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要是說正經的,她不就更沒立場了?
當年她年幼無知,只想找個玩伴,所以才向父親提出留下阿郡的要求,其實她的心胸絕沒有他想的那麼偉大,她更沒想到,因為如此,他在心中一直這樣的美化著她。
這下子,她不但?自己的無用感到沮喪,還?自己的小心眼感到過意不去。
「對不起,總之是我自己不好啦!」她直言道歉,?表誠意,還從他身上爬了起來,以跪坐的姿勢向他一鞠躬。
「你這是做什麼?」知道她好騙,但真看她傻呼呼的上當,他仍暗暗覺得好笑。
此時換她一臉認真,用著好誠懇好誠懇的表情懺悔道︰「過去都是我小心眼,誤會了你,以為你不把我這師姊當師姊看,結果證明,那全是我自己弄錯了,我道歉,希望你原諒我,不要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我不會放在心上的。」他學她一臉的正經,還順便送上兩句她想听的話。「因為你是我最好的師姊,我怎麼可能會跟你計較?」
「阿郡……」她輕嘆一聲,又軟軟的倒回原位,枕著他的腿動也不動,只用崇拜的眼神看著他,打心底贊道︰「你真是、真是全世界我最好的一個師弟了。」
「沒什麼,只要你以後別誤會我,能理解我的苦心就好。」他拍拍她的額頭,提醒道︰「好了,時間真的很晚了,你該回房睡了。」
「不要。」躺得舒服,她不想再動。
她慵懶的可愛模樣讓他微微一笑,這就是剛剛還想力爭師姊權利的人?
「你不想動,那我抱你回去好不好?」他提出另一個方案,完全縱容她的不合作。
「不要,我好困,不想動,我們就這樣睡好了。」她打個呵欠,真要閉眼入睡。
「別玩了,快起來。」他當她開玩笑,仍有耐性地哄著。
「我不想起來。」她閉著眼咕噥。
原本剛剛就要在自己房里睡了,是因為睡意迷蒙中突然想到了一些兒時記憶的片段,這才興沖沖的沖入他房間想跟他分享,沒料到扯三拉四的,她沒頭沒腦、搞不清楚狀況的講了一大堆,現在好不容易把話講完,她當然覺得渾身沒力,連動都不想動。
「雙雙?」他捏她鼻子。
「不要吵嘛!」她揮手趕他。
「別這樣,我們都大了,不能再睡在一塊的。」他皺眉,拿她沒辦法。
「為什麼?還不都是一樣。」她才不理他,仍閉著眼,胡言亂語地咕噥道︰「再說,我們好久沒睡在一塊兒了,干脆就讓我們像小時候那樣,秉燭夜談到天明。」
「夜談?到天明?」他翻了個白眼,直接戳破她的牛皮。「如果我沒理你,只怕沒三分鐘你就睡著了。」
包何況,他們自小也從沒有交談到天明的紀錄過,雖都睡一塊兒,但也只是睡前由她拉著他,喳喳喳的請著在他上學時、她一天發生的大小事,沒一會兒她講完,就會靠著他自動睡去,什麼到天明?還秉燭哩!
「別這樣講嘛!」她皺皺鼻,為了爭回點?面,只得奮力地再睜開雙眼。
「你听話,回房去睡吧!若讓夏叔叔知道我們睡同一床,只怕要嚇壞他了。」他一點也不想辜負這位長輩的信任。
「有什麼好嚇壞的?」她打個呵欠,完全不在意去大陸做技藝交流的老爸,隨口應道︰「他啊,人老了、腦子秀逗,才會把很單純的事,用最齷齪下流的思想去套用,像我們,也只是躺同一張床上睡覺,又沒怎樣!
