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在眨眼間的事,玉陽抬臂輕輕一揮便化去了那凌厲的掌風,姿態之輕松,就像揮開擾人的蒼蠅般,至于之後跟著補上的一掌,看似綿軟無力,可是才輕輕點上冰刃的胸口,便發揮了讓人難以置信的效用。
冰刃僵在原地,瞪大了眼看著玉陽,狂傲的臉上盡是不可置信的神情。
血,緩緩地由冰刃的嘴角淌下,依舊是瞪大了眼跟不可置信的表情,但他一點點一點點的倒下,片刻後,像山崩一樣的砰咚一聲,整個人重重的癱倒在地,結束了他死士的一生。
所有的變化,玉陽皆無心理會,他扳開壓疊在上的兩具死尸,露出底下暴露出大半春光、已經嗚咽到啞聲的靈曦。
驚嚇過度的她這時已看不見任何東西,當玉陽解下披風想裹住她春光泄了大半的嬌軀時,才一踫到她,就見她視而不見的放聲大叫,用著跟他學來的一些防身招式,雜亂無章的拳打腳踢著。
「不要……不要踫我……大阿哥,嗚嗚……大阿哥救我……」她哭叫著,那哀淒委屈的哭聲,讓玉陽備感心酸。
緊緊包裹住她,遮掩住所有外泄的春光後,連忙緊緊的擁住她,制止住她所有的奮力掙扎。
「噓……別怕,是我,是大阿哥啊,小靈子你別怕……」壓下心中的酸楚,玉陽溫言哄著。
失神的瞳眸看不見他,無助的她驚懼萬分的高聲尖叫著。
被他擁住的身子依舊奮力抗拒著。
而他,全然不為所動的緊抱住她,耐著他的好性子,一聲又一聲的喚著她。「小靈子……是我,是大阿哥啊,你听見了嗎?不怕……小靈子不怕喔,大阿哥來了,你不怕喔……」
在他持續的耐性中,一聲又一聲的溫柔呼喚起了效用,慢慢拉回她的神智,只見她渙散的眼神逐漸凝聚了焦點,直到最後,終于,靈感看見了,看見她的大阿哥了。
「大……大阿哥?」帶著困惑,她怯怯的輕喚了一聲,怕他只是她的錯覺。」
「是我,我在這里。」他模模她的頭,露出一個讓人心安的溫柔淺笑。
這聲音、這踫觸,以及踫觸的方式……是他,確實是她的大阿哥!
「大阿哥……」她軟軟的又喚了一聲,一確定是他,過度緊繃的情緒突地全放松了,連眼淚都還來不及流,靈曦整個人失去意識,軟軟地倒在他的懷中。
沒有任何耽擱,玉陽抱起她,如一朵白雲般,足不點地的抱著她飄然離去。
許久,麒彥帶著大批人馬而來,對于地牢中三具尸體,他不語,邪魅的臉龐上若有所思的,讓人捉模不定他的想法。
另一旁,跟著一塊過來的飛燕在皺眉,因為他看見牢籠里的衣服碎片。
本想說點什麼,但他一回頭,看見麒彥的神情之後便住了口。
現在怎辦?老實說,他越來越後悔了,因為他現在實在弄不懂他四阿哥到底在想什麼,現在要退出,還來不來得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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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的時間是最最難熬的,尤其是對敖鳳翔這沒耐性的人來說,那更是一種酷刑。
所幸,忍著忍著,再難熬也讓他熬過來了,見親親小師弟一臉疲憊的步出寢房,他連忙迎上前去。
「怎樣,情況如何?」追問房里頭的狀況,敖鳳翔不掩擔心。
「體力不支,哭著哭著,又昏過去了。」俊雅絕塵的面容上透著復雜的神色。
