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說穆鼎驥和玫兒姑娘?」輔仁詫異。
「是的!」李春恭敬的回答。
「少爺知道這件事嗎?」公孫華追問。
「當然知道,他已經打扮妥當,正在等待吉時,好迎娶玫兒小姐。」
「這樣……」他們找不出問題出在何處,難道他們這陣子觀察的全是假象?
在他們連連忙碌幾日,把菊花寨大大小小安頓好,差人送王知府和秦少開進京定罪後,沒想到等在他們前面的會是一場婚禮,一場他們想都沒想過的婚禮。
他們互視一眼。
皚仁先開了口︰「我早說過,主子最中意的女人是玫兒姑娘。」言談間,他有一絲落寞。
「可是主子看宋姑娘的眼神……」公孫會欲言又止。
「你看錯了,唉……」他重重吐口氣,一手搭上公孫華的肩膀。
「你嘆什麼氣,該嘆氣的人是我,回頭我不知道要怎麼把這件事情告訴小勻。」想起那個小丫頭,他的頭開始痛了起來。
「她遲早要學習著長大,也許主子結婚對、她來說是成熟的第一步。只不過……」
「只不過什麼?」公孫華問。
「我對宋姑娘有著很濃厚的愧疚感,好好的一個年輕貌美姑娘,因為一個莫名其妙的計劃,改變了下半生,我不知道她的未來……」
「是啊!未來……她還有未來嗎?」
寒風吹過,吹皺一池水,讓白了頭的青山增添傷心色。
**
他回來了、他回來了!旭兒有強烈感應,驀地驚醒,趕忙從床上坐起。
快一點,刀子要快一點去見他,喘著氣,胡亂換上外衣,走出屋子,任滿頭青絲在風中飄揚……
快一點,要來不及了,她不知道為什麼會來不及,只是這念頭反反復復催促著她的腳步。
她還在發熱,熱得很厲害,從孩子掉了以後,她的燒就沒退過,踉踉蹌蹌的腳步領著她去找人。
他回來了,她十分確定!
可是這園子那麼大,好要上哪兒去找?說不定,他和她一樣,也在寬闊的屋宇中尋尋覓覓……
努力點呵,她人找到他,一定要找到他……她等他等得好心焦、等得好害怕,日子一天一天過去,她幾乎以為他再不回來。
可是,他回來了,她知道他回來了,問她為什麼知道?說不出、答不來,但……她就是知道!像她一樣睜著眼楮努力找尋對方身影。
哀著胸,邊喘幾口氣,她不準自己放棄,拖著虛弱的央子往人多的地方走……
然後,她夾雜在人群中,隨著人們引頸往頭瞧……
看到他了!
心猛然撞落,她終于找到他了,他是那麼英挺帥氣、那麼風流俊朗……他穿著大紅蟒袍,攜著新娘子同拜天地……
時空靜止,鼎驥嘈雜的人聲從她的耳膜退位,眼前的人物模糊了,看不到、听不清,她只能感覺心被撕扯,一片一片破碎的心髒躺在鮮血中哀嚎……這世間還有什麼是真的?
他說過,失去她,他膽顫心驚、惶恐害怕;他說過事情一處理好,就要快馬加鞭來尋她;他說過她的喜怒哀樂全在他手中,他要負責她的平安快樂……
天!他說過無數無安適的話,她全牢牢地把它們記在腦海里,他怎麼可以出爾反爾?
他說要幫她舉辦一個盛大的婚禮,可是……新娘子不是她……
新娘子是誰呢?想走近把紅巾掀開,看看是誰奪走他的心,可民,人太多,她走不過去啊!
新娘子是……玫兒嗎?
可玫兒是要跟穆哥哥結婚的呀!怎會和他?
弄錯了,他是……不對、不對,今天是玫兒和穆哥哥的大喜日子,穆府上上下下準備了好多天吶!
除非……他就是……穆哥哥?
他是穆哥哥?!
