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話都說完了,從今以後,別再出現在我的視線里。」語畢,他猝然轉身,眼眶已紅,眸中也現淚光,這樣傷害自己深愛的人,心如刀割啊。
「周蔚倫,你話說完了,可我還有一句話要問。」宋友築看著他僵硬的背影,突地哽咽出聲。
「你說。」
「對你來說,不論過去、現在,還是未來,我都是一個不該存在的人嗎?」
「是!」
听到他沒有一絲遲疑的回答,宋友築的心在瞬間死去了,不再有淚水,沒有表情,只是靜靜的、靜靜的拂去臉上的沙粒……
周蔚倫沒有回頭,臉上的淚卻無聲的流下,直到離開沙灘,坐上車子後,他才轉頭將目光投向仍孤零零坐在沙灘上的身影,雖然他離那兒有好長一段距離了,但他還是能清楚的看到她那哀莫大于心死的蒼白臉孔……
咽下了梗在喉間的硬塊,周蔚倫開車上路,只是他仍忍不住頻頻回首,看著在那片陰沉的天空下,看來更為蒼涼的大海邊,一個愈來愈小的身影,此刻他的心中充滿苦與澀!
第十章
「你來了!」
宋立偉一開門看到朱克雨後,簡直就像看到救星似的,一把將他拉入屋內,指指二樓,「拜托你,勸勸她一下,三天了,她仿佛沒了靈魂般,雖然有吃有睡,但不言不語,也不出去,怪嚇人的。」
朱克雨憂心的點點頭,「那周蔚倫呢?」
「別說了,他說他跟她沒關系了,我跟他提她的情形,他卻一副不干他的事的欠揍樣,口氣冷得跟冰一樣,氣死人了。」說到他,宋立偉是一肚子火。
「你說友築是在參加周老爺壽誕隔日才變成這樣的,那一天到底發生什麼事,你有沒有問蔚倫?」
「問了他也不說,不過,我倒是問了其他參加的人。」他的口氣變得有點兒懊惱。
朱克雨蹙眉,「什麼事?」
他語氣艱澀,「她跟她弟一起當小偷,被警察逮到局里去。」
他倒抽了一口氣,「不可能,友築才不會當小偷,不過亞鵬……」他一臉困惑,「她跟她弟已有好幾年沒有交集了,怎麼會在一起?」
「是啊,這就是問題了,更奇怪的是,兩人在隔日就被放了,而且那晚宴會參加的所有賓客還接到周老爺子的一封傳真,說那件事是‘余興節目’,是他刻意安排的,希望大家不要介意,眾人也被搞得糊里糊涂的,但我覺得慶幸的是,至少還給友築清白了。」
「這分明是周老爺故意耍的詭計,周蔚倫應該知道,友築也應該知道,可為什麼周蔚倫不理她了?而她又為何變成你說的那副模樣?」朱克雨愈想愈不對。
宋立偉高舉雙手,做投降狀,「別問我,這些話我也跟蔚倫說了,但好像沒什麼用,反正你上去勸勸她,隨便她要怎樣都好,就是別像個游魂。」
「我知道了。」他點點頭,上了二樓,來到第一間關閉的房門前舉手敲門,「友築,是我,克雨。」
此時,房內的宋友築正處于如巨浪般的震撼中,坐在床沿的她呆滯的看著驗孕器上那一條顯示懷孕的紅線……
怎麼會?她的經期一向很準,跟周蔚倫在一起時,也只有在絕對的安全期,他才沒有戴。
這算上天給她的禮物嗎?在她一無所有之後?