拍拍他的肩,敖鳳翔安慰道︰「雖然我這樣說你可能覺得不中听,但這時她昏過去反倒好,先前御醫不是說了,撇開外傷不談,她受了風寒,加上驚嚇過度,與其讓她保持恐懼的心情哭鬧不休,不如讓她昏過去睡上一覺,好歹可以補充點體力。」
玉陽沒接話,只一個逕兒地看著自己的雙手。
敖鳳翔見他精神有些恍惚,哥倆好地挽著他的肩,又道︰「我看你也去歇會兒好了,過慣恬靜的日子,今天的事也夠你受的了,再說要是那丫頭再醒來,仍是這樣的哭鬧不休,你也需要足夠的體力才能應付。」
不是他愛烏鴉嘴,但稍早之前的場面,誰也不能保證不會再發生。
由于驚嚇過度,靈曦的精神狀態極不穩定,像剛剛,回府後便清醒的她整個人巴黏在玉陽的身上不肯下來,不但直哭個不停,還發了瘋似的不讓任何人踫她,最後更不讓任何人待在房里,硬是要所有的人離開才行──當然,所謂的「任何人」跟「所有的人」,並不包括被她纏黏住的玉陽。
總之,適才那場面真是混亂有加,而且還刺耳至極,光是用想的,都教敖鳳翔覺得害怕,更別提是再來一次了。
「玉陽?玉陽?」說了半天不見他接話,敖鳳翔喚著,後知後覺的發現,親親小師弟從剛剛就一直看著他的手,不知道在看什麼。
叫喚聲讓玉陽從怔然的情緒中抽離,可一雙眼沒移動,仍是看著自己的雙手。「二師兄……」
「怎樣?」他的遲遲沒下文讓心急的敖鳳翔自動追問。
「我……」又一陣的遲疑,才見他開口輕道。「我殺人了。」
敖鳳翔稍稍的愣了一下,因為他的話。
「呃……你現在,該小會也是要自責跟內疚吧?」拜托,不要又來了。
「也?」就算有些失神,玉陽仍听出了他話語中的玄機。
「還不就是賀磷那對夫婦。」白眼一翻,敖鳳翔一臉的受不了。「別以為你在里頭忙,雖然你房里頭有靈曦那丫頭哭鬧不休,但我在外面也頭大得很,因為我這邊不但有個珍珠得應付,而且還要再加一個賀磷。」
「他們?」
「別提了,還不就是自責,一個哭著說自己沒看住人,另一個則是搶著攬下責任,怪自己不該讓人群沖散,跟丟了人,不但有負你所托,還讓奸人有機可趁,擄走了靈曦。」想起那對搶著攬罪的夫妻,敖鳳翔頭就痛。
「這事並不能怪他們。」玉陽就事論事。「再說,雖然因為人潮的關系,賀磷一度跟丟了人,但事後若不是靠著他過人的追蹤術,及時查出小靈子的下落,只怕後果更是不堪設想。」
「一模一樣的話,我也是這樣跟他們說了,但他們還是自責,東一句西一句的,听得我煩得要命,索性就叫他們兩夫妻回房去面壁,讓我的耳朵留個清淨。」說完,敖鳳翔斜跟著他。「拜托,我好不容易送走兩個搶著自責的人,你可別又來了。」
「這不一樣。」再次看向自己的雙手,斯文俊雅的面容上有幾分的迷茫跟困惑,他輕喃。「我殺人了。」
「有什麼好不一樣的?』敖鳳翔輕呻一聲。「雖然人人都說你是天人轉世,而你確實也是清心寡欲、性情淡泊的人,但那又如何?誰能證實,這世上真有輪回,而你真的又是天人轉世?」
沒說完,頓了下後敖鳳翔又道︰「就算不提天人轉世這部分……沒錯,你平日不但像個出家人似的長年茹素又不殺生,有時初一十五還會上佛寺去走走,可今日發生的事,只要是人,親眼見到了,就算是六根清淨的修行之人都會想殺人,更何況你本來就是六根未淨的紅塵中人,而靈曦又是你極重要的親人。」
見他依舊不語,清雅俊顏上的困惑未減,敖鳳翔只能再拍拍他的肩,繼續開導。「你別想不開了,相信我,你只是因為從沒殺過生,而第一次破戒就是殺人,所以特別的不安跟內疚,但你要知道,雖是殺了人,可是你並沒有做錯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