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就有所懷疑,現在那位擁有繁花令的霍大夫真的出現了,卻沒有任何要求,只是希望御華宮派人去取回令牌,因此更讓人確認這當中一定還有著什麼。
那到底是什麼呢?
艷冠人並不確定該不該查出這當中的隱情,但即便不確定,取回這面繁花令卻是勢在必行的事,而想當然耳,執行的人選……
壁人,別走上跟姥姥一樣的路。
祖宗有祖宗的規矩,但規矩向來是人定的,是用來打破的。
你現在是這宮里作主的人了,你可以有你的玩法,別讓過去給限制住。
外邊的世界很大的呀……冠人……
本來在艷冠人指月復下一臉昏昏欲睡的毛寶忽地精神起來,機警的往湖的另一頭看去。
約莫十五丈外的湖岸邊,有塊造景用的大石,石後藏了三個人,是性格迥異的三個女孩,但這時倒是有志一同的對著毛寶擠眉弄眼兼比手畫腳,就巴望著它可別驚擾了沉思的宮主大人。
座落在谷中心處的醉心湖,地點絕佳,湖心有個僅設了一個軟座的別致涼亭,涼亭外圍並沒有任何道路,它就這麼遺世獨立的立于波光粼粼的湖中央,隨著季節的變化,栽于岸邊的植株會隨風舞漫起各色不同的落英紛飛。
這小亭環境清幽,向來是艷冠人最常停留之地,就如同此刻,她閑適的倚著擺放諸多軟枕的椅靠,姿態慵懶、看似正在閉目養神,但那也只是個樣子而已。
只見那玉鑿一般的冰晶人兒沒睜眼,可檀口輕啟,卻是準確無誤的問︰「什麼事?」
並非使上了勁放聲大喊,清清冷冷的聲音隨著內力傳送,清晰地在人耳邊輕揚,令那三人的身形明顯一僵。
少女們心慌意亂,每個人都想逃避,不由得你拱拱我、我推推你,誰也不想面對宮主大人,一直到艷冠人幾不可聞的「嗯?」了一聲之後,居中的那個讓左右兩人一把推了出來。
心驚同伴們的歹毒,更惡劣的是,左右那兩人還覺不夠保險,竟自動又往後退一小步,讓居中的少女更顯突出,只能硬著頭皮面對宮主大人那不怒而威、望而生畏的氣勢——
「那個……」沒那內力,只能放大聲量喊道︰「听芍姨說,繁花現世,得派人出谷取回令牌,就不知道、不知道宮主屬意誰去……」
沒了聲響,在艷冠人皓腕輕揚的那一刻。
亭邊輕紗隨風微舞,只見亭中之人眼也沒抬、仍是原來的假寐之態,可也就是因為姿態慵懶,更加彰顯那天生的王者氣勢。
「這事我自有定奪。」
沒有多余的話語,答案就是出現在耳邊的這幾個字。
三名少女又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在兩個不講義氣的同伴比手畫腳下,居中的少女很害怕,但比較起來,谷外未知的世界更是教人不安。
事到臨頭,她只得咽了咽口水,大膽地再問︰「宮主,能不能……能不能先透露那個人選是誰?江湖險惡……不對,是、是那個出、出谷事關重大,屬、屬下們想先做好、做好萬全的準備……」
美目輕啟,波光瀲灩的幽瞳掃視過三人。
明明有隔段距離,可那審視的目光猶如利劍一般,宛若就在眼前,逼得三個人同時抖了一抖。
毛寶爬上主人肩頭,對著三人吱吱兩聲,好似在嘲笑這幾人平日里總偷懶模魚、能混就混,要到事情臨頭了才知緊張的行徑。
「現在才知緊張學藝不精?」清冷的美聲犀利地指出三人心態。
咚、咚、咚!
三個人同時跪下,一個個捏著耳垂,隔著湖水,哭喪著臉認錯︰「屬下知錯了。」
審視的目光從三人間巡過一回,只听冷聲淡道︰「待本座歸來,若再有貪懶不學之事,絕不輕饒。」
「是!」
直覺應答之後明顯皆是一頓,接著忍不住相互看了看。
這意思是?