但這樣的禮物有什麼用?她承受不起,也不想承受……
「友築,你沒事吧?我開門了。」
她愣了一下,在听到開門聲後,急忙將驗孕器放回驗孕盒中塞進枕頭里,然後轉過身,看著走進來的朱克雨。
「你還好吧?」
「沒事啊!」她強顏歡笑,隨即走到另一邊,提起早已收拾好的行李。
他凝睹著她蒼白憔悴的容顏,不舍的問︰「你要去哪里?」
她勉強的笑了笑!「當然是回美國啊,這兒還有什麼值得留戀的?」
「你真的放棄周蔚倫了?」
她臉色丕變,哽咽的道︰「別再在我面前提起他的名字,對他的名字及一切回憶,都不值得一提了。」
他看著她,「那好,我陪你回去。」
她搖搖頭,「不用,我一個人來,自然能一個人走。」
「可是你這樣……」他望進她那空洞的眼神,「我不放心。」
「克雨,不用了。」她苦笑的搖頭拒絕。
「我堅持,只是我得先帶你到我的住處去,因為可能還得再待一段時間,等我跟醫院辦好離職手續,將病人做妥善的安排後,我就帶你回美國,好不好?」
她頓了一下,終于沉重的點點頭。也好,不然,她好怕自己撐不回去。
朱克雨向前一步,接過她手中的行李放到一旁後,輕輕的將她擁入懷中,深情的道︰「想哭就哭出來,好好的大哭一場,然後接下來的日子,讓我保護你、愛你,你知道我已愛你十多年了,我有好多好多的愛可以幫你撫平心中的痛,好不好?」
她眼眶泛紅,終于在他的懷中崩潰,放聲大哭。
站在階梯上的宋立偉看著這一幕,真是替自己的好友捏一把冷汗,這個周蔚倫到底在搞什麼鬼啊!
***
一個月後
舊金山漁人碼頭旁的一家咖啡屋里,方毓月看著靜靜的喝著咖啡的宋友築。
她昨天才隨機飛回舊金山,便打電話想約朱芷妮,結果朱克雨跟她說朱芷妮已失蹤兩個月了,朱家人一口咬定一定是康敬之拐誘她離家的,不然,他怎麼也兩個多月不見人影?
他們這會兒已報了警,說是要將康敬之那匹大野狼抓出來。
然後,朱克雨又提到宋友築,知道她在日本待了大半年,跟朱克雨回來才兩、三天,可人也不太好。
所以她約了她出來,但這一見,才發現她整個人瘦了一圈不說,亮美人的招牌笑臉也不見了,整個人像被掏空了似的,問她什麼也不說。
方毓月嘆了一聲,啜了半冷的咖啡一口,再看著坐在她對面卻不言不笑的宋友築,可以猜到她跟周蔚倫的情路一定也走得很不順。
而她自己呢?她又好到哪里去?
她被高逸喬那個野蠻人擄到克斯喀山區的阿納克村落去,被他鞭打了,她卻還沒路用的愛上了他,結果呢?她竟然被他趕了出來!
「友築,我明天要飛西雅圖去見高逸喬。」她得到那個野蠻人將回到西雅圖就診的消息。
宋友築看她一眼,僅點點頭,她剛剛已將這些日子跟高逸喬的事簡述一番。
「我要跟高逸喬坦白我愛他,要他不要放棄我,這是向你學的,你一向積極求愛,現在的我就是需要這份勇氣。」
「祝福你,毓月。」宋友築勉強擠出一絲笑容,但她的手卻不由自主的模著自己仍舊平坦的月復部,這里面已有一個小生命了,然而,她不再積極求愛了,因為一切都是枉然!
***
再過一個小時,周蔚倫跟杉田正美的婚禮就要在教堂里隆重的舉行了,但他的好朋友宋立偉這會兒還杵在家中,沒打算出席。
這一個月,他是好說歹說、有事沒事就去堵周蔚倫,要他想清楚自己要的、愛的女人是誰,沒想到他固執得像頭驢子,不領情就算了還嫌他煩!真是拿熱臉去貼別人冷,自討沒趣。
「既然這樣,我干麼出席他的婚禮?」宋立偉碎碎念的上了二樓,經過宋友築曾經住餅的房間,頓了一下,開門走了進去。
「真是的,早知道那個白痴不要她,我就當狼人,讓生米煮成熟飯,這會兒也能討個美人當老婆了。」
他邊說邊坐上床沿,將枕頭立直,正想靠躺上去時,卻看到一個長方形的盒子,「奇怪,這是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