訂下來了?
她那因為父子倆一直達不成共識而延宕兩年有余的親事,就這麼的給訂了下來?
對象並不是別人,而是霍西游。
這對金老爹來說是理所當然的事——這混帳可是敗壞了他們金家寶貝女兒的名節,讓他負責還算是便宜他了。
听得老爹宣布這消息的時候,金兔給炸得滿頭生花,驚得險些掉了下巴,但瞬間又覺得應該沒關系……她也不知道哪來的信心,就覺得霍西游絕不會放任這麼荒謬的事情發生。
但她再一次錯了!
霍西游竟然容許了這件事的發生與進行,任著兩家大人歡天喜地,以破除常理的快速在張羅這場喜事。
這一定有鬼!
金兔合理懷疑自家老爹是向霍家施加了什麼壓力,逼得人家不得不首肯來娶她,畢竟霍家女乃女乃病重,正是勞心傷神、全力照護老人家的時候,這哪是辦喜事的時機?
不料,經由金兔想方設法打听的結果,就因為霍家女乃女乃病重,霍伯伯打著沖喜的如意算盤,一听自家老爹登門要求個公道,這簡直是一拍即合,兩兄弟當下歡天喜地的便挑起了日子,訂下了這門親事。
那霍西游呢?
霍西游都沒意見的嗎?
隨著婚期的逼近,金兔坐立難安,對霍西游是打心底感到虧欠。
畢竟對他而言,她真的就是一個從天而降的災難,他從頭到尾就只錯在做人太好,基于道義不能放任不顧,卻得背負諸多不實的罪名,連毀她名節這種事都能賴在他頭上。
如此又這般,對他,金兔怎能不感到抱歉?
她從來沒想過會有這麼一天。
生平第一次,她衷心祈求,希望總是唱反調的哥哥金平能趕緊回來,希望這個總是過度保護她,萬事都想得特別夸張的哥哥能再次發揮他的想像力跟三寸不爛之舌,阻止這場婚事進行。
對霍西游,她不想欠下這麼多,所以老天爺,求求行個好,快讓哥哥趕回來阻止……阻止這一切……
第5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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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錢好辦事。
霍西游一直就知道金家錢多,但沒想到會多成這樣。
要他猜想,一般正常的婚事從說媒、訂親到完婚,該有許多細節要籌備張羅,理論上是需要一段時間來準備才是。
沒想到,金家有錢好辦事,在全體總動員之下,竟沒幾日就張羅出一場熱熱鬧鬧的婚禮,身為主角新郎的他也不太需要做什麼,只需要負責在指定的日期出現,穿上衣裳準時辰去迎娶即可。
他覺得很蠢,那一身行頭。
但沒辦法,習俗如此,再怎麼蠢,也只能忍耐,然後得一路忍耐到賓客受夠了他的白眼,總算願意散去時,他才得以從這愚蠢的新郎倌角色中解月兌。
但也是直到這時候,他才發現,真正最困難的部分到來了瞪著那孤伶伶坐在床沿邊的人兒,瞪著覆住面容的紅頭蓋,霍西游是真正的正視到,這是多麼尷尬的一刻。
但他從來就不是拖泥帶水的人。
對霍西游來說,就算是這麼尷尬的場面,拖久了還不是得面對?
所以他只遲疑了一下,本著早死早超生的信念,以壯士斷腕的精神挑去了那層紅頭紗,然後,看見那個哭花一張臉的小兔子,傻眼。
淚眼蒙朧,重見光明的金兔直覺地看向光源,渾然不知自己一臉的狼狽……
「這是干麼?」霍西游忍不住笑了出來,因為眼前人兒一臉的悲慘樣。
正無聲哭得嘴唇一抖一抖的金兔反應不過來,配著一張花到淒慘的妝容跟悲慘的表情,綜合起來的滑稽感太過荒謬,霍西游再也忍不住,這回直接噴笑出聲。
他這一笑,讓金兔更加一頭霧水。
在她內心世界中,她是感到那麼樣的絕望悲慘,對他的虧欠壓得她都要喘不過氣來了,怎麼對方卻是大笑給她看?
