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她要這麼地听話呢?就算是因為受制于對他的承諾,她也犯不著孬成這樣的嘛,再怎麼說,她是在幫他的忙耶……思緒在這里嚴重受阻,因為她一想起這個「忙」,心里頭那把本來就旺的火,就忍不住地燃得更加旺盛。
因為他的那張臉,她沒想到,竟會栽這麼大的一個跟頭!
什麼一個小忙嘛!這個人所謂的「小忙」竟是要她冒充他的心上人,幫著他騙人,這只要一個不小心,弄不好就會毀掉她大閨女的名節。像這樣的忙,能算小嗎?
由比可知他這人是多麼地不誠實了。
明明是這麼了不得的事,竟然說得像是要她幫忙摘個菜一樣的輕松,害她呆呆地受騙做下了幫忙的承諾,事後想反悔也來不及了。
真的是來不及,因為早在她知道真相時就已經反悔過了,結果他一個說話不算話、為人沒有誠信、不守信用的大帽子扣下來,讓她完全沒有辯解的余地,更何況她還得顧及那些未到手的銀票及藏寶圖……這讓她能怎麼辦?
為了顧全大局,她只得咬牙忍下這一口氣,每天每天地跟他列出的生平喜好搏斗,一遍又一遍枯燥地背著這些不惑興趣的東西……想當初,她背她老爹規定的功課都沒這麼認真呢……就是這樣她才嘔!
她對背書就是沒那個天分嘛,到現在她都已經奮斗三天了,難道他還看不清現實嗎?再說,他看不清現實也就算了,瞧瞧他那是什麼態度啊,雖然她因為他的身分而對他的態度多了一些生的景仰……注意了,是一些些,真的只是多了一些生的景仰,而這份景仰的來由,是源自于她對九堂院的高階管理人士一直抱有的無限想像。
這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注意時勢,對她這個滿腦子想成名的人來說,可說是項極重要的功課──吸取前人的經驗教訓,是成功的一大踏腳石,她不可能傻得錯過──也就因為這樣,為了規劃尋寶成功、成名致富的生涯,九堂院,這個完全成功的商業行號,一直就是她研究學習的對象。
因而她才會知悉,帶領九堂院成為全國商業霸主的三個主事者的過人之處,也才會進一步產生崇敬之情、景仰之意,但……這些都是在遇上他之前的事了,在這三天之內,他已經很成功地粉碎了她原先對他所持有的觀感了。
只是,這也同樣地來不及了。
因為不光是他寫出了個人的生平及喜好,他也要她寫一份她的生平及喜好讓他背,就在兩人交換那張列舉他們各人事項的字張後,她看到他的身分,他也同時看到她崇拜對象的那一項,然後,就變成現在這一副他吃定她的模樣了。
真印證了相見不如聞名的這句話。但既然事情已經發生,兩人也因此而攪和在一塊兒了,一切也就沒有挽回的余地。
只是現今的狀況,讓她是越想就越嘔,他有必要仗著她「曾」景仰過他的這一點,擺出這麼一副吃定她的態度嗎?
也不想想,所有的事全是他一手編導的,她這個無辜的路人只有受他算計的分……她是無辜的受害者耶!尤其在知道他所謂幫個「小小忙」的真相後,她還肯幫他的忙,為此,他要能有一點羞恥心的話,就該要偷笑了,沒想到他非但一點感激之意都沒,竟然還這麼一副欺負人的樣子,這……這算什麼呢?
雖然這三天來,一有不如他意的事,他會用指關節敲敲她的頭,但也就是這樣而已,沒有更進一步的傷害。
或者他是愛利用人、愛欺負人、愛玩弄人了一些,但他絕不是那種會實質傷害女人的人,這樣一想起來,他之于她,其實並沒有多大的威脅感在啊,要說威脅,如果她不幫他扮演他的心上人騙人,讓他繼續受到逼婚的迫害,這樣的後果他才該知道怕哩,反正又不是她被逼婚,不是嗎?
那她干麼怕他呢?
這一時之間,花報喜困惑了,不明白這三天她干麼傻呆呆地任他擺布?
想來,都是先入為主的觀念造成的!
基于先前她對九堂院萬能無敵的總管身分所存有的敬仰,以及對傳聞中無法想像的超凡身手的畏懼,就算後來已對他這人有進一步的認識與了解,知道他是空有斯文假象、實則狡詐饒富心機的人,但那殘留的印象還是影響著她,讓她就這麼傻呆呆地被他欺壓著玩。
現在想通了,她只覺得自己當了三天的豬頭。
真是一個活生生血淋淋的大豬頭啊!事實上它犯不著怕他、活像個小媳婦一樣地讓他欺負著玩嘛!他是有求于她的人,就該好好地表示出他該給予的尊重,她要得回她該有的尊重……沒錯,就是這樣!
念頭方才落定,叩的一聲她的腦袋瓜又被重重地敲了一記。
***
「做什麼?很痛的耶!」捂著腦門,她痛得哇哇大叫。
「你又不專心了。」商胤煒宣布她的罪狀,然後好整以暇地啜了一口熱茶。
「我警告你喔……」
他的眉毛揚起,有趣地看著她,彷佛她說了什麼笑話似的。
「你那是什麼態度,我是真的要警告你,你給我听好了,要是你再不給我應得的尊重,那我就……」她頓了下,想著警告的用詞。
「就怎麼樣?」他看她,一臉覺得有趣的表情。
「我就不干了!」讓他的表情給惹火,她率直地撂下這麼一句。
「哦?」他又挑眉,讓謙和的斯文俊顏染上一抹不為外人所見的狡色。
「你哦什麼峨?我不干了、不幫你了,你另請高明吧!」她豪氣萬千地補充說道。
「你忘了你自己的承諾嗎?你說過要幫我這個忙的。」商胤煒神態自若,語氣之平常,就像是在問她口渴不渴似的,完全不見一絲緊張感。
「你是不是又想說,我現在反悔,就是說話不算話、背信的、沒有榮譽心的小人?」她接口,用的是怕先前拿來堵她的話。
他笑,不置可否。
「哼!我是答應過你說要幫你的忙,但那是在不知情、被你蒙騙之下做的承諾,先不說你要幫的忙有多不合情理,你對我的態度也大有問題在,是你自己不仁在先,就別怪我不義在後。」她心形的小臉上滿是意興風發。
不過,若她以為這樣就能反過頭來威脅到他,那她真是大錯特錯了。
「好吧。」在她闡述完她的理念後,商胤煒輕松地應了一句。
「什麼東西好吧?你要改善態度,給予我該得的尊重了嗎?」她興沖沖地問。
「不是。」他笑笑。「如果你想反悔就反悔吧。」
嗄?
他的話讓她結結實實地愣了一下,怎麼也沒想到他這麼好說話。
「只不過如同我們的約定,你這一反悔,就什麼也沒有嘍。」他說明。
「等等,你不賠償我的損失是不是?」她嚇了一跳,沒想到他會來這一招。
他聳聳肩,默認。
「你不能這樣,是你害我變得一無所有,就算沒能全額賠償,也該多少賠我一些,你是九堂院的總管──玉面狐商胤煒,你不能這麼做的。」她嚷嚷,是真的沒料到這一點。
「誰說我不能呢?」他好笑地問她。
「你當然不能,你是商胤煒,要是這件事傳了出去,說你害一個可憐的弱質女流落水,迫使她成為一無所有的人後又惡意置之不理……這種事讓人知道了,你要怎麼做人?」她著急地說道。
「你倒是挺關心我的嘛。」他輕笑。
「我是說真的,你是玉面狐商胤煒,這種丑事是不能流傳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