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這人到底是誰?
「冷基安,她系鞋?」疑問來自苗人凰,最後一掌被震開時,她被冷之安隔空點了數大穴,如今動彈不得,只能像個木頭人般定在原點,這令她心頭怒火更甚,那股子想得到冷之安的念頭更是燒得比旁邊那團熊熊大火還要熾烈。
一語驚醒夢中人!
雖然听不懂那怪腔怪調的漢語,牧妐晴卻是直覺順著聲音看向發問的人,月兌口︰「她又是誰?」
「小姐!小姐!里邊沒事吧?」幸幸在門外可急的。
在各式疑問跟著大火交雜一團的這時刻,冷之安神色平靜,倒像是沒事人一樣,只見他清冷道︰「苗姑娘,冷某說過,無意介入貴族的族夫競選。」
「這事有不得擬……」直射入喉的異物感讓苗人凰下意識噎了噎,不知吞下何物,讓她大怒︰「擬讓臥吃了什麼?」
「別再煩我了。」冷之安不予理會,只冷冷落下這五個字,抱著懷中的人兒,飄然的由苗人凰破入的那扇窗而去。
現場,就留下心懷怨懟又不得動彈的異族少女、門外拚命想破門而入的忠心侍女,以及正在熊熊燃燒中的那把火,燒啊燒,燒啊燒……
第二章
十多年前,別說是稱霸字花界,事實上在那年頭,字花界內並無「牧記」這個字號。
會有今日的規模與財力,就如同每個上字花樓的賭徒會擁有的夢想那般,幸運,一連串叫人無法想像的連番幸運創造出的非凡際遇,造就了今日稱霸字花界的牧記賭坊。
在牧家長女出世之前,牧家僅是平縣里一戶極為尋常的苦力人家,掙的錢永遠不夠生活,夫妻倆鎮日為了柴米油鹽醬醋茶爭吵,偶爾買張字花做個發財夢是唯一的生活調劑。
然而,在字花樓近半年以來得獎人從缺、累積出史上最大筆的獎金、牧家長女出世的那日,這樣的日子有了重大的改變。
牧家中獎了。
頭彩,獨得。
大異于其他的賭徒,獲得這筆巨大財富的牧長興確實是有他的頭腦跟手腕,他不但按兵不動,拖了兩個多月才趁沒人注意時去領獎,還在領獎那日攜家帶眷連夜搬離平縣。
到了順城的那一日,入住客棧前行經一家字花樓,興許是多年來的習慣,牧長興鬼使神差的順手又買了張字花,當晚開獎,又是頭彩獨得,還是平縣有史以來第三高的獎金。
牧長興沒讓巨大的喜悅沖昏了頭,他沈住氣,當機立斷帶著妻小于隔日離開,轉往鄰縣落腳住下,隔了月余才返回平縣,趁著無人注意之時低調領出彩金,之後連夜潛遁返回新居。
待牧長興抵家之時已是新月高掛時分,可迎接他的不是一屋子飯菜香,只是一臉惶惶不安的妻子。
一問之下不得了,原來妻子劉氏抱孩子去買菜時,順路經過一家字花樓,長年看丈夫買字花,這次還連兩回都中大獎,那讓她一介婦人也對這玩意兒感到好奇,忍不住苞著買一張想試試手氣。
卻沒想到臨晚開獎時,又中獎了,第三次的頭彩。
痹乖隆地咚,中獎這種事,第一次可以說是幸運,第二次可以說是狗屎運未完,但第三次呢?
深怕樂極生悲這事發生,反正這會兒錢也有了,驚疑不定的牧長興連忙備了大把銀子,想方設法求見知名的神算子,打算問問這連串的奇事究竟會不會為他帶來大禍,卻意外得知長女是聚財福星降世的喜訊。
這事,本該是牧家人才知的機密,但隨著牧長興計劃性的開設了第一家字花樓,隨著時日慢慢發展成一家又一家的牧記字花樓在全國各地開始營業,甚至一舉演變成字花界龍頭之際,牧長興如何能這般平步青雲,就成為很值得研究與討論的問題。
牧長興的生平很快被挖了出來,連他七歲那年跌落糞坑、六歲那年遭鵝追啄的小事都成為字花迷們茶余飯後的話題,造成他一夕致富的關鍵大事,又怎能不被人得知?
