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大師,怎樣?」
「唔……這個……」
「大師,您倒是說說啊,小女的命盤到底如何?」
「好!」捻著長須,那名滿富足里共五條街的命理大師就下了這麼一個字的評語。
「好?」夏承風可不會滿足于一個「好」字。「然後呢?是怎麼個好法?」
「令媛清雅榮貴、福澤深厚,一生多才伶俐,是個多福多壽之人,且一生享福、順遂無憂。」
「真的嗎?」就像全天下所有的父親一樣,夏承風听到女兒的未來一生順遂,樂得心花怒放。
「不僅如此,最難得的是,她不但一生享福無憂,還能帶給近親非凡的好運,正是所謂的吉祥福星。」
「啊?」夏承風有一些來不及反應。
他只願女兒能平安幸福,至于能不能增強家運?這方面,他倒是沒奢求過,因此乍听大師如此斷言,他不禁顯得有些措手不及。
看著桌面上寫了生辰八字的粉紅色紙張,命理大師一邊凝神細想,一邊提筆寫了些讓人看不懂的字句,掐指算了一會兒,最後他贊嘆出聲。
「這真是妙啊!」對著密密麻麻的紙張,再看向熟睡中的小女嬰,命理大師嘖嘖有聲。「幫人算了一輩子的命,本山人還沒見過這樣旺親的命格。」
「是嗎?」夏承風笑得合不攏嘴。
「這是當然,就因為她,尊夫人近日的生死大劫被化了去,剛剛本山人觀看尊夫人的命盤,還正納悶怎會如此,現在總算是有答案了。」
事關愛妻的生死問題,夏承風整個人都緊繃了起來。
「你是說,這孩兒能保住意梅的命?」他看向懷里幼兒的目光,此時除了愛憐疼寵,還多了一份濃濃的冀望。
「你要知道,生死有命,就算保得了一時,但也救不了一世。」仙風道骨的老人家出言提醒,不要他投注太多的希望在其中。
「哪怕只是一時,只要能讓意梅多活一刻便是一刻。」夏承風貼近懷中孩兒,用臉頰輕輕摩娑了下那軟女敕的稚兒肌膚。
輕嘆一聲,命理大師導回正題。「總而言之,令媛有著天賦的好命格是無庸置疑的,你不用為她多擔心,只消好好的栽培她就是,未來你的餐廳能不能一舉成為宮廷飲食的代表號,就全看她了。」
「啊!大師看得出我是做餐飲的?」夏承風吃驚。
「那是當然……」捻著長須,老者微微笑。「這世間事,少有能逃得過我法眼的。」
這就是傳說中的天眼通嗎?
見夏承風又驚又喜的表情,老者再道︰「帶著女兒回去吧,有她這福星在,你大可好好在事業上做一番沖刺,馥園的名號很快會在宮廷飲食圈內建立起自己的名望來……不必吃驚,我不是說了,什麼事都瞞不過我,何況只是一個店名呢?」
內心的疑問已被搶先一步做了回答,夏承風張口結舌,只能訥訥地吞回未出口的話。
「回去吧,帶著女兒,回去創立你天下無雙的飲食王國吧!」老者揮揮衣袖,做出送客的姿態。
「天下無雙?」夏承風像中邪一樣,呆望著眼前的老者,喃喃重復這字眼。
「有志者事竟成,加上有福星相助,天下無雙,那並非不可能的事。」
老者捻須微笑。
「天下無雙……」一臉傻笑的被請出那煙霧繚繞的斗室,夏承風猶不住地喃喃念著︰「天下無雙……天下無雙……」
好半天之後,回過神的他在三條街之外才突然想到──名字呢?
臉綠了一半,夏承風沒想到自己竟然忘了這件最重要的事。
听從隔壁阿雀嬸的建議,他來這趟,最主要的目的就是想請這位名滿富足里的算命大師幫寶貝愛女取蚌好名字,但他竟然樂過頭,把這件事給忘了!
