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夜生平最討厭不正大光明的人,不管她到底要看甚麼,這樣的所作所為他十分不屑。
于是他依舊冷著臉,神色漠然地踢散了燒剩下的柴火,狠狠地拽著烏龍的韁繩。
他甚至有點吃驚自己竟這樣生氣,完全不像平時。
也許是在大漢難得見到一位同路人,卻是……
有些失落吧!
「你……等等我!」
珍珠輕聲地呼喚,緊跑了兩步跟著,她不想被丟下,又不敢跟得太近,扶著剛才摔地時異常疼痛的手臂,只好離封夜一定的距離。
第四章
兩個人就這樣耗著,你快我快,你慢我慢,誰也沒有要超出那範圍的意思。很快太陽升起來了,熱力絲毫不減,炙烤著沙漠。
珍珠看著天空舌忝著雙唇,頭有些暈,不知怎的,昨夜摔痛的手臂正火辣辣地,而且還有些許麻木。
可能是太干燥的緣故,她適合在水里,偏偏爹娘要搬到這大漢中居住。
她強忍著身體的不適,亦步亦趨地跟著封夜。
看來她還是要說明白,他听也好不听也好,還是希望他能理解她做的事情!
珍珠感到腳下輕飄飄的,封夜和烏龍在眼前幻化成好多的影子,重重迭迭,似乎愈走愈遠了……
「你……等我……」
身後一直有腳步聲,沒有太近也沒有太遠。封夜也不理會,知道她還是跟著自己。
想著這大漢里她若是一人行走,性命堪憂。姑且就帶著她,若要讓她靠近自己那是免談。
但是走了好一會兒,後面的腳步聲愈來愈小,開始他以為是她自知羞愧所以走得緩慢,但後來根本就是听不到聲音,烏龍在身邊也是立著耳朵看向封夜。
連烏龍也沒有听到嗎?
烏龍『嗚嗚』叫了幾下,待封夜向後看去時,甚麼人影也沒有,卻有個黑影倒在遠處。
不好,她一定是暈了!
在大漢中是不能暈的,再累也要走下去,要不然……他不再想下去,不能讓生命在自己的眼中消失。
封夜趕忙趕過去,使勁地搖著她的肩膀。
「醒醒呀!千萬不能睡著!」
珍珠卻毫無動靜。
怎麼嘴唇發灰?若是缺水不可能出現這樣的癥狀!
封夜繼續搖著珍珠,手在她的臉上重重拍了兩下。
「嗯……」珍珠終于醒了。「你拍人家的臉做甚麼?」
沒事就好!
封夜放開珍珠,目光向下落在她的手指上。
珍珠咽了下口水,也順著封夜的目光看下,艱難地問︰「怎麼了,有何不妥?」
封夜擰緊了眉頭,她的手指隱隱泛著黑氣,似乎給甚麼東西咬了。這丫頭中了毒還不自知,恐怕這毒也有些時辰了!
他立刻擼起她的袖子,珍珠卻不知道哪里來的力氣縮了回去。
「不要!」
怎麼不要?她可能中毒了!
封夜用漆黑的眼楮看向珍珠,告訴她自己只是想看看她的手。
又是這個眼神,這次里面多了些擔心。珍珠著了魔似的放松了警惕,伸手給封夜。
卷起她的袖子,細細的手腕上有些紅腫破皮,好像是讓甚麼東西用力地捆了很久。白白的皮膚在陽光下泛著光,可是有處地方顯出烏青。
這是怎麼回事?他用眼神詢問著。
「你說這里嗎?就……昨晚……摔的!」珍珠不敢看他的眼楮,她怕他又不理會她。
拉著她的手臂細細查看,手指輕壓了下那處青黑,封夜發現中間有個極細的小孔,冒出些黑色的液體。
是沙蠍所為 。?br />
他沒時間細想立刻飛奔過去拿了『寒冰刀』過來。
「你要……做甚麼?」珍珠驚得直往後退,揚起一片沙塵。
「我昨天甚麼也沒瞧見的,剛才你似乎原諒了我,怎會一轉眼就怒氣沖沖地拿著刀過來,是不是要殺我?啊!」
封夜見她害怕心里也覺得好笑。這丫頭,除非是他的殺父仇人,不然他還懶得理她呢!現在是要為她療傷!
