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你該知道,如果威廉真在乎那些,早就接受倒追他許久的愛蜜麗,因為她正好有你說的那些條件,可是他沒有,這是為什麼?』湯以墨以她思考的方向來回問她。
『我知道你的意思,但就算是他不在乎那些,也不表示他真的愛上我啊!』羅一家難得地說出她的真心話。
『愛?』湯以墨知道自己已問出問題點了。『這才是你在乎的問題,是不是?你覺得威廉他只是一時任性,而你,無法接受沒有愛的婚姻,或是玩笑一樣的感情?』
覺得不好意思,但都說到這里了,羅一家也就豁出去了。『我知道以自己的條件,不應該要求這些,但對我來說……沒錯!那是很重要的問題,我覺得『愛』是個很重要的因素,如果不能有它的存在,我是不會考慮到交往或者是結婚這種事,而這也是我為什麼會跟朋友打定了主意不婚,三個人相伴終老的原因。』
湯以墨微笑,真心地微笑,對他來說,只要能找到問題點,事情就好辦了。
『那你又如何知道,我們家的威廉不是愛著你的呢?』他問。
『這還用問嗎?』羅一家沮喪。『不提外表的問題,他哪有一點像跟我墜入愛河的樣子?雖然我從沒有談過戀愛,不知道戀人間談起感情的真正樣子,但我是寫言情小說的,用想像的也知道,那至少是甜蜜的、會讓人甘願付出一切的情感,而那些是絕對不存在于我跟以白之間的感覺。』
『你忘了你剛剛才說的?』湯以墨提醒她。『我很高興你看出來了,威廉他不像一般的人。在料理天才的表象下,他孩子氣重,總是任性地做著他想做的事,以至于性格上會顯得唯我獨尊,而給人一種專斷、獨裁的印象。你想,以他這種性格,就算他真愛上一個人,會有一般人的示愛方式嗎?』
『你的假設也是有可能的,但實在也不必說得一副……一副好像他真的愛上我的樣子。』羅一家覺得有幾分怪異。
『因為事實就是這樣。』直視著她的眼,湯以墨一字一句,以示慎重地回答。
『他的確是愛上了你。』
第九章
對于湯以墨理所當然的結論,很不給面子的,羅一家的反應先是呆了三秒,緊接著遲鈍地眨了幾下眼之後,這才困難地找回自己的聲音。
『你……你是不是哪里弄錯了?以白他……他怎麼可能真的愛上我?』
『憑他所有異常的行為,我能肯定,他就是愛上了你。』湯以墨肯定。
『亂講!這是不可能的。』她有些慌亂,不明白事情怎麼會被他說成這樣,但在慌亂下,卻又有一絲絲小小的欣喜之情,至于高興什麼,她也不知道。
『為什麼你會覺得不可能?我認識他三十年,從來沒見他這麼異常過。你可知道,在認識你之前的他,比你所知道的怪上百倍不止,即使是我這個有血緣的的哥哥,要我形容他,我也只能用『怪胎』二字送他……你先別急著反駁我,或是想替他說好話,是真的,他真的不像一般的正常人,就像我之前說的,因為在料理方面的特殊天分,讓他成為一個只對食物或料理手法有反應的人。』
『哪有那麼夸張?』羅一家嘀咕,她才不信。
『你覺得夸張,但事實就是這樣。單以一個最簡單的例子來說好了,在認識你之前,他就只是一心活在他的料理世界中,他絕不吃別人經手煮食的食物,也不愛將自己煮的東西跟人分享……』
因為不信,羅一家直覺地打斷他的話。『你亂講,從我認識他開始,他就一直煮東西給我吃,一開始我不想吃還不行,他哪有像你說的那樣!』
『由此可知,你對他的特別之處了。』湯以墨微笑。『你可知道,即使是我這個有血緣的親哥哥,也一樣難得吃到他親手料理的東西,但是對于你,他卻從來沒有那些龜毛到讓人想扁的禁忌。』
『你說即使是你這個哥哥,他也很少弄東西給你吃?』她險些口吃,因為他說的話對她來說有些不可思議。
湯以墨點頭。
『等等,你等一等,雖然……雖然他是煮了不少東西給我吃,但……但這又不能代表什麼!』她急急地為自己辯駁。『你可知道他叫我什麼?肉包,是肉包耶!』
『肉包?』湯以墨的表情古怪。
『對啊,就是肉包,不只這樣,他還曾直言不諱地說我長得像肉包,你想,這樣他怎麼可能愛上我?誰會愛上一個肉包,或是叫自己心愛女人為肉包的?』
『有,就是我弟。』湯以墨笑了出來。『真想不到,他竟是如此地喜歡你……肉包?這真是出乎我意料了。』
羅一家怪異地看著他,開始相信『遺傳』這門學問的奧妙。
原來她還以為,湯以白的哥哥是個成熟、穩重的男人,不似湯以白的神經兮兮,哪知道話才講沒幾句,這才發現,這兩兄弟真是像得要命──一樣的古怪啊!
