滿意地看著桌上的報表,扣除掉亮君的大條神經,其實她是個有能力員工,至少她耐操。
往後仰躺,雙手枕在後腦,他回想這些時候闖入他生活的「新成員」。
一個新加入的Anger、一個曼曼,再加上小珊、玉婷……叔叔到底需要用多少女人來測試他的不長進,才會感覺心安?
無所謂,有自動送上門的禮物,他沒道理虧待自己,在工藤家十幾年,演戲是他成績最好的學習科目。
堡藤燦立曾經告訴過身邊經理,靳衣的銳利眼神讓他覺得恐懼,他有預感靳衣不是池中物,總有一天,他會騰雲而起,屆時,當年的帳,他將一條一條和自己清算。
堡藤燦立不曉得自己身邊有多少手下被靳衣收買,更不曉得他的帳早在靳衣獨立那年開始和他清算。工藤璨立的無能,加速了靳衣的蠶食鯨吞,他一步步吞下他最在意的東西,待他有所知覺時,不及反撲便得承認失敗。
靳衣冷笑,對叔叔也對他自己。
起身,他往自己房間走,行經亮君房間時,他起了好奇心,手按住門把,旋轉。
她居然沒鎖門?她是太相信他,還是太相信自己?
跨進屋內,床頭小燈照耀。
亮君的身體在大大的床上顯得過分嬌小,她居然抱著玩偶睡覺?幾歲的人還裝可愛!
惡意,他抽走她手上的玩偶,在夢中,她有反應,空空的手東模西模,四處模尋她的貓咪女圭女圭。
有趣,他抓起貓尾巴,在她頰邊搖晃。
手往上,她抓到貓咪便往懷里藏,他用力,又把貓咪勾回去,來回幾次,他用貓咪釣她這條美人魚,越釣越興起。
「媽……不要……」
模糊一句,靳衣松手,小貓咪落進她懷里。
她還有個母親?她的親人居然放心讓殘障女兒出外謀生?看樣子,把世界看得太單純的不只她,還有她的母親、父親或者……兄弟?
手指在她臉龐滑過,觸感比想象中更好,她總是帶給人純淨無瑕的感動,接近她,他感覺自己顯得污濁骯髒。
靳衣坐在床沿,床略略往下凹,亮君睡得很熟,他抓起她一束長發輕輕撥弄戲耍,原本背對他的身子,翻過來,額頭頂上他的腿,右手劃過,橫貼在他的腰間。
分明是曖昧動作,但由她來做,就像嬰兒靠在大人身上般,全心信賴,淨潔舒坦。
不帶地,他想吻她,吻開那兩瓣粉唇,像母親吻小嬰兒般,滿滿的,全是喜歡。
靳衣拉開她的手,面對她,側躺下來,手伸入她頸後,另一手環住她的腰,她穿了史努比睡衣,長褲上衣,印上滿滿幾十個史努比。
她真的年滿二十?履歷表上寫著大學畢業,二十三歲,可是她怎麼看都不像這個年齡,甚至,他踫過十九歲卻比她冶艷一百倍的女人。
指頭滑過她的額、她的鼻梁、她的嘴……沒有人工芬芳,是淡淡的處子幽香,加上爽身粉的味道。
湊近她,深深吸取,他喜歡這個味道。童稚時期,母親總愛在他洗過澡後為他擦上爽身粉,然後擁著他坐在搖椅間輕輕搖擺,歌曲一首一首哼,將他哄入夢鄉。
曾經,他為母親這種行為生氣,幾次反彈說自己已經長大,哪里想得到,一場車禍結束親情,充滿爽身粉香的擁抱成了他最深刻記憶。
食指在她濃密的睫毛上刷過,偷偷地,他露出真心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