再說,你不說、我不說,等他回來,也不會知道我們睡在一塊兒。」
「你用說服我的時間,早回到你房里了。」他搖頭。
「不要啦,你現在讓我動的話,我怕睡意會跑掉,到時我要失眠了怎辦?」她就是怕睡意跑掉,一會兒會睡不著,所以才不想動的。
「……」他無奈地看著她,真拿她沒辦法。
「好啦,偶爾一、兩次沒關系啦!反正老爸不在,又沒人會念,再說……我們很久沒一起睡了,就當是重溫兒時記憶好了。」又是一個呵欠,她閉著眼跟他瞎纏著,就是不肯再動一下。
「那你總該先讓我躺下吧!你枕在那邊,我怎麼睡?」他沒好氣。
听了他的話,原先枕在他腿上的頭顱移了開來,像只小毛蟲一樣,無雙朝床頭方向蠕動前進。
在他躺下後,她抱住他的臂膀,小臉枕著他的肩,由得他的頭靠著她的,兩人相依相偎的就要入眠,一如數年前他們分房睡之前的姿勢,那自然而然的舉動,仿佛這些年的間隔從不存在過一般。
只不過,那僅是一種假像而已。
惠天郡知道,這些年里很多事都改變了,不僅僅只是身高的抽長、年歲的增加,就連她幼兒時身上的甜香,此時也轉變?更清幽誘人的寧馨氣味。
如同他所預料的,靠著他,她沒三兩下就沉沉的睡去了,由得他沉浸在她的馥郁幽香當中,悄悄回想,她這些年來所為他做的一切。
他從沒說出口,但他知道,她之于他,絕不是她想像中的無用。
包甚者,她絕對是他生命中最重要、最不可或缺的珍寶,只是他從沒開口告訴過她,關于她的重要性。
或許,有朝一日,當他不再覺得別扭,或是他那不擅表達的性子改變了一些,他會告訴她吧!
他如此猜想,倚著她,也逐漸睡去。
第五章
月童再次出現于校園內,已經是三天後的事了。
據說他是因為腸胃不適才請了三天的假,而在夏無雙因為三天前的那道炒飯而感到內疚前,另一件讓她更感震驚的事先發生了。
「我跟惠學長的關系?」她困惑,懷疑自己听錯了,只能一臉無辜,看著面前據說是隔壁班的女同學,試圖搞清狀況。
「是的,我想問,惠學長跟你是什麼關系?」鼓起勇氣,女同學又問了一次。
「你是指什麼關系?」夏無雙一頭霧水。見她這麼不受教,在一旁女性友人支持的目光下,女孩硬著頭皮只能用最白話的語句來問︰「你……你是惠學長的女朋友嗎?」
「怎麼可能?」夏無雙怪叫一聲,不明白對方怎會有這樣的想法。
「可是你每天都跟他一同上下學,而且你還直接叫他的名字。」有人指出所見事實,對于他倆的親密,他們已經觀察一陣子了。
「不止這樣,他還讓你入烹飪社……我听我哥說過,烹飪社向來就只有惠學長一人社長兼社員,從沒收過任何一個社員,只除了你。」另一人舉出從兄長那邊听來的傳聞。
見他們指證歷歷,夏無雙只覺得好笑。
「烹飪社?我是不知道阿郡對別人怎樣,但我是他師姊,我想入社,他竟有不準的道理?」頓了頓,她接著再道︰「至于上下學一起,那是因?我們住在一起啊!讀的又是同一間學校,當然一起上下學。」
那理所當然的語氣,驚得幾位找她出來談話的女同學倒抽一口氣。
「你們住一起?」
「是呀,因為我們是一家人,當然住一起。」為免麻煩,夏無雙索性一口氣全照認。「他是我的家人,也是我爸爸的徒弟,同時因為他入門比我晚,所以他還是我的師弟,我們從很小開始就住一塊,是一起長大的師姊弟,直接叫他的名字,也是從小就開始的習慣……這樣,還有問題嗎?」
她一連串的解釋既多且雜,什麼師父徒弟、又是什麼入門及師姊弟的,反倒讓人听不懂,到底是入什麼門啊?
不過問話的女孩已試圖進入狀況,就見她小心翼翼地開口再問︰「意思是……你們不是男女朋友的關系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