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還好性格喔,雖然沒有笑容,可是那只顯得他更有個性。」輪到的三姑丙,光听聲音就覺得她口水要流下來了。
「就是說啊!這樣一個天人般的俊美男子,真不知是什麼樣的官家千金才能配得上他,要是長得不夠好,馬上被他比了下去,就糗了。」六婆丁顯得理智些,但語氣中的向往也是顯而易見。
「這倒也是,就像這回跟他同行的格格,站在征宇貝勒的身邊,那真是丑到了極點。」三姑甲語帶不屑。
「就不知道他們是什麼關系,不過打死我,我都不信,像征宇貝勒那樣世上少見的美男子,會跟這麼丑的人扯上關聯。」六婆乙已經是嫌惡的語氣了。
「這我知道!」三姑丙洋洋得意。「我听管事的說了,征宇貝勒這一趟是去找人的,前些日子不是傳了嘛,說前往南方視察水利工程的尚書大人失了蹤,下落不明?」
「原來征宇貝勒是要去處理這事的,但那個丑得像夜叉一樣的格格呢?」六婆丁還是聯想不到他們之間的關聯。
「是尚書大人的親人,所以跟著來的。」三姑丙補充說明。
「原來是這樣,我就說吧!這麼丑的人,怎適合站在征宇貝勒的身旁?原來是有原因的。」三姑甲掩嘴呵呵直笑。
「一路上要對著一張那麼丑的臉,征宇貝勒心里一定很難受吧?」
「不過這丑格格也真是的,長成那樣,就不該跑出來嚇人嘛!」
至死皮賴臉地跟著征宇貝勒,說不定她以為自己能近水樓台先得月,得到征宇貝勒這輪明月。」
「呵呵……憑她那張臉?!」
「她那張臉又怎麼樣?」森冷的男性嗓音介入了這場對話當中。
征宇冷然地看著幾個說長道短的驛站人員,幾個婢女適才公認的英挺俊顏此時布滿了寒霜。雖然讓他俊美的面容更顯酷帥有型,但直接承受那樣迫人的氣勢,那可不是人人都能承受得起。
「貝勒爺吉祥。」幾個婢女慌慌張張的跪安,完全沒料到、適才一番說長道短,會讓當事人听進去,也不知道他是听進了多少。
「你們幾個,好大的膽子。」征宇震怒,雖然只听見後面幾句,可想到她們竟是這樣的污蔑書雅,怎麼樣都止不住胸臆間的那口氣。「若沒人教你們懂規矩,本爵很樂意代勞。」
「貝勒爺息怒,奴才們知錯了,請貝勒爺恕罪。」
「恕罪?」瑟瑟發抖的身子絲毫引不起征宇的同情心。「你們這些嘴碎的奴才們,不給一點教訓是不行的。」
听見一聲聲哭爹喊娘的求饒聲,原本氣憤的彩雲暗自叫好,就怕征宇貝勒給的責罰太輕了些。
但彩雲才剛想著,這些罪有應得的奴才們會受到什麼樣的懲罰時,書雅瘦弱的身子已往前跨出一步,出了那轉角,讓所有的人發現她的存在。
「書兒?」看見她,征宇一怔;緊接著想到,她可能也听到那些傷人的話語,心中怒火更熾,一口惡氣就要噴向那幾個始作俑者之時——
「宇哥哥,算了。」低著頭,書雅難堪地請求道。
「你听見了,是不?」怕她在哭,征宇幾個大步繞過跪在地上的幾個女人,連忙來到她的身邊,連彩雲的請安都不想理。
「我們走吧,不是要出發了?」她不敢看向任何人,小小聲地問。
「不行,這些奴才,我定要讓人好好的嚴懲她們一番。」征宇不願白白放過她們。
「算了……」書雅仍是不願生事。「我們快些上路了,好嗎?不是說了,晚上就能到姨父失蹤的景興鎮了?」
「書兒?」征宇抬起她的臉,想知道她真實的情緒跟想法。
不願被看見眼底的難堪,書雅別過了頭,幾乎是哀求的低聲道︰「我們出發了,趕緊離開這兒,好不好?」
心里極氣憤,但更舍不得她這樣悲淒哀憐的模樣,征宇惡狠狠地朝幾個賤婢瞪了一眼,低吼——
「還不滾!?」
不是彩雲愛胡思亂想,但真的,她真的覺得氣氛越來越怪異了!
