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好吵!老在她耳邊嘮叨個沒完,拉起耳朵她努力細听,卻听見他數不清的承諾。
「旭兒,等你醒來,我要帶你去騎馬、去京城,去看看皇帝老子的家。知道嗎?我向來是待不住同一個地方的,每年我都會借口生意四處游玩,等你醒來,我要帶你遨游五湖六岳,看遍世上的奇景風光。對了,我要幫你蓋一座旭日樓,樓下挖一池水,水里種滿清蓮……」那是他們第一次認識的場景。
那是「他」的聲音……沒錯,是他的,他口口聲聲喊她的名字,甜甜的話讓她好幸福、好感動。扯動眼皮,她努力張開眼楮。
「告訴我,你喜歡水上風光還是大漠景象?若是你喜歡水上風光,我就帶你到蘇杭去坐畫舫,去欣賞煙雨江南的……」
終于,一絲光線透入眼簾,她緩緩睜開雙眼……然後,她看到他握住她的手不斷說著窩心話,她看到他的深情款款……
丙真讓她等到了,等到他的情、他的愛,那麼,這番愛苦通通值得了。
他的臉變得憔悴,染了風塵的鬢發看來疲憊不堪,他為了她心力交瘁嗎?
那……她還在害怕什麼,付出愛,她樂意;交子真心,刀子水後悔。只要有他相伴相陪,縱無錦衣玉食,縱無萬年富貴,她都不介意。
忽然間,她看到他背後一個影子。
霜霜!是他們口中的毒娘子!
來不及細想,不知道打哪里來的力氣,抱住他,一翻身,長劍自她後背刺入。
下一刻,鼎驥發掌,霜霜被震飛出窗欞。
「你沒有中毒……」她不甘願,不該會失手的、不該……
「你以為我會大意到讓你下第三次毒手。」他冷冷一笑。
「秦……少開……」
「恐怕你的人救不到他了,他現在已經在押解入京的途中。」說救不到是客氣了,正確說法是——你的人已經被一網打盡。
「你……都算……」
他不再理會她說什麼,抱起旭脈細細檢查她的傷口。
「殺手門……不會……放過你……」頭一偏,毒娘子氣斷魂歸。
天!好深的口子,她不該救他的。抱住旭兒,他滿心焦惶。
怎會弄成這樣子?他把全副注意力擺在偷偷入門的毒娘子身上,竟沒注意到旭兒已經清醒過來!自責極了,他怎耆是讓她受傷。
血染紅了她的衣裳,刺目的鮮血張狂了他的心,事情又月兌軌了,她不能愛傷、不該愛傷,他才剛信誓旦旦要保護她,怎他的保護又讓她傷重?
抓住他的衣襟,旭脈用盡全身力氣,逼自己無論如何也要對他說一句話。
張開口,她好辛苦、好艱難地說出︰「你……不死……」
都什麼時候了,她還擔心他會不會死,她該擔心的是自己啊!
她流了那麼多血,她才剛從鬼門關走回來,她才……
她……她說話了?!她是不是開口對他說話?是……他沒听錯,不是幻覺、不是!他確定她對他說話。
她不要他死,所以用身體幫他擋下一劍;她不要他死,軍械可用自己的性命來換得他一命……
天!他居然還在懷疑她的心、還在自以為她的驕傲源自于她看不起他,她不說話,不表示她不愛他呀!
是了,她愛他猶如他愛她,他們彼此相愛、彼此疼惜,那麼……又是哪個環節不對,讓他們看不清彼此的心?
