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不會,痛的是心口不是傷口,那里的組織壞死,不覺得疼痛。
慕情搖頭,她的心在計較歐陽清眼中的憐惜,他喜歡「她」比她多……一如父親愛慕心比愛她多。
她為什麼那麼不可愛?為什麼她只能是男人眼中的—點點,不是全數?
是她的問題嗎?她不夠乖?她不夠聰明認分?她不夠听話伶俐?
哪個人啊,誰來對她說說分明,分析她仿錯過多少事情,為什麼她該命運乖舛,為什麼她總尋不到知心疼惜?
「我們要送你到醫院動手術,把子彈拿出來。」醫護人員說。
醫院?歐陽清也在醫院里……他會在病房前面盼望徘徊,等待醫生為他帶來好消息,然後一絲安心笑容浮現,和她一樣,感激上蒼沒帶走心中摯愛。
不!她不去醫院,不然歐陽清又要誤會她跟蹤,搖頭,用力從醫療人員手里抽回自己的手臂。
「我不痛,真的,一點都不痛。」她頻頻搖頭,頻頻後退,雙手緊抱住紙袋,那是歐陽清的,她為他精心挑選了整個下午。
「放心,只是小手術,不會痛的。」他們安慰。
「我沒關系,回去上點藥水就行了,我會自己包扎傷口。」
她不去醫院、不看他們,她樂於當鴕島,今天晚上他回來,她假裝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不去問、不去想,那麼,她便能保有她的丈夫、她的安全感。
「不行,子彈必須取出來。」對方堅持。
慕情同樣堅持,她轉身逃跑,可是失血過多,頭昏腦脹,她看不清道路,下一秒,她在眾人的驚呼聲中昏厥。
第七章
棒天清晨,歐陽清回到小鮑寓,前前後後尋一遞,他找不到慕情,只找到洗了一半的碗盤。
他們來過?他們帶走慕情,威脅他退出這宗案子?
懊死!他從不對婬威屈服,可是當事情扯上慕情……
當初教授邀他加入這件弊案調查,他躍躍欲試,若不是時間卡在和何麗雲的婚事中間,他就打算接手。
計畫臨時變更,他很高興自己沒錯過這件案子,卻沒料到對方居然大膽到當街對他動手,甚至帶走慕情!
強行按捺下心驚,對手已經狗急跳牆,很快狐狸尾巴就會露出來,此時不動手更待何時?
但,他能不顧慮慕情嗎?
教授常夸他是個不凡男人,在越危急的時候,他越鎮定。但這回他鎮定不了!他在屋里來回亂繞,小小的二十幾坪公寓繞不了幾步路,就撞上盡頭。
不行,他不能像只無頭蒼蠅,這樣救不了慕情,他必須定心、冷靜,話雖如此,談何容易?
這時,門喀一聲打開,歐陽清迅速閃入門後,直到發現進門的人是慕情,他才松一口氣。
她是安全的,沒有人動她、擄她,焦躁的心在最短時間內擺回定點,深吸氣,他回復沉穩,「你去哪里?」
沒有嚴酷、沒有憤怒,是平直單調的冷漠門吻,歐陽清提醒自己冷靜,這不是吵架的好時機,眼前有太多事情等著他去處理,可是,他不屑的口吻反而帶動慕情更多心驚,
「我去……」
她昏倒了,自醫院里醒來時,發現手術已經動過,匆匆忙忙辦理出院手續,走出醫院才發覺已是隔日清晨。
一路上,她擔心歐陽清在家中等自己,擔心他生氣、擔心他質問她去哪里。不過,他的衣服還是昨天那套,他和自己相同,一夜未歸吧!