但他還是板著臉,舉起『寒冰刀』就向珍珠揮去!
「不要不要!少俠……」
珍珠早就沒了力氣,直直的躺在沙地上任由封夜舉著『寒冰刀』向她砍來。
卻沒有感到撕心裂肺的疼痛,手臂上傳來冰涼的感覺,原先火辣辣麻木的手臂也不怎麼痛了,好舒服!
只見通體漆黑的『寒冰刀』正貼在自己手臂上,那涼意就是從刀上傳來。
不會是要把她的手臂像那大蛇一樣凍僵才砍吧?
封夜沒好氣地看了珍珠一眼,將內力緩緩借著『寒冰刀』渡進她的手臂,借此逼出毒素。
他要她的手來干甚麼?這沙蠍之毒所幸走得不快,才在手臂上,若是流入心肺他看她還會這樣好過嗎!
才一盞茶的工夫,從珍珠的手臂上就流出好些黑血,封夜見差不多了就收功收刀,掏出隨身的藥瓶,倒了粒黃色小丸要給珍珠服下。
「這是甚麼呀?我不要吃!」珍珠見到藥就怕,因為第一次給人抓著就是吃了不知名的東西,更何況這是藥丸!
怎麼如此之笨!封夜給了珍珠一個『妳再下吃的話,可別怪我殺了妳』的眼神,趁她不注意捏著牙關就丟了進去。
「嗚,我不要死,我要回家!」
珍珠吞下了藥丸吐又吐不出來,又驚又怕嚇得大哭起來,並且不安地扭動著身體,一顆顆淚珠直流而下。
封夜從來沒見過女子在面前哭泣,家里全是兄弟,連大嫂也是不輕易落淚的,他頓時沒了主張,只得悶聲坐在一旁等著。
「哇……我要回家,我不要死……」珍珠反復說著這句話,哭得稀里嘩啦。
誰說不讓她回家了?誰讓她死了?封夜站起來作勢要走,他知道走可能是她最怕的,她不是嚷著要回家嘛!
「別走別走!我很渴,能給些水喝嗎?」
珍珠倏地收了眼淚,紅著眼楮不好意思的叫著封夜,他要是走掉了自己在大漠怎麼活?
吃了封夜的藥,珍珠感覺神清氣爽,渾身有勁,興奮地揮舞著手臂。
「喂!你給我吃的是甚麼藥呀?現在我覺得渾身舒服呢!」她笑得甜甜的,開心地拍著封夜的肩膀。
封夜轉頭看著她,給了她一個惡狠狠的眼神。隨便拍他她不要命了麼!
他還沒有原諒她,救她只是順手!
「這……」剛才還興奮異常的小臉立刻垮了。
「是喔,我還沒有解釋!那你要不要听我的解釋?我真的不是要『偷』東西,我不是……我不是……」珍珠急著搖手,臉也漲紅了。
一會兒笑一會兒又像要哭的樣子,不听她的可以嗎?千萬別再哭了!封夜看到她這些表情便頭皮發麻,只好朝她點了下頭。
「咦?我怎麼感覺你好像在說話?不會是你給我吃那藥的緣故吧?我不會再哭的啦!」珍珠眼楮睜得圓圓的,奇怪地看著封夜的側臉。
「那我可就說了!」
其實並不是她吃了甚麼藥才听見封夜的話,而是她自己的某些特質經過刺激給敷發出來了。
她原本就是鮫人和人類的孩子,鮫人落淚化珠,水能織絹的特殊本事她是知道,不過她的眼淚還沒有變成過珍珠,織絹也只學到了些皮毛,但是她不知道鮫人在水下傳遞訊息的方法,就是類似封夜的讀心術。
經過這幾日的折騰,那暗藏在身體里的能力自然給解放了,可她這個小笨蛋還以為是封夜的藥造成。
「妳能听到我的想法?!不可能的,不會又讓太陽烤昏頭了吧?」封夜當然不信珍珠說的話,不過听見她說不會哭也就安心了。
「我有種強烈的感覺,在你的身上有些東西好像是我家的,所以我很好奇,想趁你睡著時看一看,因為我想要是正大光明向你要,你不會答應的!我知道錯了,真的不是要偷你的東西,我保證一定不再那樣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