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哈了一大聲,夸張的響應她的憂慮。
淚眼模糊的樓蘭氣惱地瞪他一眼,不懂他怎會這樣兒戲的看待這麼嚴重的事。
「你哈什麼哈?覺得好玩嗎?這是會送命的你知不知道?」她怒道,說著兩人都心知肚明的事實。
「?少呆了?!」喬祖平朝她的鼻頭重重彈了下。
順手用力抹去她險些要奪眶而出的淚,他正色訓道︰「想想,用你的大腦想想,如果你被人列入仇殺名單中,這些天我跟你在一起,要被連帶盯上早就被盯了,現在才來煩惱這些,你不覺得很沒意義嗎?」被他這一訓,她的士氣非但沒被鼓舞起來,反而更加消沉。
「對不起。」她很難過,聲音較之剛剛更是要死不活。
她很氣,氣自己竟沒先行預防到這一點,害得他早被牽連進來了,要是她早能預料的話,她說什麼都不會被說服,就此在他家住下的。
「笨蛋!」見她更加委靡,喬祖平朝她的大頭上又敲了一記,這才說道︰「我生命危險,那也是我自找的,與你何干?你在自責什麼?」他要她搞清楚這一點。
他說的……好象有點道理,但為什麼?!
樓蘭越想越覺困惑。
她不明白,真的想不明白,為什麼他要自願陪她膛這渾水?
難道說,他這人真熱愛冒險到這種連命也不顧的地步了?
「又怎麼了?」像抓住一顆籃球一樣,喬祖平扶抱住她的大頭問。
她沒明說,但他很肯定的知道有新的困擾在煩擾著她。
這種觀察力堪稱出神入化,但他完全沒發現,對于她心情轉折的細微感受,那並不屬于平日他喜歡的,而且一向擅長的觀察路人行為反應的範圍內。
平常的他,靠著觀察,十之八九可以從一個人的行為來揣測當事人的心思,但那種能力跟察覺她的情緒感覺一相比,別說是大大的不同,那根本就是兩回事。
她的想法、她的感覺,用不著他見長的觀察力,完全就像是一種特異功能,他自然而然的就是知道,就像現在,他就是肯定她那顆大大的腦袋瓜里頭,一定又塞了什麼奇怪的念頭在困擾著她。
「說!你又在鑽什麼牛角尖了?」他逼問。
一顆腦袋被他固定著,她想逃避問題也不行,好半天後,訥訥的開口︰「我不明白。」「不明白什麼?」他惡狠狠的問,不許她放任自責淹沒她自己。
被這一凶,她不坦言都不行。「我不明白,你怎會那麼熱中于把自己置于危險當中。」別說是她不明白,他個人從沒想過這問題,他和她一樣不明白,不過他當然不會這樣告訴她。
松開對她那顆大頭的箝制,他聳聳肩。
「因為我就是喜歡,天曉得為什麼?」為了帶開她的注意力,他故作輕松的說道。「可能是我的英雄主義作祟吧,我一直夢想著能像筆下的人物一樣,帶著女主人公英勇作戰,不是對付電腦駭客,就是要消滅黏糊糊的變種生物或是惡心的外星怪物。
「比起那些英雄,我還算是小case,既不用對抗整個邪惡的國會、肩負起毀滅那危及全人類的駭客組織,也不用忙著剿滅任何粘呼呼的怪獸……」他笑著,那是連陽光都要為之遜色、看得她心頭一陣感動的美好笑容。
「想想,我什麼都不用做,只需要跟你站同一陣線,一起找出想加害你的人就好……你說,這個英雄當的不是挺單純的嗎?」他結論道。
不知他此時的笑容對她造成多大的影響,喬祖平將她的失神當成認真思考,他覺得機不可失,趁著這機會,索性一次把話說明白,不要她心里存著愧疚或是任何疙瘩,總覺得她哪里對不起他。
「所以你听好了,你啊,根本不用多心想大多,也不必不必要的擔心我,現今你唯一所要做的,就是好好信任我、跟我合作,我們一起找出那些意圖不明的作亂份子,而不是把心神浪費在不必要的沮喪當中。」听他這一席話,樓蘭覺得感動,非常、非常的感動。
她知道他是個好人,雖然愛玩、愛鬧、愛整人,但本質上他是個很好的人,但她沒想到他會好到這樣的地步。
他不但安慰她,要她相信他是自願被卷入這場風波中的,更把整件事說得像是兩個人要一起面對的事,那種感覺……那種感覺讓她……讓她……在樓蘭反應過來前,她已經拉下他,行動快于思考的朝他的唇落下一印。
沖動過後,迎接兩人的是一陣尷尬到死的靜默。
他看向她,表情有些意外,她的表情比他更意外,特別是在她大腦反應過來她所做的事後。
轟一下,她的臉脹得通紅,腦中一片的空白,不敢相信,她竟然……竟然做出這樣的事?