亂了、亂了……頭好痛好痛,所在事全打亂成團。
鳳姨娘的聲音驀地跳進她心底。
當時一知道你姨爹作主要他娶宋旭脈,就氣得跑到外地怎麼都不肯回來,大婚當天還正大光明逃婚……
他不想娶她,一直都不想是嗎?他喜歡玫兒、他愛玫兒、他青梅竹馬的玩伴是玫兒、他憎恨娶她……錯錯錯,她弄混了,那個是「穆哥哥」不是「他」,他們只是長相相似、只是神態態相近,他們只是……
可是,在她的眼光對上座位里的孔輔仁和公孫華時,所有的「只是」都再不成立……「他」是穆哥哥,穆哥哥是「他」,事守不容爭議……可是……他說過愛她的,不是嗎?旭脈兀自和她不妥協的心在奮戰……
她想找塊浮木探听起自己不斷下沉的心,擔觸目所及,周遭全是要將她吞噬的海水……她快窒息了呀!誰來救救她……
新人送人洞房,賓客紛紛自大廳散去,下意識地,旭脈抓住鮑孫華的背影,緩步跟隨。
「我不明白,主子明明是喜吹宋姑娘的,怎會臨時迎娶玫兒姑娘?」公孫華滿心疑惑。
是啊!她也不明白……他說過愛刀子,沒有記錯,他真的說過!
「我真後悔當時參與擄走宋姑娘的計劃,當時,我就知道他心存報復,存心要讓宋姑娘下不了台。」孔輔仁心中有著滿滿的愧疚。
原來他擄走她是心存報復?報復什麼呢?是不是報復她小時候老欺負他?
可是她努力改變了,她不再任性、不再惡作劇、不再當讓人頭痛的壞小孩,為什麼他還要報復?
「我不知道,往後宋姑娘要怎麼在這個大宅院里生存。」
生存不難啊……難的是,沒了心,活著還有什麼意義?
人活著總要存著那麼一點希望,以前刀子心中有穆哥哥,幻想著終有一天能與他再聚首,後來她的心全讓「他」佔滿,不停不停編織著有他的生活,然後……他竟然是穆哥哥、一個恨她的穆哥哥……
活著?為著什麼呢?
「頂著一個污點,我想是很難。」公孫華不勝敵。
污點?愛他怎會是污點,那是至聖潔的事實啊!為什麼你們人人都要拿它當污點看?
她愛他,不後悔;知道他不愛刀子,仍不後悔;就算愛消失了、就算夢醒了,她依然不後悔……
風吹過,薄薄的衣衫擋不住迎面厲風,好熱……全身都要著火……她將要焚燒成灰了,是不是?‘
一個步履不穩,旭脈跌倒在地。
撞擊聲引起公孫華的注意,轉頭,他看到旭脈,忙蹲扶起她。
「你怎麼在這里?」孔輔仁問。
搖搖頭,刀子怎會在這里?不知道啊!她以為自己在陰曹地府了,原來還在喜氣洋洋的穆家……
恍然大悟,哦!心還沒死透,人就會有感覺……
「賤女人,誰讓你出房門一步?」鳳姨娘冷冷的聲音傳來,刀子已失卻反擊能力。
「今天是驥兒大喜日子,你不安分點守在屋里,出來做什麼?又要勾引男人?看清楚,他們是听們穆家的座上賓,可不是那些低三下四的土匪頭子,任你勾勾小指就拉了魂。」鳳姨在廳前闐到旭脈的身影,立刻隨後跟出,存心讓她在眾人面前難堪。
低三下四的土匪頭子?她這不是罵人罵到正主兒了!皚仁苦笑,和公孫華共同扶起旭脈後,忙松手站直。
「輔仁哪!你不知道這女人多不要臉,都失德敗節了,還不知道自縊殉節,還眼巴巴賴上我們穆家,真不街道我們家欠下她多少筆債。」
「鳳夫人,今兒個客人多,你去招呼,別怠慢了旁人,我們是自己人不用客所的。這……嫂無人就由我和公孫先生送她回房好了。」輔仁走到刀子身旁悄聲說話,心想把她支開,「鳳夫人,巡撫大人從後面走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