抱著猶熟睡中的女兒,一臉懊惱的夏承風只能再回頭走去,好補救這嚴重的錯誤。
但是……瞪著拉下的鐵門,夏承風眯起了眼。
怎麼回事?他剛剛才從這里走出來的,怎麼這會兒門已拉下,招牌也沒了,全然一副人去樓空的樣子?
難道……難道他遇上了傳說中那種神出鬼沒、下凡渡人的仙人嗎?
驚喜地看向女兒,原本還有點半信半疑的夏承風再無一絲的疑慮。
埃星……這是天下無雙的福星女兒呢!
又親又吻的,欣喜的夏承風帶女兒回家,全然不知道,其實在那屋的後頭,幾個人透過門縫見他離去後全吐了口大氣,然後繼續手腳俐落地把所有家當全搬上後們邊上的小貨車。
這個富足里,他們待得夠久了,也該是離開的時候了。
轟轟轟!小貨車揚長而去,留下一路的煙塵,久久不散……
第一章
小小的身子無法控制地走向從前住餅的那個房子,那里原本是他的家,那是個充滿了過往溫馨甜蜜,滿載著父母親關懷疼愛、呵護憐惜回憶的家。
朱漆的木板門、古樸的紅磚牆、高過牆頭的芒果樹,雖然他從外面瞧不清里頭,但他知道里頭還種了哪幾種果樹,也比任何一個人都清楚,關于這屋里頭的方位跟格局。
只是徒有記憶又如何?
這個家,已經不再屬于他,不再是屬于他的了……「你是誰?」
軟軟的疑問聲讓人措手不及地在他耳邊響了起來,男孩頓時看向發聲處,只見那朱漆木門的角落,縮著一小小的身子,是個小女孩,有著隻果一般紅通通的可愛小臉,而看她從未變動過的姿勢,應該打一開始就蜷坐在那邊,以至于他沒看見。
被打量的同時,睜著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蜷縮在大門邊的小女孩也打量著他,好奇地再問一次。「你是誰啊?」
「你又是誰?」對陌生人的戒防之心讓男孩反問回去。
「雙雙,我是雙雙。」露出甜甜一笑,女孩回答,很自然的要求公平對待。「你呢?你是誰?」
不想回答她的,但等男孩發現時,他已經月兌口而出。「阿郡。」
「阿郡……」小女孩輕聲念著,努力記下這名字之後,這才再問︰「你為什麼一直看著我家?」
目光一暗,男孩眼中有著赤果果的傷痛,那是一種不該出現在一個七歲孩子眼中的憂傷。
家,若不是那場意外,這里才不會是她的,或是任何一個人的家,那是他的,他跟爸爸媽媽的家……「你怎麼了?」以為自己說錯了什麼,隻果般的小臉皺得死緊,她那副好擔心好擔心的模樣,無疑會融化世上任何的鐵石心腸,也包括憂傷中的惠天郡。
「你幾歲了?為什麼一個人坐在這里?」惠天郡不想多管閑事,但他也還不想離開,索性問問。
「五歲!」小女孩伸出胖胖的手掌,極力伸展上頭的五根手指,並露出極可愛的笑容。「雙雙五歲了!」
听她說話語氣,仿佛五歲是件多了不起的事,那可愛的樣子讓惠天郡不禁露出一絲笑意。
「你為什麼坐在那里?」見她孤單一人坐在門前,惠天郡覺得奇怪。
「雙雙,一個人,害怕。」听他問起自己,胖胖的隻果臉又皺了起來,然而隨後她又露出那可愛的笑容。「所以在這里等,等把拔、馬麻。」
「他們都出去了?剩你一個人?」惠天郡皺起眉頭,不敢相信大人竟這樣放任一個五歲的小小女孩看家。
小女娃兒點了點頭,但隨即又搖頭。
「爸爸要雙雙跟吳女乃女乃一起。」她解釋,皺著小小的眉頭。「可是雙雙不要,雙雙不想待在吳女乃女乃家……」緊接著露出一笑,她又道︰「所以出來等把拔跟馬麻。」
惠天郡知道吳女乃女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