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一紙證書讓你手中握有籌碼;至少,他最後歸處是有你的地方。」不像她,到頭來一場空,徒怨愛情傷人,卻避不開傷人愛情。
??「當丈夫的心不在我身上,我手中握有的不是籌碼而是白旗。」
??想起爾眾對盼盼的請求,他要她、愛她,多年不悔……她有什麼資格批判一個深情男人?該批判的是她自己的錯認。
??「是我們這群笨女人寵壞他的嗎?」官晴仰頭問。
??「包括他在內,我們都是一群執著自己愛情的痴人,我決定舉白旗投降了。」嘴上說得豁達,心在暗地飲泣,育臻明白即使擁有再多的同情,她還是要獨自面對情傷。
??「那麼,我是不是要善待自己,不消極等待末日……」拭去最後一滴淚水,她對育臻說!「我們不再是情敵了,你的肩膀可以借我靠靠嗎?」
??沒說話,育臻靠上官晴,兩顆傷痕累累的女人心,在此時此地,相知相惜。
??不曉得靠了多久,月亮偏西,星子低垂,夜風帶起寒意……
??冷嗎?不冷!寒透的心不會覺得淒冷。
??疲憊的爾眾走出醫院,他看見花園邊兩個相依女人,走近,冷冷的眼光在育臻和官晴臉上掃過,不帶絲毫表情。
??「抱歉,我想……」育臻試圖打破沉默。
??爾眾沒說話,冷著一張臉,拉起育臻往外走。
??看著他們的背影,官晴止住的淚水再度狂泄。
??她……畢竟是握有籌碼。
??「為什麼跟蹤我?」沉默的爾眾在坐進汽車時出聲,一開口就是質詢。
??「我想,我們需要坐下來好好談談。」育臻深呼吸,控制情緒。
??「我們沒什麼好談的。」
??心煩意亂,在听過盼盼這些年的遭遇之後,他不可能對她坐視不理,幫她是他腦中迫切念頭,其它的,都可以留到以後再談。
??「不對,我們要談的事情很多,該整理清楚的、該弄出條理的,一項也不能含糊。」
??她迷迷糊糊結婚,迷迷糊糊當上母親,迷迷糊糊愛上一個男人;她不容許自己在迷糊狀態下切斷愛情線,這回她要清清楚楚。
??「我不想談。」第二次,他否決她的提議,握住方向盤的指節泛白。
??「盼盼沒死,你希望她回來,一家團圓。」一句話,她把問題指向中心點。
??「你偷听我們的談話?」
??刺耳的煞車聲響起,他大剌剌將汽車停在無人的街道上。
??轉頭,鐵青臉色在路燈照映下,顯示著他正處暴怒。
??「是的,我偷听你們的談話。」
??她不否認、不迂回,殺死愛情很痛,但她不能手下留情,苟延殘喘的愛情,會讓她生不如死。
??「告訴我,你是不是決定了合家團圓?是不是決定了重圓破鏡?」
??「如果我有決定,會通知你。」
??育臻的態度讓他非常生氣,想起病床上盼盼的無助神情,想起她這些年受的苦難,他的心情糾結。
??他憎厭起育臻的冷靜,憎恨起她的強勢立場。
??她憑什麼選在這個時間逼他放手盼盼?憑什麼跳出來,夾在他和盼盼中間?于是,他用冷漠傷她。
??通知?很好,公式化卻清楚的說辭,也許她應該找律師在場,簡單幾句,交代他們不應該繼續的婚姻。
??「如果我期待的東西比‘通知’更多呢?如果我等不及你的‘通知’呢?」
??「我想我的七億換得到更從容的時間。」在劃下第一刀之後,下手第二刀、第三刀變得容易,之于爾眾,傷害她變得輕而易舉。
??「七億,好大的一筆數字,我想我真的欠下你很多,多到拿出全數自尊都不夠抵償。」
??尊貴的七億……買走她的婚姻、人權、公平外,還順帶買走她的驕傲與自尊,他果真是個精明商人。
??「收起你的伶牙俐齒,我很累,不想和你吵架。」他適可而止地收起刀鋒。
??「我也累!這個晚上我不會比你輕松,我要扮賢妻良母,我要跟蹤心不在焉的丈夫,要偷听他和前妻的對話,然後反復拿他們的對話來折磨自己。我真的很累,你知不知道?」
??「沒有人要你跟蹤,你不用像壁角老鼠,窺伺我的一舉一動。」
??「壁角老鼠——真有趣的形容詞。在你眼中,我是這種人?」
??「沒錯,從最早調查我的生活開始,你試圖了解我周遭的人事物,然後拉攏致淵、致博,打進我的家庭。這些我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讓你輕松過關成為我的妻子,卻沒想到你越來越貪心,控制了我的家庭,還想控制我的行為和想法。」
??她控制了他的心,讓他幾次想起她時,放手盼盼的念頭興起,這個念頭讓他非常忿忿不平——
??盼盼是弱者、是親人,是他寵著、愛著、疼了一輩的女人,他怎能為她放手盼盼?
