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不行,飛機票太貴,我媽媽肯定不會去的。」
「兩張飛機票,我還負擔得起。」
「當然羅,從小你就是有錢的公子哥兒嘛!」
「不對,這些年我賺了不少錢,我沒有跟家里伸手。」
「你沒念書嗎?大學畢業才兩三年,我就不信你能賺多少錢。」
「事實上,我今年暑假才剛從研究所畢業。」
「什麼?研究所!」她的音調整整提高八度。
「是研究所沒錯。」
「你的功課那麼破,還能念完研究所?說!你老爸捐給學校多少錢?」
「我……沒那麼差啦!」
他是「大雞晚啼」,華家上上下下都這麼說。雖然小辰料得沒錯,他老爸的確捐了一座小小的圖書館給學校,可是他能畢業靠的是真真確確的實力。
「好吧,不逼你招供,不過你要告訴我你賺什麼錢,不會是去販賣毒品牟取暴利吧?」
「我念財經,從大學時期我就開始炒作股票、投資商店,幾年下來有不錯的利潤。」
「美國那麼容易賺錢,你回來做什麼?」
「我覺得台灣是個不錯的投資環境。」
他沒說實話,想回來發展,純粹是為了她。
「真的?那……我有一筆大錢,交給你幫我炒作,好不好?」
「大錢?」
「嗯,我從小到大累積的全部財富。」
手肘頂著桌面,她將半個身體擺到桌上,靠他好近,她竟覺得……臉紅心跳?!
敝了,她哪里不對勁?
容辰望望他,再想想自己的問題,想不出錯誤在何處,算了,不理會,賺錢重要,她早膩了數小鈔過日子的生活。
她期期買樂透,投資不少錢,卻連個兩百塊小獎都拿不到手,運氣夠背,現在活生生一個財經高手在身邊,此刻不利用更待何時?
「說嘛!幫不幫忙?」
「多大一筆錢?」
「一百萬。」比出一根手指頭,容辰洋洋得意。
不簡單吧!這可是她省吃儉用,外加上三年辛苦工作的成績。
「一百萬?」好「大」的一筆錢,他莞爾,
「太多?我知道很多專家都說玩股票要拿閑錢玩,不能將畢生的積蓄全放進去,輸的話會很慘,不過,我對你有信心,就算全輸了也沒關系。」
她嘴上說得豪氣干雲,卻在心里要求自己作好心理建設,免得到時賠了錢,一個沖動紅衣紅褲,從辦公大樓上跳下來,做個不瞑目的厲鬼。
「你對我有信心?」
「當然,你是我的好哥兒們,不信你,我信誰?」
「好吧!把錢匯給我,我一定不辜負你對我的期望。」
為了她隨口說說的「信心」,靳笙決定潦下去,讓她的股票在台灣不穩定的環境里,開出亮眼紅盤。
「謝啦!等賺大錢,我請你去上合屋吃飯。」
「上合屋?五星級餐廳嗎?」甫回國不久,他對國內的飲食環境不熟。
「幾顆星我不知道,可是你進去可以吃到飽,吃到撐再走出門,我可是好久都沒有這樣子縱容我的胃了,為了特殊的你,我願意!」
容辰隨便唬弄的「我願意」,听進他耳朵,彷佛他們已經站到紅毯尾端,她正在回答神父,她願意和他禍福與共。結婚進行曲持續奏起,他陶醉在優美的四拍子節奏里……
「小笙、小笙,你怎麼了?」她推推心不在焉的他。
「哦!沒事。」他忙回過神。
「容頏大哥也在南部嗎?」
「沒有,他大學畢業後就出國了,听說和同學在搞什麼生化科技公司,誰知道。」
「那你呢?你在做什麼?」
「我在你常常去勘查地形的辦公大樓二十七樓上班,對了,你去那里做什麼?」
「我租下那棟大樓的頂樓當公司。」
「哦,原來就是你的公司,以後我下班就上去找你。」
「歡迎!對了,你還沒告訴我在哪里上班。」