自從教訓不成那幾個嘴碎的臭女人後,他們一行急急地又上路了,但自此後,她家的好格格卻是一臉的愁眉不展,不但問話沒法得到回應,那一副愁苦的模樣,就像是積了什麼萬年哀愁,壓了千言萬語在心頭似的。
不只是她家格格不對勁,彩雲還注意到了,征宇貝勒也有些異樣。
說真的,早上她看見他雷霆大怒之時,真是嚇了一跳,因為她沒想到,這個貝勒爺會那麼講義氣,在听見旁人辱及她家格格後,不但是代為出頭,那忿怒的模樣,更是一副感同身受的樣子。
而更讓她沒想到的是,原先是那麼憤怒的一個人,還能听得進旁人的勸阻,尤其勸阻的對象,還是她家的格格。
老貪說,她那時真是有些反應不過來,因為她一點也不覺得,她家格格那幾句沒有技巧可言的哀求話語能起什麼作用。
但哪想得到呢?
雖然是完全沒技巧可言簡單的求情話語,可原先盛怒中的貝勒爺還真的听了進去,讓她眼睜睜地看著奇景發生,像是要噴火般的貝勒爺就這樣硬生生壓抑下那陣怒意,緊接著他們就出發,離開驛站繼續趕路了。
當然,這個貝勒爺讓她感到異樣的,可不只是這樣而已!
不是她的錯覺,透過簾幕,她三不五時地就看兒前頭騎馬的他回頭住車內看,那臉上的神色,像是有什麼話想說似的。
哎!又一次了,貝勒爺又回頭了!
彩雲跟著回頭看看另一頭的主子,沉默了一會兒後,彩雲突地抱住了肚子……
「哎喲!我的肚子……我的肚子好痛喔!」
「彩雲,你怎麼了?沒事吧?」書雅嚇了一跳,急問。
不只車內的人讓她嚇了一跳,連車外的人都察覺異樣,就看馬車緩緩地停了下來,不多久,征宇就出現了。
「怎麼回事?」皺著眉,他問。
「不行了,我撐不住了,早上吃的東西不知有什麼問題,我的肚子好痛,我想……想要……」彩雲一臉為難,不好意思說得太明白。
「我們停一會兒,讓彩雲去方便吧。」書雅求情地看著征宇。
見征宇點頭同意,彩雲以極其逼真的、一副連滾帶爬的急切模樣往車外而去,找到一株樹叢就往里頭鑽,一下就不見她的人影。
少了她,征宇直勾勾地盯著書雅,看得她心慌意亂,只能躲避他的視線。
「你還要躲我到幾時?」征宇不讓她逃,單刀直入地問。
他已經受夠了!自從上回那場意外讓他不小心親了她,她就一直在躲著他,尤其是當時在驛站休息沒多久,那個叫彩雲的婢女就追了來,讓她更有理由避開他、不正面和他說話,害得他一直沒有機會同她說開那場意外。
「……」書雅不敢回話,但比誰都清楚,他在說什麼。
「那是個意外,只是個意外,再說,也沒人知道,只要我不說、你不說,就只剩天知地知,根本沒人知道發生什麼事,你就為了這個不會損及你閨譽的意外,而再也不理我嗎?」征宇一臉的懊惱。
意外……是呀!對他或對任何人來說,那只是個意外而已,她實在沒必要想太多,就像個懷春少女似的,一個人在看不開、想不透,還耿耿於懷的……
「書兒?你真的打算再也不同我說話了嗎?」征宇又問。她的不語,已經讓他開始煩躁了起來。
「……沒有……」重整心忻瘁,書雅總算開了口。「我只是……只是沒遇過這樣的『意外』,所以……所以不知道該怎麼面對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