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因此,我下的封喉咒失了效,就連後來的迷咒也派不上用場。」司徒翰總算解開對這兩處怪異點的疑惑,也突然想起……「等等!你、你不是那個女孩子,你……你是月童?」發現有異,指著天城光希,司徒翰像遇鬼一樣的退了一步。
「你總算發現了嗎?」透過天城光希的聲音,月童冷笑。
天城光希並沒使力,但她的左手平舉起,掌心朝上,她覺得掌心熱熱的,在她理解到發生什麼事之前,一直安放在比試台中間圓台上的月符神令已朝她的手心飛來。
「月符神令!」司徒翰大喊一聲。
「沒錯,就是月符神令,你殺了我父母,如今百般阻撓,甚至不惜再次殺了我,不就是為了它嗎?」月童嘲諷道。
在場所有人士本打算靜觀其變,可听見這驚人的話語之後,再也無法維持初衷。
「他殺了你父母?這是怎麼一回事?」在各教派七嘴八舌的交頭接耳聲中,好奇心重的黑崎磷早一步搶在玉棠等人之前追問。
「你其實記得?」到這地步,司徒翰也不再裝出偽善的嘴臉,他問,一臉的很意,早懷疑這個甫出世就取得掌令權的小表對當時的事有記憶。
「我記得,記得所有的一切。」月童坦承。不似尋常人,他在出世的那一刻就有了記憶力,更甚者,他對于母體內的記憶也有一點印象,當中最鮮明的,就是他出世那一天的經過。
在司徒翰面露驚駭的同時,月童更不尋言的表示道︰「就因為我什麼都記得,所以我也記得你在我三歲時曾教過我——人非聖賢,孰能無過?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因為這幾句話,我決定給你機會,對于過去的事情,只要你有悔、知悔,即使心中有怨、有不解,我都不想再提起,也不曾想為難你。」
言談中,那烏黑小巧的月符神令已停置天城光希的手心,在她睜大雙眼、瞪著它的時候,那小小的東西驀地發光,而後在她掌中慢慢放大,而且形狀慢慢改變,直到它形成一柄長弓的形狀。
「在我七歲時,你執意離開後,一度,我真以為你放下了,放下了你的貪、慎、痴、念;但很可惜,你沒有,你一心一意仍懸念著要得到月符神令。」
借著天城光希的手,月童執起看似無實體、直發出光芒的長弓,然後再透過她的聲音說道︰「你假仁假義,披著道貌岸然的假象對著世人滿嘴仁義道德,背地里陰險齷齪,為了達成一己私欲,不管什麼骯髒事都做得出來,當中包含犧牲人命,即使那人一直視你為兄弟、視你為一家人也一樣,都無法躲過你心魔引起的殺意,事後你還巧妙布局,嫁禍給神霄會,這些我不想計較,以為你會改變,所以當初曾給過你一次機會,沒想到十八年後,你還是做出一樣的事,更甚者心思更密、更見歹毒,像你這樣的人,留你何用?」
話語未落,月童牽動天城光希的右手去拉弓弦,不必費事搭上箭矢,因為在弓弦被扯動時,一柄泛光的箭矢自動出現在弓弦之中。
瞪視著那泛光的箭頭,司徒翰一動也不動,在親眼目睹月童借著旁人的肉身就能召喚月符神令,更甚者還能任意使用它時,一股他想都無法想象的強大力量徹底的打擊了他,知道自己就算再修練上百年恐怕也沒那樣的能耐,這讓司徒翰完全失去了斗志。
「等一等,那是什麼?」天城光希驀地大喊,同樣是她的聲音,可那不是月童的意思,是她本人忍不住月兌口而出的疑問。
因為月童這時加注在她身上的力量,使她的雙眼有別于平常,能看見一些尋常不該見到的事物,最最明顯的,就是那個朝他們一路走來,最後佇立場中,身上穿得怪里怪氣、手上持著一柄虎克船長假手一樣的大彎勾,腰間掛著一副手銬腳鐐又面無表情的人……呃,是人嗎?
