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但不多。我記得,我常常餓得睡不著覺,哥常會把我抱在膝蓋上哄;有時候運氣不好,找不到吃的,他會帶我走過幾條街,到一戶人家的籬牆下。」
「那家是善心人十,會分送食物給你們兄妹?」盈心問。
接口的是孟純,不是俐瑤,這一段「曾經」她听過。「不是,是那一家的夜來香開花,他們坐在牆外,閉起眼楮聞著花香,假裝自己在吃糖。」
「真可憐……」摟住俐瑤肩膀,盈心總覺得自己不幸運,听見他們的童年,她想,上帝習慣用自己的方式為人鋪排命運。
「對了,哥找到-個人家不要的舊女圭女圭送給我,是布做的,眼楮掉了,哥幫女圭女圭洗得好干淨,還向商店老板借了原子筆畫眼楮,從此,女圭女圭變成我最要好的朋友,可惜女圭女圭弄掉了,住進育幼院前幾天,沒有女圭女圭、沒有哥,我根本睡不著。」
「女圭女圭沒有掉,在拓拔淵的書房。是你!不會有錯了,你是他想了幾十年的妹妹,你跑到哪里去了?他在台灣找了你十幾年。」為著他的心傷過往,暗地里,孟純掉了不少眼淚。
「我不在台灣,我跟養父母移民到美國。」
「難怪,他真的很想你,他找你不遺余力。」孟純拉住她的手說。
「走,我們馬上去找哥好不好?」俐瑤迫不及待。
「等等,我想到一個好主意。」依依止住眾人欲離身影。
「什麼主意?」
「我們在婚禮上送新郎一個妹妹作賀禮,好不好?」
依依的提議得到大家的雙手贊成。
「要怎麼做?」孟純問。
「首先,我們先去做DNA比對,大家都知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何況他被騙了無數次,你隨口說俐瑤是他妹妹,他不見得會相信,所以最好有科學證據。孟純,你隨便編個藉門帶那個冰塊去抽血。」
「什麼借口?」孟純想不出來。
「就說婚前健康檢查好了。」盈心說。
一個特殊的婚禮即將形成,想看好戲的人,準備好小板凳,廟口集合去了。
拓拔淵被俐瑤那雙含情脈脈的眼神,看得渾身不自在,若不是看在自己搶了孟余邦的妻子,而她又是孟余邦的秘書份上,他會不吝嗇讓拳頭出擊。
雖說拳頭太久不用,不至于產生氧化現象,但蠢蠢欲動的麻癢感也讓人挺不舒服。
終于,婚禮開始,期待多年的愛情落實,封吻妻子,從此一生一世。
突然,一個小小的身影攔到新人面前,拓拔淵連人都沒看清楚,她就緊緊抱住拓拔淵脖子大聲說︰「對不起,我愛你、好愛好愛你,知道你要結婚了,還是不能停止愛你,怎麼辦呢?我希望自己多念一點書,也許有足夠的知識,就能想出辦法,停止愛你,可是現在……對不起,我仍然愛你。」
很熟悉的台詞,和七年前一模一樣。拓拔淵愕然,直覺想拉開俐瑤的手臂,卻在接觸到孟純飽含笑意的眼眸時,停止動作。
這女人在搞什麼鬼?
俐瑤居然去抱別的男人,還是用兩手緊緊摟住、上半身貼著上半身那一種,簡直過分!
也不想想自己是已婚婦女,不,更正,是寡婦,也不想想自己是寡婦,要比任何女人都貞潔端雅才行,竟然在眾目睽睽下抱住陌生男人示愛。不像話、太不像話了!