天啊!她到底做了什麼?
第七章
人的潛能無限,尤其是求生本能,即使是腦中一片空白……「我、我只是想謝謝你,謝謝你的幫助與支持。」在樓蘭能反應過來前,她已經開口說了。
等回過神,那已是話講完後過了至少三秒的事,樓蘭一發現三秒前她講了什麼,真有股沖動想為自己來點掌聲鼓勵,為自己好好的、大聲的喝采一番。
真是好啊!她從不知道自己有這樣卓然的求生本能,明明她腦子還沒轉過來,還沒想到該為自己的行為找到什麼合理的解釋,可是她的嘴巴就先說了,而且說出的還是個挺不賴的借口……「沒錯,我只是想謝謝你為我所做的一切,你們住柄外的人,不都時興這樣親親踫踫的嗎?」怕他不信,她重申並補充說明,還不忘露出她自認為最天真無邪的笑,好合理解釋她方才那突兀又怪異的一吻。
「哦。」喬祖平揚眉,像是被說服了。
他朝她笑笑,正當她以為她已平安度過這小危機,因而暗暗小松一口氣的時候,他忽地捧住她的臉,跟她一樣,極為突然的朝她的唇重重落下一記響吻。
風停,四周寂靜無聲。
樓蘭的表情呆呆的,呆到不能再呆,睜大了眼,傻頭傻腦的楞看著他。
他笑笑,彈指用力朝她的額頭彈了下。
「我在跟你說「不客氣」.」他「也」很合理化他的行為。
眨眨眼楮,她總覺得哪里怪,但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是、是喔!」她僵硬的應了一聲。
「當然是,你知道的嘛,我是國外長大的,我們都是這樣來溝通的。」她要胡謅,他也會。
可是是她自己先開始胡謅的,她哪有立場來指正他什麼?
「你看起來好象很困惑?」他偏頭打量她。
「沒,沒有啦!」她干笑,就算真有什麼疑惑,也不會傻到在這時候戳破自己胡亂吹下的大牛皮。
「沒有就好,因為我也是,現在真的什麼問題都沒有了,真多虧了你。」喬祖平說著沒頭沒腦的話,笑容開朗到讓人覺得詭異。
樓蘭當然察覺到了他奇妙的、不為人知的轉變,只是她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完全不明白他確切的轉變究竟為何,而他現在又是在講什麼。
這一切使得她覺得莫名怪異,只能狐疑的看著他。
面對她狐疑的視線,喬祖平習慣性的聳聳肩,也不打算多作解釋,很多事,他自己心知肚明就好。
說起來,那還真有賴她那沖動的一吻。
先前他總沒特別去細想,只任由直覺去做他覺得該做的事,讓心中累積著一股混沌不明的感覺。
如今不同了,因為她的沖動,有如一記悶雷般擊中他,恍然間他全明白了,明白那一份因為太過陌生、陌生到讓他給忽略掉了的感覺跟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