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一刻,金兔是震驚的。
她沒想到……怎麼也沒想到……這人顧慮到了所有人,而這個「所有人」里面,竟然也包含了她?
他記得,竟然還記得她的夢想,而且也願意幫她實現夢想……
忽地,好想哭。
金兔不知道怎麼形容那種感覺,但這當下,知道有人把她的夢想當一回事,甚至是放在心上代為盤算,這讓她心口漲了滿滿的感動,直讓她想哭。
「其實我有想過要往西域一趟。」霍西游忽地又說,但這回倒像是自言自語了,就听他說道︰「那邊的用藥情況我一直很好奇,想去看看,等我打探清楚,路程不是太艱險,也許能帶你一塊兒去瞧瞧。」
忽地,像是想到了什麼,只見霍西游故意板起臉,裝著惡狠狠的樣子強調︰「我這絕對不是專程為了你,你只是順便的,是順便的而已,知道嗎?」
這話說得有些慢了,金兔已經模透他裝凶惡之下的爛好人之心,無法想像,這世上怎會有人善良得有如他這般?
他總是惦著別人的事,就算表面上裝得不在意,卻總是放在心里想辦法給予幫助,但又偏愛裝著凶樣,不希望別人對他的協助掛懷于心……
「那你呢?」在漲得滿滿的驚喜與感動中,金兔突然想到,這件親事中,他顧慮了所有的人,含括了她的夢想,卻獨獨沒有他自己的想法。
「我?」霍西游確實是醉了,無法反應金兔的疑問,一本正經的回應道︰「我覺得有一點累了。」
身為一個受過良好閨女訓練的新嫁娘,按著所受到的教育,金兔很自動自發的趕緊起來為他更衣……更衣?!
是直到這時候,金兔才慢了好幾拍的想到那神秘的洞房花燭夜的問題。
她一張俏臉脹得通紅,關于春宵一刻值千金的這個部分,她、她、她……她還沒足夠的心理準備,不太確定是要怎麼進行,甚至是該怎麼開始呀!
「你睡過去點。」霍西游說了。
金兔乖乖的往床里邊滾了過去,心底,是緊張又怕受傷害……
霍西游在床的外側躺下,說道︰「小兔子,雖然我不太確定成親這件事,在拜完堂之後的日子該是怎樣,但你放心,我會盡量讓你過得更好,不會比以前糟的。」
「謝謝。」因為不知道要說什麼,金兔只能謝謝他。
「不用謝,以後,還請多多指教。」
「你也是,以後還請多多指教。」金兔很直接的回應,講完才發現,這種話用在洞房花燭夜好像怪怪的。
實在不確定他還會再講什麼,金兔等著……等著……沒有了!
看著睡著的他,金兔吃驚得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就這樣?
睡覺?!
這……所謂的洞房花燭夜……那個……傳說中的春宵一刻值千金……
不知該說是松了一口氣?還是失望?
模了模鼻子,金兔跟著在床內側躺了下來。
煩惱這麼久,折騰了這麼多天,她真的是累壞了。
睡覺就睡覺吧。
睡。
第6章(1)
新嫁娘的婚後第一日,對金兔來說簡直就是驚心動魄。
沒想到自己會睡得這麼沉,這是她犯的第一個錯誤,就算連日來的憂心跟疲累讓她極需睡眠,她也不應該犯這個錯。
在初醒之際,發現身邊有個人,她一時驚慌尖叫了一聲是她犯下的第二個錯,就算這種事對她來說再怎樣陌生,初初醒來發現自己窩在某個人的懷抱著實嚇壞了她,她也不應該這樣落她新婚夫君的面子。
接下來,她也不願去回想,給公婆奉茶時絆的那一跤,飛拋出去的兩杯熱茶燙著了公公婆婆是有多丟臉了。
她沮喪得好想哭,卻得強打起精神跟著去探望病重的女乃女乃,結果,她這個頂著沖喜名義的孫媳婦才剛進女乃女乃的房門,小心再小心的端著一杯熱茶,听話的要裝裝樣子,進行奉茶儀式……女乃女乃吐血了。
金兔簡直要嚇壞了!