『我並不是跟你開玩笑,光從威廉叫你肉包的事來看,就足以證明你在他的心中,絕對是最特別的人。』湯以墨知道她誤會了,緩緩地解釋道。『你可知道,威廉在這世上的眾多美食當中,最愛的食物是哪一樣嗎?』
『這我哪知道?』羅一家快跟不上他轉移話題的速度了,剛剛不是才在講,湯以白他是不是真對她有感情,怎麼這會兒又變成討論湯以白最愛的料理了?
『是肉包。』湯以墨直接公布答案。
『肉包?怎麼可能?』她不信,因為她明明吃過湯以白所做的、更美味的食物。
『我從不騙人,威廉他最愛的食物就是肉包,而那全是因為我母親的緣故。』湯以墨不吊她胃口,直接明說。『我們的母親在我跟威廉還小的時候便因病去世了,記憶中,她是個喜愛烹調的婦人,常常做各式的料理給我們兩兄弟品嘗,其中,北方的面食是她最拿手的,而肉包更是當中的極品。』
『為了懷念你們母親,所以他決定最愛吃的是肉包嗎?』她試著要了解他的話。
『也可以這麼說,但真正的原因是,我們的母親所做的肉包有其獨特的風味,當然,這也很可能是記憶在作祟,但我們曾試著尋找那記憶中的味道,威廉甚至是憑著記憶想做出同樣口味的肉包,但……』湯以墨無奈她笑笑。『你可以想像,記憶中的味道,再怎麼去找,或者去做,總是少了點什麼,所以,威廉把母親所做的肉包列為他最愛的食物,更為此誓不口不再吃肉包,甚至是提到肉包這名詞。』
『這……這太夸張了。』羅一家咋舌。
『我說過,威廉是個怪人,而且相當執著。在他認清了事實,知道這一生再也無法重溫那滋味後,不只誓言不再吃肉包,這名詞更成為禁忌,因為這提醒了他無法重現母親手藝的失敗,所以他連肉包這名詞都不準人在他面前提起。』湯以墨進一步道。
『禁忌?但……但他就是叫我肉包耶!』知道肉包這一詞對湯以白的重要性之後,羅一家開始覺得不對勁了。
『這樣你可明白了,你對他的特別之處?』湯以墨微笑以對。『更別提他竟然為了你而向我求救,慎重地要我幫他包下餐廳……』
羅一家听不下他後來說的話,只覺得腦中一片混亂,根本就理不出個頭緒來。
好半天後,她回過神,勉強地擠出了聲音。『我……我覺得……你不要想攪亂我的視听,你一定是以白派來的……對!沒錯,就是這樣,你是以白派來的說客,而我必須承認,你真的很厲害,繞著這麼大一個圈子說話,繞得我反應不及,差一點就要跟著你的話題而相信了你的言論。』話一說完,羅一家簡直想為自己鼓掌,因為她覺得自己說得很好,做出了最正確的推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