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容辰不斷反芻小恬的話,她在腦中搜尋,有哪個男人可以讓她毫無顧忌,表達真正的想法,不用忍耐將就?
想了半天……嗯!有的,那些她沒興趣或對她沒興趣的男人。
走入電梯,她習慣性縮到最後面。在白天,俯瞰台北市也別有一番風味。
「又‘只是在搭電梯’?」
男音響起,她抬眼,是那位有主名草,她揚揚手上的牛皮紙袋。「我還在上班,你別讓我的老板誤會我打混。」
「你沒有嗎?」她的防備,讓靳笙覺得好笑。
「我當然沒有!」她的老板說壞不是太壞,但背後鄉長兩只眼楮,能隨時洞察員工的一舉一動。
「你在幾樓上班?」閑閑無事,他勉強算得上是個教她毫無顧忌的男人,多聊兩句不是太壞。
「我還沒上班。」他實說,公司沒整理好,他只是來看裝潢進度。
「還沒上班?你來這里勘查地形?」
「算是。」
總覺得她說話的口氣和小辰很像,尤其是她擺手、晃腦的模樣,十足十的相像,不過她整整比小辰小了一半,他從不認為愛吃的小辰會有瘦下來的一天。
「你是風水師?太棒了!要不要到辦公室幫我看看我的位置哪里出問題,怎麼兩年內大大小小的同事全嫁光了,就留我一個人小泵獨處。」
「你想結婚?」
「不想,但……當周遭所有人都走入婚姻,就免不了在這上面多繞繞想想。」
「你還年輕。」
「說的也是。」說不定明天小恬反悔,她又能陪自己穿梭在台北各個brUB,大玩愛情追逐游戲。
電梯門打開,簡短交談結束,揮揮手,容辰先行離開電梯。
走出辦公大樓,她來到小摩托車身邊,牽出車子,發兩發,沒動靜,再發兩次,還是沒下文。
懊死,她早該送它去看醫生,只是人太懶,沒等到病人膏盲,她舍不得離開它半步遠。
撥下手機,容辰無奈說︰「佳彰,是我啦!我的摩托車又壞了,你找時間把我的車子拖回去修理。嗯!對,在我們辦公大樓外面,我把鑰匙放在腳踏墊下面,謝啦!」
她的車子一修再修,修到機車行老板叫兒子來追她當媳婦,幾年下來,一家人沒當成,倒也修出友情。
站到馬路上,沒多久,一輛勞斯萊斯開過來,搖下車窗,駕駛探出頭,「小姐,要我送你一程嗎?」
「謝謝你,你真好心,不過,我的同事去開車了。」她習慣性對男人裝傻笑。
「這是我的名片,有空我們可以一起吃個飯。」
「好啊!謝謝,我一定聯絡你。」揮揮手,用甜到不行的嗓音說話。有沒有見過招蜂引蝶?就是這樣。
車子一走,她向後退兩步,把他的名片塞進包包里;她的花名冊上雖然已經客滿,再也負載不了另一個男人的「意思」,但留著吧!總有一天會派上用場。
站半天,她叫不到計程車。然後,又一部賓士車出現,停在她身邊。
容辰嘆氣,她是桃花繁殖場嗎?為什麼蜂蜂蝶蝶習慣在她身邊飛?裝出可愛微笑,在他探出頭時,頓時笑容蒸發,是那個對她不感興趣的男人。
「我想你需要幫忙。」靳笙實話實說,冷冷的瞼上沒有表情。
靳笙不曉得自己怎會在這里停下車,或許他下意識想在另外一個女人身上,尋找和小辰相似的蛛絲馬跡。
「我是需要幫忙。」打開車門,她賭氣坐上他身邊位置,兩瓣唇翹老高,淺淺的口紅,妝點了她的美麗。
又是一個很「小辰」的動作,他看呆了,為什麼有人的動作會那麼像另一個人?