通常,人用一根手指指別人時,是用四根手指指向自己。
他沒自我反省,她的貞潔是誰破壞的?有事沒就把秘書抓過來親一親,說什麼太久沒犯桃花,要試驗自己魅力在不在;要不就把人攔腰抱起,踫踫揉揉,揉出人家滿面嬌羞,活像高血壓患者。她若真的不夠貞潔端雅,都是他害的。
余邦惡狠狠地瞪著拓拔淵,沒想過他和自己成了一家人之後,他還是得用賓拉登看布什的眼光看他。
比有錢,拓拔淵比不上他;比帥氣、比桃花、比人緣、比個性……他樣樣略遜自己。了不起他拳頭硬了些,揍人不怕痛;了不起他皮肉硬了些,拿去擋子彈正好用,可是,有用嗎?現在他比拓拔淵更優勢了,至少他是有婦之夫,而自己是黃金單身漢,光這點就強過他千百倍。
想到這里,余邦沖上前,一把拉下女子的手,怒聲斥喝︰「俐瑤,你在做什麼?」
一向斯文的余邦做出反常的舉止,讓大家嚇一跳,只有孟家雙親咧開嘴角,很高興有個女人能奪走兒子的在乎。
「我……我沒做什麼。」俐瑤訥訥回話。
「不說嗎?很好!我看你需要花一點時間向我解釋。」說著,他拉起俐瑤往外跑。
「追上去啊!」孟純對著拓拔淵喊話。
「你居然要我追上去?」他不敢置信,他新迎進門的妻子,這麼大方?
「當然!她是妹妹,你趕快追上去。」
「什麼?」
「她是妹妹、你找了十幾年的妹妹,快追啦!」孟純急得直跳腳,然後拉起他也跟著往外跑。
當然這一跑,預知有好戲上場的盈心、依依也得跟著跑,然後,當丈夫的天衡、天燁兄弟尾隨其後。
一群人浩浩蕩蕩離開孟家大門,孟家雙親非但不生氣,還滿心算計,等那掛人回來,里面肯定會出現有個能喊媳婦的女人。
就算她體能不錯,能穿著高跟鞋和孟余邦玩斗牛,並不代表她也能穿高跟鞋和他拚八百公尺世界紀錄。
俐瑤停下腳步,用力甩月兌他的大手,彎下腰,喘息不停。
「你做什麼?今天是孟純的婚禮,誰讓你跳出來破壞?」
「我破壞?你哪只眼楮看見我搞破壞?」在他心中,孟純分明比她更重要,這種朋友,不交也罷!
她和余邦一樣奇怪,非要對方把自己排位在親人前面,卻又看不見自己的怪異。
「還說沒有,你怎麼可以去抱別的男人,還惡心的說一些什麼愛你、停止愛你的鬼話!」他吼得很大聲。
「誰規定我不行愛人?反正我是寡婦,尋覓第二春,天經地義,誰都管不了我。」她討厭他的態度。
「你的忠誠度未免太差,老公才死多久,墳前新草還沒長齊,你就忙著找外遇!」他的口氣因她的頂嘴更惡劣。
「會外遇的人是你,周小姐、李小姐、王小姐、張小姐,百家姓里面還有哪個姓氏你沒收集到,要不要我幫你上網搜尋?」這句話分明帶了濃厚嫉妒味,偏偏盛怒中的男人听不出來。
「想學我?算了吧!錢、地位、身分、美貌,你有幾項?想偷腥也要有本錢,可不是隨隨便便就成。」
他把條件稱得上高等的俐瑤說成沒本錢?天地不容!
「本錢?」
「對!本錢!」
「好啊!本錢,我不過在拓拔淵身上試驗我的本錢,礙到你什麼?」
「當然礙到我,搞清楚,拓拔淵是孟純的丈夫,就算要亂搞,也不要拿他當對象。」
他的話氣死俐瑤了,原來他在乎的是孟純,不是她!
「換句話說,只要她找別的男人就無所謂羅?」在後面看半天戲的依依忍不住了,這兩個人你一句、我一句,鬧了半天,說不到重點。
「當然……」
他的當然剛出口,俐瑤眼眶迅速竄紅,頭一甩,就要離開。
余邦的動作比她更快,手-伸一縮,把她攔腰攬在身側,這動作經多次練習,他熟練極啦。
「當然有所謂。」余邦回答。
「為什麼?」盈心接口問,她們想一句句套出他的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