「二十七樓的星宇雜志社啦!我是一個小編輯,不過,總有一天我會升到總編輯。」她的志氣不大,總編輯是她一生追求的最大目標,
「你一定辦得到。」事實上,他已經在考慮,辦一間雜志社給小辰經營的可行性有多大。
「你住在哪里,富德街的大房子里嗎?」
「沒有,我租一問小鮑寓,富德街的房子沒人住。」
「很久沒回去了,還真的有些想念。」
「下次找人整理整理,我們一起回去看看。」
「說到要做到,我會把你的話記起來。」
伸出手,她要和他打勾勾,很稚氣的動作,卻讓他們同時想起自己的童年。
第四章
再回富德街,過往歷歷在目,童年時的一景一物回到眼前,溫馨的感覺重上心田。
「房子變小也變舊了,對不對?」一到街口,容辰忙不迭地說。
「是我們長大了。你看,張媽媽家的石榴又結實累累。」
張媽媽慷慨、脾氣好,每到結果時節就會大開家門,讓附近的小孩子進去采果,白白的石榴包著一層紅紅的漿液,一咬破,酸酸甜甜的滋味盈滿嘴里。
「想不想進去采兩顆?」
「還沒有成熟的澀果子不好吃。我媽媽說,以前你們家還沒蓋起來的時候,那塊地是大家的秘密花園,里面種了不少花菜蔬果,一到夏天,蝴蝶蜜蜂四處飛,好不熱鬧。」
她望向開車的靳笙,他微微的笑意浮在嘴邊,和電梯里踫上的模樣相差很多。
他是雙面人?管他,只要在她面前他還是她的「小笙」就行啦!
「園丁叔叔在我們家庭院種不少花單樹木,夏天時一樣有蜜蜂蝴蝶。」
「那不一樣,以前那塊地是大家共有,有空時,幾個鄰居媽媽在那聊天說話,小孩子在一旁抓蝴蝶,後來你們家蓋起來,這份樂趣就消失了。
我哥哥還說,你們家整地之前,我媽媽趕著采收瓜果,不管成不成熟,先摘下來再說,結果我們家吃了兩個月的地瓜稀飯,和一星期沒有玉米粒的‘玉米排骨湯’。」
「章媽媽是個勤儉的傳統婦女。」
「傳不傳統不知道,但她很會積錢倒是實話,否則光靠我爸那點薪水,怎能在把我和哥養大之余,還有閑錢買山坡地、蓋農莊。」
「你也不簡單,好像從我有記憶開始,你就在賺錢了。」
「那是我媽虐待童工。」
「我母親常說你媽媽很能干,她佩服得五體投地,卻模仿不來。」
「我爸爸則常常說,華媽媽才是真正的女人,溫柔體貼,說話聲音軟得像棉花糖。有時媽媽不在,還偷偷開玩笑問我們要不要把兩個媽媽互換過來。」
「記不記得,我剛上學時功課很爛,請了很多個家教功課還是補不好,我母親常嘆氣,說章媽媽不知道是怎麼教小孩的,為什麼兩個孩子都名列前茅?」
「你是被保護過度了,哪有人上幼稚園還不會白己穿鞋子、襪子?」
「那時好像都是你幫我穿鞋。」
「只有穿鞋嗎?你太客氣了,綁圍兜兜、背書包,哪一件事我沒做過。」
「你聰明嘛!」
「本來就是,不過看你長得這麼好,還能念完碩士班,我這個老師實感安慰,正所謂青出于藍勝于藍。」
「你很優秀啊!編輯是很了不起的職業。」
「一個月不到兩萬五的薪水,很了不起嗎?」
「當然,編輯是份高貴的工作,你們要挑選出好的作品,讓讀者來分享。」在牧羊犬面前,他習慣演出乖乖小綿羊。
「高貴?說得好,告訴你哦!等我當上總編輯就更高貴了。」
「到時我送大花籃給你,從你的辦公室一路排到大門口,讓大家都知道你很厲害。」
「一言為定。」
車行到華家門前,園丁跋過來替容辰打開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