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空殼董事長」要面對的,將是幾萬人的薪水支出,這種沒好處的工作若有人想搶,也算奇跡。
「然後呢?」他問得小心,宇文睿的手段太激烈。
「然後,我出面收購你叔伯父親手上的股票,你打算給我多少資本額來整頓?」
「你需要多少?」
「二十億。」
「沒問題。」
「這二十億,我主要是用來改造總麟的營運,不是拿來買股票。」
「我爸爸和叔伯不會無條件把股票送給你,就算是壁紙,擺在家里,多少有紀念價值。」
林宗朔覺得宇文睿太天真,他的長輩們個個是商界中的巨猾老奸,和他們斗,多少要傷身。
「我會用一億來收購他們手中的股票。」
如果他的對手是狡猾的毒蛇,那麼他就是專吞毒蛇的王蛇,
「一億?你太欺負人!」林宗朔怪叫。
「一億可以貼不錯的壁紙羅。」
修長兩條腿相交,想起芬娜的溫柔,宇文睿薄薄的唇微微上揚。
芬娜是他認識不到三天的女人,她的眼楮像極……她……
「可是……」林宗朔欲言又止。
「你不信任我?」宇文睿嘴角微啟,淡淡一笑,怪的是他明明在笑,卻讓人感覺威脅。
「真希望我能更相信你。」林宗朔嘆氣。
「下星期一飛台灣,我到總麟宣布公司倒閉,並分別和你的叔叔伯伯見面,買下他們手中股票,瑞克負責留下公司人才,小英每星期傳一次報表給你,我們會在最短時間內整頓總麟。」
「說吧,我要怎麼配合你?」事到如今,他只能相信宇文睿。
「先把你和你爺爺手中的持股交給我,然後帶你爺爺女乃女乃出國度假,關掉手機,我不希望我的作法讓兩個老人家心髒病發,三個月後回國,我會給你一間健全完整的總麟。」
「好吧,不過我想還是會有人心髒病發。」林宗朔嘆氣。
「誰?」
「我的小律師游馥詞。」
「游馥詞」三個字不在他的預料中,陡然出現,宇文睿心髒怦怦跳個不停,
是她……她還好嗎?
隱在芽苞內的思念瞬間茁壯、綻放,開出朵朵燦爛粉艷。
「你說你的小律師?她和你之間的關系是……」語調昧,挑眉,他裝得若無其事,其實……沒事才有鬼。
「你不要亂猜,她是我女朋友關隻的國中、高中同學,一拿到執照就跟在我身邊,和我胼手胝足一同對抗長輩家族,我們有革命感情,其他的,沒有。」林宗朔伸五指朝天發誓。
對抗長輩家族?那的確是她會做的事情。
六年了,她好嗎?還是滿腦子想分數?她當了女強人、他從哈佛畢業,他們都實現當年諾言……倏地,一個清湯掛面的身影,燃起他溫柔無限。
「你認識游馥詞?」林宗朔問。
宇文睿沒回答,好看的弧線瓖在嘴角上方。
林宗朔問不出所以然,聳聳肩,端起咖啡品嘗。嗯,宇文睿的秘書有一雙巧手,這點馥詞及不上。
宇文睿逕自沉浸回憶,沒理會林宗朔。
想起她縮在他懷里哭著大喊——我恨死你、恨死你,你是我最討厭的臭男生;想起她冷冷的無奈;想起她背單字的專注神情;想起她怒不可遏的狂楓,甜蜜全數回來。
曾經,他篤信游馥詞是上帝從他身體中抽走的那塊肋骨;曾經,他以為不管怎樣,她終將屬於自己;是她的淚水敲醒他、是她的拳頭打散他的信心,於是,他逼自己放手。
這回,命運再度將她送到他身邊,他該不該把握?
宇文睿是個不懂得猶豫的男人,但在這件事情上,他猶豫了……三分鐘,然後作下決定——重新出發!