「勾魂使者來了,你動手吧,正好黃泉底下我能問清楚,為何你就是能如此不費吹灰之力的擁有別人得花上十倍、百倍時間修練的靈能力,難道就因為命定的關系?」司徒翰閉眼,也不想掙扎了。
「勾魂使者?」天城光希只听進這一句就急得快哭了,不是見鬼的感覺驚嚇到她,而是她直覺以為月童的魂要被帶走了,那讓她驚慌又無助,全然不似她拉弓準備射擊的美姿那樣的從容與超然。
每個人屏息以待,等著月童假藉天城光希的手為人間除患,可等了老半天之後,驀地,那原本已拉滿的弓弦悄悄收了手,光箭從弦上消失,就連那把只有光影的長弓也不復見,再次變回原始的模樣,讓天城光希抓握在手中。
「爭得第一,對你真有那麼重要?」月童透過天城光希的聲音問,在這一刻,他是可憐司徒翰的。
「若不重要,「競月會」又怎會存在?你們又何必為了搶做第一、為了當月符神令的執掌人而比試?」司徒翰嗤之以鼻。
「這不對吧?你不是告訴我們,「競月會」存在的意義就是要選出能力最高的人來領導大家,由月符神令的主人領導所有人為平衡陰陽兩極的氣場而努力?」所有人中,性格最為毛躁的黑崎磷第一個跳出來吐槽。
「屁話,那都是屁話!」司徒翰狂喊。
這一刻間,司徒翰的神志已有些昏亂,他想起當年,當年師父派小師弟做明月宗的代表,想起小師弟如師父所願的取得月符神令、成為明月宗新一代的宗主,然後他想起,他這個做大師兄的,到最後只是意思意思地被封了個智者的稱號。
不只這樣,熬了十八年,在他以為有機會翻身時,卻讓一個甫出世的娃兒打亂他所有的計劃,因為這女乃娃兒,他依然只能當個智者,還得受所有人托付、撫育這個讓他恨之入骨的小孩。
他想起,即使只教了他七年,這個小表自始至終沒將他正眼看在眼里,而且總只是做做樣子,從沒對他表現出真正的尊敬之意。
這到底算什麼?
就因為他從沒得到月符神令,就該死的因為這樣!
「月符神令,最重要的是月符神令所代表的權力象征!懂不懂?你懂不懂?」散亂的回憶沖擊他的神智,讓他狂亂的朝黑崎磷大喊。
「到現在你還執迷不悟?」月童不敢置信。
「什麼執迷不悟?那是我的,本來就該屬于我的!宗主的位子、月符神令、取得月符神令後在教派間的崇高地位,一切都是我的!」早沒有了什麼威儀沉穩的形象,司徒翰狂亂的模樣簡直就像個瘋子。
「你真這麼想要,就給你吧!」不願再多說,月童借著天城光希的手丟出手中的千年聖物。
若非月符神令認可,誰也不能驅動它,即使每個教派的名稱不同,可現場的每個人都知道這規矩,但司徒翰即使明知這一點,卻因為心智早已不正常,怎麼也無法控制自己的行為。
一見月符神令朝他直飛而來,他著了魔似的緊抓住不放,而後不顧一切的持著驅動的咒語,妄想驅動月符神令、與之合為一體。
初時,那令牌被驅動了,但一待它發著光要進入司徒翰的體內之際,一道刺眼的強光夾雜著一股巨大到司徒翰根本無法承受的力量直撲而來,他無力也無法接收,在痛苦席卷全身之時,連叫喊都來不及的,就讓那力量給吞噬掉。
因為無法適應那強光,天城光希曾閉了下眼,待她能再看的時候,只見她方才看到的奇怪的人,也就是所謂的勾魂使者高舉起手中那個虎克船長假手一樣的大彎勾,用力地朝已倒臥地上的司徒翰一勾……剎那之間,一個顏色偏淡、神情呆滯的司徒翰被勾出,看著他被戴上手銬腳鐐後,那股帶有月童氣息、圍繞著她的和風突地消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