??「你怎麼可以這樣指控我?」
??「不是嗎?你原本不在致淵、致博的學校任教,為什麼要轉校?你敢說和接近我一點關系都沒有?我只是查不出來,你用什麼方式向教務處要求教致淵、致博班上。」
??「轉校是因我母親糖尿病發作,爸爸、哥哥忙到無法陪她,我只好搬回家就近照顧。一直到後來,我才知道當時爸和大哥正陷于事業危機,這是你親口告訴我的。」
??「很完美的解釋。你又為什麼要特意接近致淵、致博,贏得他們的好感?」
??「他們是讓人頭痛的雙胞胎,優秀、聰明卻讓全班女生都害伯,之前的老師傷透腦筋卻解決不了。我想過要家訪,但有經驗的老師告訴我沒有用,你的金錢萬能觀只會讓問題更嚴重。
??既然無法從家長處得到幫助,我只好在他們身上下功夫,取得他們的信任,挖掘他們不想讓人知道的想法,找出問題,解決問題。」
??「是嗎?我從沒有告訴任何媒體,我的妻子是盼盼,要是沒有經過特別用心調查,你不可能會知道盼盼。」
??原來是這個……育臻苦笑,她低頭從皮包里面拿出小木盒,打開,取出練子。
??「你認得這個嗎?」
??回首,他表情冷酷,望住她的眼神,沒有她期盼的溫柔。
??將鏈子貼在頰邊,她自顧自說︰「你不記得了?盼盼用它從我手中拿走我心愛的洋女圭女圭,十幾年來,我沒忘過這件事,沒忘過你,和你那雙碧綠眼珠。
??你說你叫Richard,你說如果我沒辦法舍得,就不要虛偽的扮善心人士……
??知道嗎?那個女圭女圭是祖母親手為我做的,她把女圭女圭送給我後的一個星期去世了,從此女圭女圭代替了女乃女乃,陪我吃飯睡覺,陪我在夜里偷偷想念她。」
??她沒說出口的是——之後,銀鏈子和他的綠眼楮取代洋女圭女圭,陪伴她度過無眠夜晚。
??她的話猛地撞上他心間!他誤會她了,十幾年前和十幾年後都是誤會。歉疚感在心中擴大,他覺得自己對她殘忍太過。
??大手落在她肩上,心在猛烈收縮,因為心疼,心疼她的委屈。
??「很抱歉,今天事情太多,我沒辦法思考,給我一點時間想清楚好嗎?」
??「我也抱歉我的心急,但我真的想弄清楚是不是我斷章取義了,也許你說希望盼盼回來,不是我想的那樣;也許你們的愛情經過歲月,再不復舊貌;也許我們之間還有期盼空間……」說到這里,她猛然收口,回首,他的濃眉深鎖,緊扣的指節壓抑著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