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什麼?」他拖延著,暗自希望她能自己忘了要問什麼。
「當然就是煮菜的事嘛!」事與願違,她不但沒忘,還提出了更多問題。
「你老實說,對于廚房的事,我是不是真的很遜?所以你們才一直想辦法阻撓,不讓我下廚?」
又是一陣沉默,好半天後,他總算開口。「沒的事,你多心了。」
「是嗎?」她懷疑地看著他,擺明了不信。
「明天還要上課,你早點睡。」朝她的額輕拍了下,他轉移話題。
「討厭,你別想轉移話題。」她咕噥,見他這不冷不熱、一點也不討喜的個性,突地想起今天所見的可愛轉學生。
嘟著嘴,她忍不住開口抱怨。「每次都這樣,你不想說話就擺這副死樣子敷衍人,一點也不可愛,你哪有一點師弟的樣子嚇!如果你有光希的一半可愛,不知有多好?」
「誰?」他捕捉到一個仿佛很重要的字眼。
「我今天不是跟你說過?就我們班上的轉學生啊!」她送上一記白眼,嗔道︰「你看,你平常根本就沒仔細在听我講話。」
「你說他怎樣?」先前她只介紹是轉學生,又沒提到她對那人的看法,他當然現在才把它當一回事。
「什麼怎麼樣?就是一個很可愛的男孩子啊,他是從日本轉來的喔,中文說得很好呢!」她笑咪咪地再介紹一次。「你一定沒注意到他有多可愛吧?他呀,就像漫畫里面那種美少年,樣子白白淨淨的很討人喜歡,而且啊,他害羞的樣子真的好可愛,就像個小弟弟一樣……你就是沒那樣啦!人家想要的師弟,就是像光希那樣可愛的、能任人擺弄……」
「嗯?」他眯眼看她。
「沒、沒啦!」讓他發現她的動機不良,她傻笑以對,不好意思的模模鼻子,這才又說道︰「我的意思是,那種可愛的樣子才是我心目中師弟的樣子嘛,哪像你「像我怎樣?」
「你就那樣呀,像個小老頭兒似的,害人家這個師姊當得一點威嚴也沒有。」她抱怨,換來他一陣輕笑。
「笑什麼啦!平常要你笑,你「ㄍ一ㄥ」得跟個木頭人一樣,現在人家跟你講正經的,你卻一直笑……人家是師姊耶,你當師弟的人,就不能多給一點尊重嗎?」
「好了啦你,時間不早了,別再扯這些有的沒有的了,快點回房去睡,明天還要上課呢!」他不以為意地趕她回房,實在不好傷她的心,告訴她其實光是她那軟軟的聲音就注定了她天生的沒氣勢。
「我才沒胡亂扯,我很認真的。」她嘟嘴,不喜歡他老當她在玩鬧。
「那你要怎樣,才覺得有師姊的威嚴呢?」他反問,將問題丟回給她。
他這一問,頓時使她一臉困擾。
也沒錯啦!平常他們就是這個模式在過日子,不知不覺也過了這麼久,但……但也不能就一直這樣下去啊!
「那個,雖然我一時想不到,可是你做師弟的老是比我這師姊耍大牌。」
她埋怨,多想耍耍想像中的師姊威風。
「大牌?」他揚眉,不解其意。
「對!就是大牌!」她很慎重地點點頭,這才開口解釋。「你也不想想,我是師姊耶,可是卻什麼都听你的,結果弄得好像你才是師兄似的,那我師姊的?面何在?」
「有嗎?」他配合她,凝神細思後說道︰「我平常那樣對你,我以為那是一種對師姊敬愛的表現,並沒有特意要耍什麼大牌啊!」
「才怪,你明明就不把我這個師姊放在眼里。」她咬死這一點。
「放在眼里?」他又是一陣思考之後,溫吞吞地開口。「你的意思是,以後的早餐不用幫你做、午餐你要自理、晚餐加消夜改由你動手?」
她一愣,沒料到他會把問題接到這邊來,然而,他想舉的例子可還不止如此。
「當然嘍,家里的害蟲出沒時,比如蟑螂老鼠之類的,你得出面解決掉它們的生命,以保護我這個膽小無用的師弟,再來的話,若是家里一些家電器具壞了,你也要負責修好,好讓我這個師弟坐享其成,因為你是師姊嘛,師姊就該這樣照顧師弟的,是不是?」他一臉受教,完全符合一個小師弟該有的謙卑。
只是,這時他的姿態擺得越低,她的難堪感也就更重一分。
「你明知道……明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她囁嚅,試著反駁但又找不到例證。
真是的,听他這樣一說,她不但一點立場都沒有,還特別彰顯了她的無能之處。
其實她哪知道會變這樣呢?
