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失志消沈?」霍靳揚眉。
「或許我不該說什麼,可是我知道哥哥眼中的你不是現在這樣子。」她毫不畏懼的迎向他的注視。
「不只是他,你很了解我們?」冷峻的面容不見情緒,霍靳輕哼。
「不敢,我只是剛巧看過哥哥的日記,引用哥哥的感覺而已,其實說到了解,真正了解你們的,是你們彼此。」她道。
「是嗎?」薄唇勾起一抹不見笑意的笑,霍靳看著她。「曾經,我以為我很了解他,可是現在……我不確定了。」
謎樣的話語,沒有指名道姓,像是對她說,又像是對已死去的御風行說,這時的霍靳是讓人費解的,給人壓力的。
「下去玩吧!樓下的宴會正熱鬧著。」為了化解不自然的氣氛,御澄雲提醒他。
「你怎不下去?」像是突然想起,霍靳反問她。「听說今天是把你們一家五口正式介紹給社交圈的大日子,你不出席?」
「我不舒服,沒辦法參加了。」她淡淡說道。
「你病了?」霍靳早注意到她的縴瘦與蒼白。
「也不算病,我只是覺得疲累。」她說著人人都知道的事。「沒辦法,我不像哥哥,我從小身體就不好。」
「也是,印象中你總是臥病在床,我只听說過你,倒是今天才第」次見面。」霍靳狀似無意的提起,心里想的卻是另一回事。
他相信,除了他之外,多數人甚至連听都沒听過她的存在,就算跟他一樣知曉她的存在,想來也少有人見過她。
「對了,你們一家加上領養來的念風,原來不是只有四個人嗎?後來新增的人口是哪一個?」這問題問得更加隨和,像閑聊似的。
「你說宛雲嗎?她是出國前領養的另一個孩子上她答上順便說明。「你恐怕不知道,我爸媽其實很喜歡小孩,只是我媽媽生我跟哥哥時難產,導致後來無法生育,只能用領養孩子來彌補那份缺憾。」
「是嗎?」霍靳虛應了一聲工心里開始有了計劃。
沒人再開口,房里靜默的相當不自然,可是兩個人都很習慣似的,霍靳是想著事情而不在乎,御澄雲靜靜地看著他,沒發現到,對于這種安靜的相處,她所表現出的自然也太過不自然了。
「我該走了。」□定好方向的霍靳突地開口道別。
「是……是嗎?」斂回注視的眉眼,御澄雲不置可否。
他察覺她的寂寞,听出她語氣中的惋惜,如果可以,他願意留下,但不是現在,現在他有更要緊的事得去做。
「我會再來的。」霍靳意識到之前,已許下了承諾。
幫她關上大燈,他叮嚀道︰「你不舒服是是早點休息吧!」
「門在那邊,你可以從門口離開。」指著大門,就著昏黃的小燈,她錯愕的看著他朝陽台走去。
「不用了,怎麼來,就怎麼去。」拉開落地門窗,霍靳閃身而出。
為她合上門窗前,他在窗外看著她──「等我,我會再來。」
怔怔的看著他離去,好半晌,御澄雲就這樣眼楮眨也不眨地朝淒冷的夜色直凝望去,貴氣雅致的面容顯得若有所思。
她知道他會再來,一如他作下的承諾。
可是……為什麼?
按理說,依霍靳跟御風行的交情,他該要對她心生厭惡的,在她頂著一張與御風行一模一樣的面容,有著完全不相同的際遇,但最終時,卻由得她接收了御風行的一切,包括房間等等,霍靳該要氣她、惱她的,不是嗎,看著無邊夜色,御澄雲陷入沈思。
這到底是哪里出了問題呢?
