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語拼命撥開眼上的水珠,想看清認明,可雨水偏偏樂于和她作對。
不管了,她穿越人行道,不介意雨水澆濕身體、澆出寒意,執著的意志只想證實他是他。
她停在車旁的法式餐廳,從落地玻璃窗往里望,視線搜尋過每一張男男女女的臉,笑著的臉、皺眉的臉、沒表情的臉……然後,她看到他了,證實他是他。
他正在里面和那位XX電子的千金小姐用餐,他們看來很幸福、很愉快,融洽的氣氛插不進一個渾身狼狽的外人。
轉過身,小語面對車水馬龍的馬路。然後呢?她自問。
證實他是他,下一步要做什麼?跑到面前對他說聲哈,像以前一樣撒撒嬌,說她餓昏頭,不請自入地侵佔他們的獨處?
可……做了這些又如何?他仍是要娶別人,他仍是不愛她,不是嗎?
當第三者,她沒條件;當破壞者,她缺乏殺傷力,這樣的她憑什麼來捍衛自己可憐的戀情?
雨又下得更大,她想起那段他剛失去宜芬的日子,她陪他走路,不斷不斷走,走過大道走過小巷,走過晴天、走過陰雨,走過好的、不好的回憶。她靜靜听著,分享他每一寸心情,那時候的陸小語多麼幸福。
現在,他身邊有了另一個聆听者,再也不需要她,懂事的人會默默離開,不造成他人困擾,可是任性的她選擇留下,留下來做什麼?無解。
音樂從附近商店傳出,歌聲一字字敲擊著她殘破的心……
我不知道為什麼這樣愛情不是我想像
就是找不到往你的方向更別說怎麼遺忘
站在雨里淚水在眼底不知該往哪里去
心中千萬遍不停呼喚你不停瘋狂找尋你
我是不是該安靜的走開還是該勇敢留下來
我也不知道那麼多無奈可不可以都重來
重來嗎?不!就算是重來她仍舊會愛上他、戀上他,她學不來後悔呀!
呆呆想過多久,她不知道,表面被雨水弄濕再看不清楚,望著雨,沉重的水把她的心淋得更濕、更重。
「小語,你怎麼在這里?」
碩僑的聲音從遙遠的地方傳來,她眨眨眼,想確定聲音來自他。
「我……」我的後面要接什麼?她想不出來,渾渾噩噩的回憶里找不出自己站在這里的原因。
如果這時候能夠昏倒多好,她就可以不用面對一堆找不到正確解答的考題。
「該死!你全身濕透了。」他在她耳畔怒問。
這話不是疑問句,可她自然而然蹦出答案。「我忘記帶雨衣。」
「我知道!」他拉著她,把她塞入車中,打開暖氣、用他的西裝外套把她牢牢里起,然後揚長而去,完全忘記車外頭還有一個打扮入時,風華萬千的女人,她……也忘了帶雨具。
***
這回她真的生病了,吊上點滴、打過針,碩僑堅持她住院觀察。因他認定,坐在輪椅上的于優照顧不來重感冒的小語。
他把工作帶進病房,手上沒停過、嘴巴沒離過手機,他的忙碌不需要別的事情來佐證,可是,他還是留下來,為了他的小語留下來。
一個最忙的看護和一個最忙的病人,他們搬來小癟子充當書桌,兩人各據一方,他為新企畫案忙、她為故事的尾聲忙,滴滴答答的鍵盤聲從兩個人的指尖流泄出來。
護士小姐進門,幫她換上新點滴。不苟同的對小語說︰「病人不應該工作,要好好休養,病才會好得快。」
「我的工作進度已經落後很多,再不加油會被開除的。」那幾天為了他,她寫不出半個字,現在有他陪著,情緒正好,此時不寫更待何時。
「到時我辦一個出版社給你,你愛幾時交稿就幾時交稿,看誰敢開除你。」碩僑沒抬頭,盯著電腦熒幕說話。
「你也不對,你是來看護病人的,怎也把工作帶進來,你們打算佔多久床位?」護士小姐沒好氣地對碩僑說話。
小語回了句︰「我們不出院你會被院長罵嗎?沒關系,我家僑哥哥會開一間醫院,請你去當護理長,到時你要不要讓病人出院,權力都掌控在你手中。」
「你們兩個,唉……」怪病人再加上怪看護,誰能拿他們奈何?