這一切就……就好像是很自然而然的事情嘛,一直以來他們之間就是這樣一路走過來的,這個師弟就像她第二個老爸一樣,把她照顧得好好的。
想想,她也真是丟人,身眾人家的師姊,卻總是他這個做師弟的在照顧她。
越想,夏無雙越覺得難過。
「對不起。」她自責,覺得自己很沒用,連連含糊不清的道歉。「阿郡,是我對不起你,我這個師姊該要稱職一些的,結果我不但沒照顧到你,反而都是你在照顧我。」
「沒關系,我習慣了。」他一臉諒解,還很貼心地補充道︰「再說,照顧你,就是我對你這師姊敬愛的表現,只是我沒想到你會因此而誤會了,不過現在說開了就好,以後你就知道,我這個師弟其實一直都很敬愛你的。」
他越這樣說,真越讓她感到無地自容了。
「可是……可是我又沒做過什麼,一直以來都是你在照顧我,不像我對你,其實一點幫助跟照顧都沒有。」她沮喪地說著,覺得自己很沒用。
「怎會?」他輕敲了下她的頭,不讓她沮喪。「你不是讓我跟你們成為一家人嗎?」
「那又沒什麼。」她持續著她的哀愁。
「怎會沒什麼?」他一臉的嚴肅,輕道︰「若不是你跟夏叔叔收容了我,我早不知被打死幾次了。」
「你不要想起你那個壞伯伯啦!」她連忙制止,不讓他回想起不快樂的事。
「放心,我沒事的。」他溫和地朝她笑笑,不以為意。「畢竟這事都過了那麼久了,現在回想起來,我只替他那種人可憐。」
「為什麼?」她皺眉,不解。
「在家族里,我父親在事業上的成功一直帶給他很大的威脅,貿易公司所賺來的豐厚利潤,更是讓失志的他眼紅嫉妒,所以在我父母親死了之後,他合理的收養我,也接收了原該屬于我的每一分遺?,但對我父親讓他在親友面前抬不起頭的恨卻怎麼也消不去,一個EQ低到只能對小孩發泄怒氣的人,你覺得我有必要去恨他嗎?」他輕哼,這些全是他後來听其他親戚說的。
「才怪,我听你的聲音,就知道你還是有怨。」她毫不遲疑地戳破他的?裝。
「算了,我們別提這件事了。」他名正言順地轉移話題,暗斥自己的掩飾功夫做得還不夠到家,竟連她都沒能瞞過。
「那我們跳回前一個話題……」她倒帶一樣的回想,一張可愛的臉忍不住皺成了一團。「那還要講關于我沒用的事情嗎?」
「你呀你,別再說自己沒用了。」他正經八百地糾正她。「對我來說,你跟夏叔叔能接納我、讓我成為這個家的一份子,已經是最了不起的事情了,一般人可無法像你一樣,大方的把自己的爸爸分一半給別人。」
話題一來一回、轉折的速度太快,雙雙來不及吸收,只隱隱覺得,阿郡說的好像有道理,畢竟他不是那種會一臉正經,然後跟你開玩笑的那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