艷陽、熱風,這是個絕對適合泡在游泳池的好日子。
聖若望學園中學部的二年禮班甚是好運,在這炎熱的天氣里排到了游泳課二十來名學生打上課鈴響起,不等體育老師指示,自動自發的在體育股長的帶領下,胡亂做了暖身操後,就一個個跳進水中享受池水帶來的消暑清涼。
相較于池子里同學的喧嘩嬉鬧上邊穿著正式的少年就顯得相當惹人注目了。
很少有那麼遵守校規的學生,這麼熱的天氣里,穿著夏季的制服,不但扣子一顆顆的扣好,就連領帶也端端正正的系著,不因為天氣熱而胡亂扯下。
不只穿著端正,少年的面容顯得相當秀氣俊俏,至于個性上看得出是相當安靜的那一型,否則他不會對著滿池子的嬉鬧聲還能充耳不聞上個人獨坐在池邊的樣子甚是怡然自得,不但完全不受同學吵鬧影響麼能專心地看著他手上的世界文學名著。
「你不下來嗎?」突然間,池子里有個異常高壯的少年揚聲朝他問道。
「不了,你知道我怕水的。」停下閱讀,岸上的少年露出溫和的笑容,婉拒池中好友的好意。
「嗤,怕水?真像個娘兒們似的。」池子里其他同學惡意的叫囂著。
「你說什麼?誰規定男孩子不能怕水?」同伴受辱,高壯的少年很不高興。
「本來就是嘛,有誰听說過怕水怕到不上游泳課的?」
「怎樣?不行嗎?」
听得同伴回嘴,秀氣的少年直皺眉,連忙想制止他們繼續爭吵,可是正當年少氣盛的年紀,有哪個人是說得動的?
他的努力被淹沒在越來越火爆的對滯氣氛下那還不打緊,嚴重的是沒三兩下後,情勢已一下子變成岸上對決。
不多不少,七比一,秀氣的少年看見好友因為自己而被包圍,能說什麼呢?
輕嘆一口氣,他放下書,慢吞吞的踱步進到戰場中。
「沒事,你出去。」高壯的少年看見他,覺得能力受到質疑,還不是很高興。
「我出去!」秀氣的少年覺得好笑,提醒他。「如果我沒弄錯,他們針對的應該是我,你覺得我能置身事外─.」
「要不我四你三?」高壯的少年當場就分配起來了。
「我覺得調換一下會更好。」秀氣的少年如是道,並不喜愛暴力,可他知道這是一個立威的最好機會,反正都已經無法避免干戈,那就要好好利用。
「媽的!你們在分派什麼啊?當我們是死人嗎?」包圍在外的某一個男孩破口大罵?
「趁老師不在,今天我們一定要好好的教訓你們。」另一個早看他們兩人不爽的男孩也罵。
「哼!品學兼優,我今天一定要痛揍你這個品學兼優的娘娘腔」頓。」
七嘴八舌的謾罵聲未停,兩方人馬當著池中觀戰同學的面就打了起來。
你一拳、我一腳,間接夾雜摔人落水的撲通聲,當然,觀望的叫好聲也沒斷過。
炎炎夏日,那是一個屬于年少輕狂、熱血澎湃的過去……過去近六十小時以來,雖然只閉眼睡了不到四個鐘頭,可這兩天半的時間卻是這一年來,霍靳過得最充實愉快的一刻。
他很忙,非常非常的忙,有太多太多的事情等著他去聯絡,也有太多太多陳年的資料要想辦法調出來查閱,可是他不以為苦,甚至可以說他忙得有一點點的興奮,那是一種追根究柢、將要挖掘出真相的興奮。
在一連串人仰馬翻的部署後上切就緒,他該要慢慢等著收網,然後拿著鐵證如山的證據上門去才是,可是……可是他沒有耐心等了!
這實在不符合他的行事作風,但是沒辦法,實在是這次的事件非同小可,即使……即使該找的人還沒找到去沒辦法當面對質,可是僅憑手邊的資料就足夠證明他的論點了,只要想到他的論點就要成立,他便按捺不住。
要是他真能忍得住,他就不會在倒下躺沒兩個小時後又眼巴巴的起來,以朝聖者一般的狂熱,趕著清晨的露珠前抵達御家祖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