碩僑笑開,抬頭對她說︰「護士小姐,這病人跟正常人不太一樣,她很固執、非常固執,你要是不順著她,她會氣得心髒病發作,到時轉送加護病房會更麻煩。」
花錢的大爺都堅持了,她這小小卡的護士能說什麼?「隨便你們,不過吃過午飯要記得吃藥。」
「好!我一定記住。」小語合作地點點頭。
「還有,記得十二點一定要準時吃飯。」臨出門,她不放心地又轉頭叮嚀。
「遵命,護士小姐!」碩僑關上電腦,站起身,遵照辦理,他把小語的電腦做了相同處置。
打開飯盒,他和小語一人一口,很快把飯整盤吃光。
「你吃這一點點夠嗎?」
「等睡過午覺,再找人幫我們送下午茶來。」他拿起小語擦過嘴的紙巾就往嘴抹兩下,然後避開針管,躺在她身側,和她共用一個枕頭。
這……算不算間接接吻?算不算「芙蓉帳暖度春富」?小語心中暗自竊喜。
「僑哥哥,你在這里照顧我,會不會延著公事。」
「你在懷疑我的工作效率?」側過身,凝望她的眼楮,那水盈盈的瞳眸像一潭深水,誘得人不由自主的想動手探勘。
他喜歡和她這樣接近,這種接近讓他很安心、很放松,他喜歡彌漫在他們中間的淡淡幸福感,像夏夜中綻放的茉莉香,叫人心暢神怡。
「不是,我的意思……」
他截下她的話。「我喜歡和你一起工作,那會讓我緊繃的情緒變得松懈,不知不覺就把事情完成。」
「我也是,和你一起做事,看到你認真專注的表情,我會督促自己更努力。」
「好吧!既然如此,若你改得掉夜間工作的壞習慣,我就在辦公室里擺一組桌椅,讓你寫稿,以後我們一起工作,好不?」
「真的假的,安排我到你辦公室里?萬一,那位某某電子的千金小姐‘性致高昂’,你的‘需求正熾’,我在旁邊你豈不是很不方便?」
「你不懂得回避嗎?」他用手指送她一個爆栗。
「我干嘛回避?就地找掩護就成啦!說不定還可以從‘活體實驗’中學到不少高超技巧。何況她來、我出門,幾個回合下來,別人不就知道你在做壞事了。」
「你這個小壞蛋!」
「我不壞,只是好奇,要是你肯教我……」
「想都別想!」他一口否決她的提議。
「好啊!不想,用做的。」她閉起眼,一鼓作氣,把柔軟的唇湊上他寬寬的唇瓣。
香香甜甜的滋味闖入他的知覺,他有短暫的迷惑,忘記身前的女人是誰,他放不開她,她的唇線優雅完美,沒有畫上紅灩的唇膏、沒有人工合成的香味,她的唇是自然甜蜜。
輾轉吻著她的柔軟,他的手環上她的身子,仿佛要把她揉進他的身體里、仿佛她本就是他的一部分,他輕輕吸吮、吮住她的心、她的思考、她的愛……
他的吻像春風、像文火,一寸寸腐融了她的意志上分分吹散她的悲愁,她不自己地陶醉在他迷人的吮吻里。
文火添上薪柴,他的身體加了溫,節節上揚的體溫加遽他的動作,他的手從她的衣擺下方往上探,一接觸到柔滑的如脂肌膚,他沉淪了……緩緩地,他的手撫上她胸前的挺立,小小的花蕊在他手中逐漸綻放。
「嗯……」
一聲嚶嚀把碩僑拉回現場,天!他在做什麼?她是小語、是妹妹啊!忙松掉她,卻又不舍推開她的身子,碩僑把她緊緊抱住,不教她看到自己的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