不過……像?假若他拿出小辰的照片告訴她——你好像我的女朋友。她大概會用手上那個頗有重量的牛皮紙袋砸上他的腦袋。
「去哪里?」
「往前走,十分鐘不轉彎就到了。」一時間,兩人都靜默不語,車廂內只有CD唱盤,傳出古典音樂。
「你有沒有維瓦帝的四季?」她低頭在他的CD架里翻找。
又是一個相似,所有的古典音樂中,小辰只听維瓦帝的四季!
「啊!有了。」容辰拿出CD,沒多久,春之交響曲傳遞出春之訊息。
「你喜歡四季?」
「嗯!特別是夏季雷雨那段。」
敝眙!一個和小辰很類似的怪胎。
「剛剛有人想載你,你為什麼不肯?」
「我有那麼隨便嗎?何況交友守則一,不在男人第一次邀約時,立即答允。這是所有女人都知道的事情。」
「那你又上我的車?」
「你對我又沒意思。」
「我表現得很明顯?」
「你說過,你有個漂亮的女朋友。」
「如果是我騙你呢?」
「你騙我?不會吧!以我閱人無數的經驗,你不是個會騙女人的男人。」
「閱人無數?你有很多男朋友?」他皺起眉,對這個猜測頗覺不耐。
「多咧!」她拿出萬用手冊,在他面前晃晃。「我是狩獵愛情的高手。」
不愉快的感覺很真實,雖然他並不明白,為什麼要為她的話感到不快。
在他尚且弄不清自己的感覺時,容辰大喊一聲︰
「印刷廠到了,我在前面下車。」
轉動方向盤,他找到適當位置停車,側頭看她,她正在包包里面東翻西翻,不曉得在找什麼。
「算了,我沒有紙片。」一邊說著,她抓起他的手,攤開他的掌心寫下自己的名字和電話。
「你的手很大,至少可以寫十個女人的電話號碼。我欠你一頓,缺少糧食的時候打電話給我。」她打開門,俐落下車,揮揮手,她不介意欠他人情。
車廂內,靳笙攤翻自己的掌心,三個大大的「章容辰」寫在正中央。閉眼、睜眼再次看清楚——章、容、辰。是她!是他朝思暮想的人啊!
霍地,他沖下車,朝她的背影大喊︰「章容辰。」
容辰反轉身體,看見他掩不住的喜悅,她笑問他︰「那麼快就斷糧啦?」
下一秒,她的頭撞上一堵寬寬厚厚的胸膛。
不會吧!他餓到這等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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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被收進懷中,他的兩條手臂像緊身箍,圈得她動彈不得。
「先生……我呼吸不順……」她的嗚咽聲,他听不見。
「先生……有話慢慢講……我可以溝通的……」他太激動,任何聲波都傳不進他耳里。
「這位先生!請你自重。」
話畢,她想用力撐開她和他的距離,無奈,他不動如山,再大的力氣也動不了他分毫。
容辰放棄了,吸氣吐氣,她學大肚魚,安安靜靜躺在他胸前,隨便他愛怎麼抱就怎麼抱,等他抱爽了,她再來算帳。
十分鐘,不!正確的說法是十二分四十七秒之後,他終于松開她,缺氧的容辰呼吸到新鮮空氣。
「先生,請問你是什麼意思?」吐納一番,還好,她仍然健在。
「你要不要先把東西送進去?」他指指她身後的印刷廠。
印刷廠里,陸陸續續有人從里面走出來,工人們準備要午休了,容辰惡狠狠地瞪他,恐嚇他說︰「你給我乖乖站在這里不要動,敢偷溜走,你就試試看。」
她那剽悍的凶惡模樣,和十年前一模一樣。
靳笙莞爾,向她保證︰「我不走,我在這里等你出來。」
「最好是這樣!」
「一定這樣。」他朝她揮揮手,望著她瘦削的身影慢慢隱在門後。
他的小辰居然真的變瘦了,雖然失去她的專有特色,但……她真的美到不行。
他怎會認不出她呢?她的眼楮還是一樣晶亮靈活啊!不過少了兩層肥肥的眼皮,他就不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