那個原本安詳躺在床榻上的老人家,在她接近的那當下,忽地像魚那樣彈了下,硬生生的噴了一口血,這到底是什麼情況?
血被噴出的當下,金兔驚得動彈不得,最後當然是一陣的兵荒馬亂,結果她壓根兒還沒弄清狀況,就給請出了房門。
般到這地步,她都開始要自暴自棄,懷疑自己上輩子到底是造了怎樣的孽,這輩子命運要這樣作弄她?
場面鬧成這樣,再來她是要怎樣當霍家的好媳婦呀?
只有侍女陪伴的金兔忐忑不安,越想心越亂,完全不敢想像接下來的命運……
忽地,緊閉的門扉咿呀一聲開啟。
那酒醒後就恢復正常,板著一張臉的霍西游從里頭走了出來,看得金兔一臉戒慎恐懼,深怕才嫁來的第一天就被打入冷宮,成為棄婦。
「怎坐在這邊?」看見她可憐兮兮的坐在小院的一角,兩頰讓日頭給曬得紅撲撲的,霍西游直覺皺起了眉。
「回少爺的話,少夫人說想在這邊等您出來。」隨侍在側的小女婢怕被遷怒,趕緊回話。
「不是說了讓你回院落去?」霍西游不明白她在這邊傻等的用意,打一開始,他就讓她回他們的院落去了。
「我、我想知道女乃女乃她怎麼了……」越說越小聲,金兔已然快讓心里的挫折感給擊敗,眼楮一紅,好可憐好可憐的說︰「我真的什麼都沒做,你一定要相信我,女乃女乃突然吐血,我也嚇了一跳……」
「說什麼呀你?」霍西游一時反應不過來,不太確定她到底在說什麼。
「金兔啊,你真是我們霍家的福星啊!」尾隨兒子出來的霍老爹看見新媳婦,一臉喜色。
「就跟西游說別不信邪,沖喜絕對是有效的,他還不信。」霍夫人呵呵笑,非常豪爽的在兒子背上用力拍了三大下,示威道︰「這下你沒話說了吧?」
「別鬧兒子了,還得給娘準備湯藥去。」霍老爹以正事為先,對兒子交代道︰「媳婦對家里還不熟悉,你帶她四處走走繞繞去,女乃女乃的事就甭操心了。」
「今天就先饒了你,不跟你計較了,帶媳婦去玩吧。」霍夫人嘴里說著,心里已經開始盤算該炖哪些湯品來為婆婆補身。
兩老嘀嘀咕咕商量著該準備些什麼,就這樣走了,金兔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最後只能一臉茫然的看向霍西游。
什麼情況?
「女乃女乃沒事了。」見她一臉狐疑,霍西游解釋︰「原本脈弱,只剩一口氣,但有點邪門的,剛那口瘀血吐了出來,凝窒的血氣又開始運行,只要好好調養一陣子,就沒什麼大礙了。」
金兔神情明顯松了一口氣,問︰「所以不是我害的。」
「怎麼會是你害的?」霍西游對這假設感到詫異。
他不說還好,這一說,勾起金兔滿腔的悲愴,一臉悲慘的傾訴道︰「我剛剛、剛剛還以為是我害的,正在想,我完蛋了,才剛結親第一天就害女乃女乃吐血,以後該怎麼辦……」
按霍西游的個性,這般不切實際的想像讓他听了,不但是嗤之以鼻,還會罵聲無聊了事。
但也不曉得是怎麼一回事,看著眼前一臉可憐兮兮的金兔,平時該會有的不耐煩不見它出現,相反的,他竟然覺得這小兔子怎會這麼可愛……他剛剛是不是用了「可愛」這個字眼?
霍西游對這情緒感到有些古怪,特別是心里頭那股很想捏捏她面頰的想法,讓他有些不適應,只得趕快轉移注意力說道︰「沒的事,別胡思亂想,爹娘迷信得很,對今天的事,都覺得你是帶來福氣的好媳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