「我去幫你買衣服。」這個藉口很糟糕,服飾店不會在早晨營業。
「衣服呢?」
「我忘了拿。」
「你在說謊。」
慕情抬眼,沒見到看慣的笑容,刻板臉孔上,她讀不出他的心思。
「對不起……你餓了嗎?」轉身,她急著去為他做早餐。
「我不餓,我想弄清楚,這些天我忙,你在做什麼?」幾度按下的火氣,在接收到她的謊言時爆炸。
「沒什麼,我彈琴,做家事,對了,前幾天我同學校一趟……」她急急想解釋,但他的眼神擺明不信。
她以為他听不見,在回家打開門的同時,她快速奔向房間的腳步聲?她以為他看不出她搗著棉被在裝睡?他只是不明白,基於何理,她要窺探他的行動?窺探?這種感覺讓他不舒服。
「為什麼出現在咖啡廳?」
「我要去幫你買衣服……」
話出口,他嘴邊的冷笑提醒她,同一個藉門,她用兩次,第一次說時,他不相信,第二次出口,他更不可能信。
低頭,慕情放棄解釋。「對不起。」
「你不打算說實話。」
實話?再多的實話听進他耳中,也都會成了謊話吧……
「你跟蹤我,想探听什麼?」
他判定她的跟蹤罪名,那麼她有沒有跟蹤都不重要,對不對?
「有話想問我嗎?」歐陽清問。
慕情搖頭,能問他什麼?
他說過不喜歡被等待,不喜歡被窺探,不喜歡被束縛,他不喜歡的東西那麼多,任何一個不小心都會引發他的怒氣,她怎能亂問問題?
她只想保有他在身邊的日子,只想保住她積極追尋的安全感。
「你不想知道昨天是什麼情況?為什麼有人要對我下手?」
又搖頭,慕情不問,她要憑自己的想像做最簡單的臆測,臆測黑道大哥被愴擊是很平常的事情,她要自我認定,他和那個女人只是泛泛之交而已,這個臆測會讓他們的未來,容易繼續。
「你不想知道我抱在懷里的女人是誰嗎?」
歐陽清向前湊近一步,她的頭垂得更低。
不知道、不知道,她壓根不想知道。
知道了,勢必攤牌︰知道了,她想保有的安全感就會消失不見。不要知道,請不要逼她知道,誰說蒙在鼓里不是種幸福?
慕隋沒忘記過那年,爸爸在家里對母親攤牌,他告訴媽媽,這輩子他只愛一個女人,再不可能喜歡上別人,要求媽媽放手,任他自由。
他的坦白謀殺了媽媽自以為的平淡幸福,媽媽變得殘酷、變得無心,她不疼慕心、不愛慕情,她生活在仇恨中,不準任何人快樂。
所以她不要攤牌、不要知道真相,他想愛那個女人就去愛吧,偷偷模模去愛,只要瞞著她,哄著她,她樂意為他做盡一切,保有他生命中,屬於她的一小部分。
「你沒私下猜疑,她是我的工作夥伴或情人?不想了解我們是否談過戀愛?你很想知道的,對不對?」歐陽清不解自己的憤怒從何而來,見她安然無恙,他應該放心才是,可是她的態度讓他火大。
讓慕情跟蹤的想法盤踞心頭,那種窒息感,歐陽清無法忍受,他痛恨被控制,這是他從小到大致力擺月兌的感覺。
他要攤牌了?!馬上要攤牌了?!接下來他們會吵架,大吵特吵,吵到所有人都知道,他們的婚困是一場悲劇……所有人都來逼她放手……
不要,不听,她一句話都不听,慕情搗住耳朵,她只想維持現狀,只想夜里有他、夢里有他,別再敦她哭著驚醒。
歐陽清拉下她的手,逼迫她正視自己。「小野貓,我警告你,永遠不要試圖控制我,我不是你可以控制的男人,還有,不準對我說謊。」
被家族力量控制,已讓他無法喘息,他不需要再增加—個名為妻子的女人來進行控制。
「我懂,我真的懂,以後不會、不會了,對不起,都是我的錯,請你原諒我。」幾句話,她認下不該她的罪,熱淚盈眶。
她的「乖」稍稍平撫他的憤慨,緩氣,歐陽清停止欺侮她。
「所以你承認跟蹤我?」
他是個律師,習慣搜足罪證,逼對方就範,現下,慕情是他追逐的獵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