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你相信愛情這種東西?」亞豐懷疑,他本以為他們是同一類人,理性、果決,判斷犀利,至於愛情,這種模糊不清的東西,他們不認同。
「我沒那麼主觀,無緣踫上的東西,並不代表它不存在。」雅雯說。
「我不認同愛情,愛情只是一種錯覺,一點腎上腺素、一些費洛蒙,再加上怪異的排列組合,組出一種缺乏科學根據的東西。」
「不管它怪不怪異,不管它有沒有科學根據,它的存在讓很多人有了甜蜜感覺,它讓渟渟在你腦中鮮明,也讓你的心掛上她的倩影,愛情……是種不錯的東西。」
渟渟掛上他的心嗎?
是的,緊緊掛著,在她離去的幾天,他醒著、睡著,總有一個酸酸的心情在他胸中醞釀。他想她,非常非常想,想得他無情無緒;想得他莫名其妙發脾氣;想得他懷疑起自己的堅持有沒有意義。
這種感覺就是他一直不肯承認的愛情?
它本想,只要時間夠久,這種情緒會逐漸淡去,可惜,沒有,他非但不覺得雲淡風清,反而被重重的想念壓得喘不過氣,想她,他身上的每個細胞都寫著兩個字——思念。
原來愛情調入思念,會越濃越醇。
「我不像你那麼幸運,有愛情找上門,如果有的話,我一定不會讓自己和它錯身。」雅雯下了最後一道重藥。
「你的意思是……」
「去找她,確定自己的感覺,如果,你仍不信任愛情,我樂意當你的備胎情人,在這里等你;若,這份愛情值得你去爭取,就請你勇敢一點,別讓我笑你沒志氣。」
「你不介意我……」雅雯的反應太特殊。
「我重視你的感覺,我寧願要一個快樂的好朋友,不想要一個痛苦的丈夫。去吧!去找她。」雅雯鼓舞他。
「可是……她現在已經走入禮堂,成了別人的妻子。」想起傅恆,他會奸好對待渟渟吧!只要渟渟不再排拒他,他們會幸福吧!
「什麼!?你居然眼睜睜看著她成為別人的妻子,你比我想像的更膽小。」雅雯氣得哇哇叫。虧她狠下心來,逼自己吃虧、假賢淑,他居然,居然……
突地,他的手機響起,不太想接,但對方的耐心值得嘉許,於是,他接起電話。
是小題。
「喂,二哥嗎?你幫我告訴大哥和三哥,說我結婚了,明天要到澳洲度蜜月。」
「什麼?你結婚了!?」亞豐不敢置信。
「對啊!你妹婿叫作傅恆,有空我會帶他去農莊,介紹給你們認識。」她的聲音飛揚喜悅,滿是新嫁娘的幸福感覺,
「你怎麼會跑去嫁給傅恆?渟渟呢?」
她怎麼跑去嫁給傅恆?