不能再想了,現在瞎子點燈白費蠟重要的事情是救她。
抱起旭脈,他沖出房門往公孫華的屋子奔去。
一路上,他喃喃地回應著她的話;「不死、不死,我不會死,你也不準死,我們兩個人都不死,我還要帶你去玩、去騎馬、去坐畫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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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過藥,公孫華把苦得近乎惡心的菜汁端到她面前。
旭脈皺起眉,還沒喝,整張臉已經把苦表現得淋灕盡致。
同一副苦藥已經連連折磨她三天,還不能讓馳下床活蹦亂跳,可見這個公孫華的醫術也是有限得很。
偷偷瞪他一眼,她滿心不願。
「旭兒,很苦嗎?」鼎驥的關心滿滿地寫在臉上。
她重重點頭,連帶做了一個嘔吐動作。
惡作劇的調皮神色掛在她眉梢,這們的她才是他記憶中的宋旭脈。
「喝喝看,要是藥熬得比上次還苦,我就讓公孫華也陪你喝一碗。」
他這是招誰惹誰?自從宋姑娘醒來,他的主子就換上一張臉、一副性格,怪的讓人無從評論。
菊花寨里寵老婆最出名的,就數他公孫華了,但和主子一比,他簡直是小巫見大巫。
藥一落肚,鼎驥立刻送了塊藕粉桂花糖糕入她口中。
「很苦嗎?」他又問。
只見她點點頭,公孫華的臉立時浮上痛苦表情,幸而,她緊接著又搖頭,他這才大大松了口氣。
「你這樣欺負他,不怕明天他弄碗更可怕的式水給你喝。」
她搖頭。不怕!因為有恃無恐,有他撐著,她誰都不怕。
「主子,我下去了。」公孫華嚇得逃之夭夭。
旭脈笑得嬌憨,鼎驥望住她,在她臉上尋找小時候的印象。
但除了那雙干淨得太過的眼楮,他尋不到舊時痕跡。
他為什麼這樣看她,她伸出五指在他面關晃了晃。
「說!從實招來,這是什麼?」他從懷里掏出自箱筐中搜出來的畫像,擺在她面前。
旭脈一看,瞬間紅遍雙頰,他怎這樣活生生把人家的心事給晾出來。
「你偷走我的心還不夠,居然連我的臉也要一關偷走,太可惡,也太貪心了。」他似笑非笑地睨著她。
吐吐舌頭,她不理他,徑自轉頭面向床鋪內側。
「又在腦子里偷偷垂涎我的‘美色’?唉,這種孩該怎麼治罪?」
他越說越過分,旭脈嘟起嘴,面有惱意。
騙人家沒見過美男子嗎?就她的印象,穆哥哥的帥氣一點都不輸他!況且,穆哥哥斯文有禮,事事都遷就她,哪像他又強勢又霸氣,簡直蠻橫到讓人牙癢。
「我的小旭兒,告訴我,喜歡我很吃虧嗎?不然怎老擺張丑臉,她像倒霉到底似的。」
本來就是倒霉嘛!人家好好的要嫁到穆家當少女乃女乃,誰知半路殺出他這個程咬金。擄了人,也擄走了人家的心,害她心里總不得安穩。
扶起她,他讓旭脈靠在自己胸前,手繞到前面包住她的手,四只手緊緊交握,串連起兩人的心意。
「從此,你的生命交到我手中,你的喜怒哀樂全在我手中,我要負責起你的平安、快樂。」
昌的,她好喜歡、好喜歡當他的責任和包袱,喜歡他負著自己走過一生道路。靠進他懷里,她挑一個最舒適的地方安心窩著。
「以前,我不相信男婦之間除了生理需要外,還會有愛懷存在,我總想女人需要男人為她撐起一片天空求取生存,男人則貪戀女子的,兩種人相依只為了彼此所擊破,無關情愛。因此,要我為了這種‘需求’而放棄自由將就婚姻,我做不到,但是,現在……」
現在怎樣?她轉頭向他索討答案。
「有你,我覺得很值得;為你,我原意遷就婚姻的種種不便、願意放棄自由,只要你在我身邊。」
點點頭,她也願意,就算他不能為她撐起一片天,就算他只給得起一個小小的窩巢,她都跟定他了。
「你快愉好起來,我要為你舉辦一具盛大風光的婚禮。」
旭脈點頭,她並不在意婚禮大小,只介意新郎是不是他,她要當他的新娘,為他生兒育女,平平順順走過一生。
不要名、不要利、不要風光婚禮,她只要……他。
自己的大膽思想,讓她羞畿了臉,宋旭脈——真不害羞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