「和你談個條件、」宇文睿回復,振奮精神。
「說!」
「事情成功後,除開該給的利潤之外,我要一個人。」
「誰?」
「游馥詞。」
「不會吧,你……」
林宗朔話沒問完,宇文睿篤定拋出一個點頭——是的,他要她!
「當時我們和對方簽約,這是附加條款之一,假如拆掉這間舊教堂,總麟就算違約。」馥詞據理力爭。
這紙合約是她親自出馬,和對方簽訂,馥詞答應保留舊教堂,對方同意將土地賣給總麟蓋度假飯店,白紙黑字的事情,沒道理一個臨時政策轉彎,就將合約條款視為廢物。
「所有人都喜歡錢,等教堂拆掉,一切都無法彌補後,他們自然會拿錢了事。」林副董把事情講得輕易,仿佛事不關己。
瞪住上司,馥詞喘氣,她能理解,從頭到尾,副董想看董事長笑話,但為私人恩怨賠上公司信譽,值得嗎?
「若是對方不肯,執意上訴呢?」馥詞試著理性。
「上訴就上訴,告訴他們法院見,換個角度想,如果不上法院,公司干嘛花錢請你們這群律師?」
「每上一次法院,見一次報,都會對總麟名聲造成影響,下回我們想再找別人合作,就沒有人會信任我們。」
「那就去找肯信任總麟的人合作。好了,會議到此,散會!」
所有人紛紛從位置上起身,離開。
馥詞幾番猶豫,看看左右同事,到最後還是決定留下來,鄭重走到副董面前,她深吸氣,董事長突然失蹤,到處找不到人,能為這個案子據理力爭的人,只剩下她了。
「副董,這是不對的。教堂只有小小四十幾坪,保存下來並沒有太大問題。何況之前的設計師已經做過全盤規畫,教堂不但可以保存下來,還能設計成景點。」
「之前的設計我不滿意,所以我要改變。」他為反對而反對,那些設計稿是林宗朔通過的,他要趁宗朔不在,胡搞亂搞;在他回國時,看好戲。
「不滿意設計稿?不!你真正不滿意的是子佷輩騎到你頭上、不滿意再不能像從前一樣,虧空自如!氨董請想想,若公司真的垮掉,你得到的利益會比眼前多?」她的理智用罄。
「游馥詞,你分不清楚誰是上司、誰是下屬?」用鼻孔瞪人,副董不爽連林宗朔身邊的小角色,都敢出面對他嗆聲。
「以你的作法搞下去,早晚你沒有『上司』這個位置可坐。」
馥詞不懂,難道他看不出再這樣下去,公司岌岌可危嗎?再生氣,公司都是他們的,單單為自己的不滿情緒去胡整惡搞,最後誰獲利?
「你在恐嚇我!」
雙目暴張,他的魚尾紋注射了肉毒桿菌,瞬間無痕。
「恐嚇不敢,我不過是在提醒你。」
「謝謝你的提醒,你被開除了!」怒拍桌面,他以氣勢壓人。
「對不起,我是董事長重金禮聘進公司的,要開除也得等他回來,由他親口對我說。」情緒取代理智挺身而出。
馥詞忘記自己只是小律師,卻沒忘記自己不是被嚇大的,想當年爺爺要將她逐出家門,到最後她不也順利擺平。
「你的馬屁董事長啥事都不會做,只會陪老太爺度假,在他耳邊說好听話,回不回來都一樣。」林副董諷刺自己的佷子。對林宗朔,他有滿腔不滿,要不是他這個空降部隊,董事長的位置,幾年下來,他坐得牢穩。
「至少他不會在董事會面前哭哭啼啼,說自己的妻子為公司勞心勞力,生病住進醫院里;說他們全家愛公司、愛家族,鞠躬盡瘁,死而後已,企圖騙取同情。」馥詞冷笑諷刺。
噁心吧,這種選舉時期才會出現的話題,居然在董事會上現形,偏偏這個家族成員,人人有投票權,就是可笑的同情票,也算有效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