聚財福星,還是活生生的寶貝嬌娃兒,這樣的話題在市井之間的傳聞比牧長興的生平事跡還要精彩萬分。
好比誰誰誰意外得到聚財福星用過的茶杯,就中了當期的字花頭彩,又有那個搞礦業的誰誰誰,在山窮水盡的時候,費盡心機求得聚財福星汰換掉的枕套,沒多久就傳出挖到礦脈的喜訊。
諸如此類各式各樣的傳聞都有,這名氣一旦大增,江湖傳聞一多,自然而然演變成野心者意欲奪寶的局勢。
所幸這局勢牧長興一開始就料到了,因而打牧記創業以來,自有一套保護女兒的方式。
撇開外在的人力部署,單單是寶貝女兒的心理教育就做得十分扎實,而且是從很小很小的時候就開始扎根……
「寶貝心肝晴晴,你跟心兒都是爹爹的心肝小寶貝兒,你要記得,這世上的人一個個都自私自利、貪得無厭,當中特別是男人啊,壞透了,一個個都壞透了。」
「壞透了?」軟軟的甜潤嗓音里滿足不解。
「是啊,壞得不得了,就是壞透了。」
「會怎麼壞?」
「他們見晴晴這麼可愛,一個個都想把晴晴搶走,讓晴晴再也看不見爹娘跟心兒。」
「不要不要,晴晴要爹爹、阿娘還有心兒。」
「所以晴晴自己千萬要當心,只要是不相識的人,不管說什麼都不能相信,因為那都是要把你拐騙走的伎倆,特別是等你再大一些的時候,會有更多男人設法說好听話來哄騙你,那更是不能相信。」
「晴晴不懂……」軟軟的童音里有著濃濃的不解,只因為這年紀實在無法想像太久遠以後的事。
「唔……這麼說好了,因為晴晴是這麼可愛,那些男人看見可愛的晴晴,會忍不住想要吃掉,到時他們會想盡辦法拐騙、誘哄你,為的就是要抓住你的人跟心,然後他們會變成怪物一口把你吃掉。」
小小的年紀听到「吃掉」這字眼已是大驚失色,但更可怕的是,說這話時,她最敬愛的爹親表情竟然開始扭曲,帶赤的國字臉就這麼無預警的變形,驚得她心魂欲飛,整個人抖得有如風中落葉,卻連叫喊呼救的氣力都出不了。
她整個人虛軟無力,手腳有如灌了鉛泥那般沈重,想跑也跑不了,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張張原本屬于爹親的臉,慢慢、慢慢地轉變……轉變……由帶赤的國字臉變成淨白、斯文的清冷面容。
這臉……不陌生呀!
目若寒星,清逸的俊顏帶著幾分冷意,眉目問染著幾許疏離感,天人般的氣韻……好……好……好眼熟……太過的眼熟……
只見那如畫一般的天人直盯著她,肅穆冷酷的模樣,就像蛇看見青蛙那般,直看得她渾身發麻。
而後,就見那粉櫻色的唇輕啟,忽地化為血盆大口,當著她的張口結舌,就這麼撲天蓋地的迎面罩來——
「啊——」
牧妐晴是讓自己的慘叫聲給嚇醒的。
反射性地坐起,卻被全身酸軟無力的現實給擊倒,讓她像攤爛泥一樣又軟軟倒了回去。
還沒意識到那叫人欲哭無淚的酸痛,就看見立于床邊的那人,她反射性地往床的另一頭滾去,然後又是慘叫了一聲。
噢!噢!噢!痛啊啊啊啊!
欲哭無淚,萬分害怕的往那人看去,卻看見那清冷的面容流露一抹受傷之色,讓她下意識反省起自己的反應是不是太過分?
但……能怪她嗎?
依傾心的計劃,為了杜絕麻煩,在「七天七夜、借種一次成功」的計劃當中,她的容貌是不該被看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