仙、仙、仙女要親自出馬,跟他回桐城取令?
這消息讓管三國既驚又喜,不料……
第3章(2)
「辛苦你了。」不小心透露情資的少女卻是這樣對他說。
避三國認得她是精于女紅的繡繡,她還特地為他趕制一襲新衫……事實上何止繡繡,包括一旁的善兒、小壽,他也有一定的了解。
休養三日,他並不是真的什麼都沒做,光是躺著休息而已。
要知道,他可是管三國!
就因為他是管三國,所以透過巧手的繡繡、擅獵的小壽及熱衷鑽研烹調之藝的善兒,說他裝熟也好、心機重會套話也罷,總之,這幾日他已將這御華宮上下給模了個熟透。
說來真教人感嘆,物換星移,這名盛一時、滿富神秘色彩的御華宮如今所剩下之人竟然屈指可數。
而,也就是因為人員甚少,生活物資上取得了某種平衡,從十數年前便不再需要外出取得物資,逕自在這別有洞天的山谷里過著自給自足的生活。
沒有訪客、沒人出入,管三國就是著了這個道,因此險些給凍死在天寒地凍的雪地之中。
至于繡繡、小壽與善兒……
在御華宮前任宮主于十多年前宣布從此停止外出取得物資之時,同時間其實還下了另一道命令——今後哪管黃河做大水、長江潰堤,抑或何地鬧災變,御華宮不再收留無家可歸的幼兒。
也之所以,年齡相仿的這三人就成人御華宮最後一批入教的弟子。
由于從五、六歲入宮後,再也沒接觸過外界之人,這三人對管三國這位御華宮十多年來唯一的訪客自然是好奇的。
斌客的身分,某種程度上已經降低她們的防心,再加上管三國天生的女圭女圭臉、一派好親近的模樣,而他也確實表現出和善可親的一面,讓她們很快地拉著他問東問西的,渾然不覺被他套了話。
當然,身為有為的青年,正義的俠士,管三國多少是有些罪惡感。
但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為了他的仙女,為了多了解仙女的一切,他只能繼續昧著良心行事了。
「為什麼說我辛苦了?」順著繡繡的話,他無辜的問。
「你可能之前不夠清醒,所以沒有感覺到那種威力。」繡繡壓低了聲量,極其認真的說︰「我們宮主啊,很嚇人的。」
「是啊,我每次見了她,都說不出話來。」善兒用力點頭,表示認同,補充道︰「有時宮主根本不用講話,光是一個眼神掃過來,就讓我覺得很害怕。」
「你們兩個,每次都害我。」小壽想到前兩天的事,氣得牙癢癢。
繡繡假裝沒听到,續道︰「你現在可是要我們宮主單獨相處,她跟個冰人沒兩樣,到時一路上可有你難受的了。」
「沒錯!」善兒也怕小壽翻舊帳,加入帶開注意力的行列,接著說道︰「這一路上你悶定了!」
「你們兩個別給我裝死。」話題被提起,小壽可沒想輕易放過她們,追問道︰「為什麼每次都推我去死?」
避三國怕話題真被小壽轉移了,趕緊插嘴問道︰「你們宮主怎麼了嗎?是曾做了什麼,讓你們這麼怕她?」
這問題一出來,逼得小壽只得放棄聲討大業,和姊妹兩人相互看了看,皆是一臉迷茫?
曾做了什麼?
她們很認真的想……努力的想……
「所以她根本沒做過什麼可怕的事。」眼見她們苦思未果,管三國代為下了結論︰「一切根本是你們自己嚇自己,把她想得太可怕了。」
殊不知,這話卻引發三人同時的反彈——
「三國弟弟,你不懂。」
「對,你這小孩子,一點也不明白。」
「完全沒錯!爆主並不需要做什麼,而是,她是宮主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