現在是怎樣?
「嫁我也沒這麼慘吧?」霍西游好笑也好氣,片刻前的尷尬感早煙消雲散,找了帕子沾水後,很有良心的幫忙整理一下那張哭花的妝容。
金兔傻乎乎的任由他幫忙擦拭一臉的殘妝,想好久,在素淨的臉蛋重見天日時,她只想到一個問題︰「你不生氣嗎?」
「為何?」揚眉,因為這問題。
「我爹逼著你認罪,逼著你娶我……」說起來就覺得悲慘,眼淚又滾了出來,金兔好可憐好可憐的說著︰「我本來以為,哥哥會趕回來阻止……」
當年娘親因病離世前,將年僅一歲的她托付給長子,要他代為照料這無緣的稚女,金平奉如聖諭,從那之後一直兄代母職,覺得照顧這唯一的妹妹是他責無旁貸的責任。
因為一直被那過度的保護欲給照看著,金兔是真以為兄長會趕回來阻止這一切的,卻沒想到……
吸了吸鼻子,她萬分委屈的傾訴道︰「爹爹好似壓著消息沒讓哥哥知道,他沒能趕回來阻止這一切,我真的……真的很對不起你……」
霍西游沒想到她竟是在煩惱這種事情,覺得恁地有趣,執著帕子的手往她額上輕捶了下,隨口道︰「哪那麼嚴重?」
腦門上的那頂風冠分量不輕,本來就壓得金兔要喘不過氣來,他這一敲,讓她重心頓失,哎呀一聲驚呼下,整個人往後栽去。
意外來得這般突然,她的驚呼配著兩條在空中亂踢的腿跟翻飛的裙擺,畫面甚是離奇,逼得霍西游再次大笑出聲。
「西、西游哥哥?」金兔受驚。
先前在她失敗的離家事件里,雖然因陰錯陽差的關系,兩個曾同舟共濟過一段時日,她可從沒見過這麼愛笑的霍西游。
定眼一看,他面色微紅……
「你喝酒了?」她合理懷疑他是喝醉了。
霍西游想了下,答她︰「是喝了幾杯。」
那到底是幾杯?
對于他一板一眼的回答,看似清醒,但金兔是真覺得他醉了。
正常情況的他,別說是這樣的笑,怎可能這樣規規矩矩的答話?
所以他是一個喝了酒就變輕松,而且很好說話的人?
「那,我跟你說,沒什麼大不了的,別那麼緊張。」霍西游拉了她一把。
待金兔坐起,他很順手的動手幫忙拆解那項看起來極具分量的鳳冠,邊道︰「不就成個親而已,就像三國他們說的,這事在每個人的人生里總會發生,只是時間早跟晚的分別罷了。」
金兔听得一愣一愣的。
「其實並不只是你,我家里的人總有一天也會逼我面對,只是它剛好在這時發生而已,我想過了,與其被嗦個幾年,最後跟個不知是圓是扁的姑娘在一塊兒,還不如跟你成親算了。」霍西游說得一派輕巧,好似在討論天氣如何,而不是兩人的終身大事。
但他確實是認真的。
只听他很認真的跟她分析道︰「其實你只要稍微想一下就明白了,同你成親,不但同時解決你跟我的終身大事,一來還能安撫你爹、順他的意,同時圓了我爹的願、解了我女乃女乃的一樁心事,你說,有什麼不好?」
被他這一說,一舉數得,好像真的沒什麼不好,但……金兔總覺得怪怪的,無法打心里高興起來。
這意思是,她是個工具嗎?
那這樣的婚姻又算什麼呢?
霍西游渾然不覺她心中有異,很自然的接著又道︰「更何況,你不是有夢想,想出門玩嗎?」
金兔怔了怔,沒想到話題兜回到她身上。
「跟我成親後,你是我霍家的人了,金平再也管不著你,等過陣子女乃女乃的病情穩定下來,只要不是太險厄的路程,我出門采藥時可以帶著你一塊兒。」霍西游說著他的盤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