這件事要細說從頭的話,恐怕三天三夜都不說不完,要牽扯的人物除了她那票姊妹淘、一連串的計畫、還有她的壞心眼……當著新老公,這些話,她打死都不能說出口。她可不希望剛從禮堂走出來,就往法院去訴請離婚。
於是她選擇略掠過前一個問題,直接回答第二個問題。
「不知道,他們全家人守住她,可是沒一會兒工夫,她居然逃婚成功,典禮上沒有新娘,我只好勉強一點,當當飛上樹枝頭的小鳳凰。」她笑咪咪地望著她帥帥的凱老公。
「有沒有人去找渟渟?」
「他們正四處打電話找渟渟,我想她會回農莊吧!你不妨等等看,我要掛電話羅。」
「等等,先不要掛電話,告訴我,你有沒有幫她逃婚?」
「不要賴到我身上,我沒和她聯絡,會出現在婚禮上,純粹是……意外。」意外兩個字,小題說得有些心虛。
「你說他們全家人守著渟渟,她還是跑掉了?」
「對啊,好奇怪哦!沒人見到她出門,而且她的房間在三樓耶,人怎麼搞丟的,誰也弄不清楚。
「好了,禮車到喜宴會場了,我要下車了,二哥我真的要掛電話,別忘記替我轉告爸媽和大哥、三哥,拜拜!」
幣掉電話,亞豐愣愣想半響,突然,他想起來了。
「發生什麼事?」雅雯問。
「雅雯,你幫我幾個忙。」
「什麼忙?」
「幫我跟大哥說小題結婚了,對象是股市之神傅恆,另外跟他說,我要回台北一趟,可能要幾天才回來。」
話說完,他上馬,策馬狂奔,留雅雯一人站在原地。
「什麼嘛!要人幫忙沒頭沒尾,這種忙誰爽幫?」她嘟嚷。
亞豐是個不懂得禮貌的客人,也沒想想薛家剛剛丟掉一個笨女兒和鑽石龜婿,心情正在集體郁卒當中。
亞豐一口氣沖進客廳,拉扯喉嚨大聲問︰
「渟渟的房間在哪里?」
一家子愁雲慘霧,誰有空理他?還是小佷女心心、念念比較懂得待客之道,她們一人一手,拉了亞豐往三樓跑。
打開房門,他二話不說,去翻渟渟的衣櫃。
渟渟的衣櫃不得了,有一個三十坪大的專屬房間,全是衣櫃,他把門一個個打開,心心、念念很合作,替他拉開抽屜。
「叔叔,你在找什麼?姑姑偷了你的東西嗎?」念念問。
偷?沒錯,她偷了他的心,讓他日夜不得安寧。
「叔叔,我姑姑很笨,說不定她把你的東西弄丟了,不過,沒關系,我們家是暴發戶,我們有很多錢可以賠給你。」
心心少年老成,一副小暴發戶嘴臉——有錢好辦事。
「她最好不要把我的東西弄丟。」
誰賠得起一顆心?就是汶萊國王也不行。
終於,他在打開第十三個衣櫃時,看見渟渟縮著腳,坐在里面。
看見她,怒氣在瞬間消失。她在,他的心也在。
渟渟乍見到他,先是喜出望外,然後低下眉,回復愁苦表情。不用說,他一定是來逼她嫁給急凍人的。
被了!扁一眼,就不用再存懷疑。是的,他們之間的東西的確叫情,雖然他不認同愛情,雖然愛情仍是一種錯覺,一點腎上腺素、一些費洛蒙,再加上怪異的排列組合,組合出的一種缺乏科學根據的東西。
但是,它值得爭取,他的沒志氣到此為止,從現在起,認識愛情、相信愛情的亞豐,要努力追求屬於他的愛情。
「你在想事情?」
她點頭,緘默。
「想我?」他的聲音出奇溫柔,溫柔得不像阿諾,不過並不稀奇,他從不承認自己是她的英雄。
陶醉在他的溫柔里,她傻傻點頭。
伸出長手臂,他抱住她,將她從小小的空間里面抱出來。
「以後想事情,不要躲在衣櫃,找不到你,我會很心急。」
他在說什麼?渟渟糊涂了,糟糕,她一定又更笨了。
「要想事情,我的膝蓋可以出借給你,免費,但是你要回饋傍我一個熱吻,作為補償。」亞豐沒經過她的同意,就在她唇間烙下一個封印。
這個吻讓他重溫起那個晚上、那份未曾體驗過的浪漫甜蜜。吻加深、加重,加快了兩個人的呼吸頻率。
心心、念念很守規矩,她們知道未成年少女不能看限制級電影,於是偷偷退出門外,問題是,她們應該叫爸爸媽媽和爺爺女乃女乃上來看嗎?不知道中老年人的心髒受不受得了刺激。
渟渟更糊涂了,他到底在說什麼,她一點都不懂。
「好了,告訴我,你在想什麼事情?」
「重要嗎?」
「當然重要,這關系著我要給你一個怎麼樣的婚禮。」
婚禮?他還是要把她嫁給傅恆?
「我不嫁給傅恆。」這句話她說得很累了。
「我明白,你討厭南極。」
「那就別想把我嫁給他。」渟渟對他賭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