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听到狼妖的事,所以有了反應?」
就在人心惶惶中,戚俠禹的存在彷佛是一道光明的曙光一般……「天人在近兒,請天人裁示吧!」
「是啊,天人,我們該怎麼辦?是不是有什麼厄運要降臨啦?
要不要殺了這只小狼,好避免這方圓百里內的狼群受到號召,群起圍攻咱們鳳陽鎮?」
「要不要殺了它?」
「要不要?」
「要不要啊?」
七嘴八舌的逼問沒能讓戚俠禹有空檔說出自己的看法,但已經讓冷雪的緊繃到達極限了……「住口!」條地推開戚俠禹的扶持,冷雪冒著血氣逆行的危險提氣縱身至所有人面前,讓戚俠禹想制止都來不及。
因為冷雪的出現,基于對她出身來歷上的懼意,加上這種飛天一般的縱身功夫,一時之間,真嚇得沒人敢再開口,而且都不由自主地退了一小步。
「雪兒!」不明白發生什麼事,戚俠禹只怕她內傷末愈,強行運氣會導致更嚴重的後遺癥,他連忙來到她的身邊。
「雪狼該殺,你們這些渾人更該殺!」不顧他擔憂的神色,冷雪怒道。
「你……你怎麼這麼說吶。」群眾中有個比較大膽的人忍不住回嘴了。
「難道我說錯了?」泛著寒氣的麗額上有著最不屑的冰冷表情。「比起護子而死的雪狼,你們這些恥笑救子行徑的賤民,更顯得沒有存在的價值,豈不該殺?」
狠絕的話跟至寒的神情讓所有的人又是一驚,為了那個殺字,所有的人又退了一步?
一時之間,竟沒有人能反駁她的話,但總也有不怕死之人,好比那平日幫人出頭慣了的鎮長。
「姑娘,這不能相提並論的啊,雪狼雖是狼中之王,但再怎麼說,它也只是個畜牲,跟人不一樣的……」原本想為大家表示點意見,可是不知怎地,說了那麼幾句後,鎮長竟也找不到話來支持自己的論點,使得辯解的話支支吾吾的,還不如不說得好。
「畜牲又如何?」冷雪不留情地低喝一聲。
「唔……這個嘛……」
「畜牲懂愛、懂得親情天性,寧願冒著生命危險也要想辦法救自己的孩子,比起你們這些滿口畜牲、畜牲的人類,你們才是真正的畜牲!」
看她罵人,戚俠禹簡直就要看傻眼了。
眼前的她真是那個喜怒不形于色,成天以冷漠跟他相對的那個人嗎?
「姑娘,你怎麼罵人呢?」村民不服。
「我罵了誰?」冷雪冷笑。
「你說我們是畜牲。」
「哼!沒錯,我是不該說你們是畜牲,這麼說你們,是糟蹋了那些有情有義的畜牲了,因為你們這些忝為萬靈之尊,卻只會在危急時拋棄子女的人類,比之畜牲還更不如。」過往的仇恨襲上心頭,讓冷雪殺氣騰騰地看著所有的人。
那冷冽的殺氣駭得所有人又退後了一大步。
「你怎麼這麼說呢?什麼人類不人類的,說得好像你自己不是人一樣;再說,你要知道,我們人是萬物之靈,才不會拋棄自己的子女哩!」雖然害怕,但還是有人忍不住出聲反駁,那是街尾以愛孩子出名的賣油郎。
「如果可以,我倒情願自己不是人!」他的話激起冷雪心中的最痛,就看她恨恨地對著賣油郎道。「你敢發誓,這世上所有的父母都愛子女勝于愛自己?不會因為江湖術士的一句話,相信了親骨肉命中帶煞而狠心將孩子帶離家園,遠遠地棄于高山雪嶺之中,然後任她由狼群收養,再被你們這些滿嘴仁義的人類圍捕,不給她任何機會地誣賴她是成精的狼妖,再以最殘暴的手段凌虐她──」
「夠了!」戚俠禹制止她再說下去,知道她已經說得大多了。
一直沒說話,是因為知道可以趁這突發狀況探知她的一些過往,可沒想到他听到的會是如此驚悚的事。
「你是什麼意思?」不光是戚俠禹听出她話中的意思,人群中已開始有人覺得不對勁了。
「天啊,那頭狼妖?」悟出其意的人害怕地指著她發抖道。
一霎時,所有的人更是退避三舍,沒人敢多接近她一步了。
「很高興你們認出來了,那我就沒有輕饒你們的理由了。」
那是一種全豁出去的表情!
戚俠禹知道,她是真動了殺意,且已不顧內傷是否痊愈,拚死也要運起受滯的真氣來殺了所有她看見的人,若他再不出手,事情只有更糟。
「這狼我買下了,你們放心,什麼事都不會發生的。」
沒能讓她來得及反應,戚俠禹迅捷地點了她的昏穴,在村人開始鼓噪喧嘩前,抱過她便施以絕妙的上等輕功離去,去時還不忘撈起氣絕多時的母雪狼及籠中的小狼,完全不管人家賣不賣他,丟下一袋銀子就跑了。
在這措手不及的瞬間,眼睜睜地看著天人翩然身影所遁去的方向,所有的人全都目瞪口呆。
之後,鳳陽鎮開始流傳著一則關于天人降世的美麗傳說︰很久很久以前,天人降世,于鳳陽鎮驅疫濟世,臨行前帶著禍世邪靈及亂國妖狼離去,踏著七彩雲朵,消失于人民的眼前,返回天界,從此鳳陽鎮民生樂利、富強安康……※※※
傳說當然只是傳說。
趁著村人們爭相擠在大街上,眾說紛紜地爭述自己親眼所見、版本不一的天人施法升天的混亂當中,帶著被點了昏穴的冷雪及一大一小、有活有死的雪狼。戚俠禹以迷惑無知村民的上等經功離開村人的視線,接著很聰明地繞到空無一人的後街,在馬車停放處把人跟動物安置上車後,再只身取走馬廄里的馬匹,輕輕松松地駕著馬車載著該離開的人跟動物離開了鳳陽鎮。
對這一連串他認為再完美不過的處理方式,恢復神智的冷雪只以一個結實有勁的巴掌做為回應。
頂著五指紅痕,戚俠禹不發一語地看著她讓人失魂的嬌妍素顏。
對向來只有冷漠表情的她來說,此時形于外的驚人濤天怒意是失常的,可即便是氣憤,那冰艷中帶著抹火焰的樣子,也是美得讓人為之屏息……「為什麼點我昏穴?」冷雪恨恨地說道,而就算對他臉上的巴掌印有片刻的悔意,也瞬間讓那股被出賣的怨氣給淹沒了。
是的!就是出賣!
她怎麼也沒想到,他竟會趁她不備之時點了她的昏穴,這讓她有種被出賣的感覺,比起那些無知的村人,他的行為更是讓她生氣。
「為什麼不?難道真由得你殺了他們?」戚俠禹平靜地看著她,樣子是再泰然也不過,如果不是他臉上帶著五指紅印,怎麼看也不像是一個剛被打的人。
「你不該阻止我殺了他們的。」怒視著他,想起那些試圖傷害無辜生命、還敢大放厥詞的鳳陽鎮人,清艷絕美的玉容上立即又布滿了寒冰殺氣。
「為什麼?」他冷靜地看著她。
「因為他們該死!」她憤恨地白牙縫中擠出這答案。
「是他們該死?還是遺棄你的親人該死?」他再問,一雙彷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直直地看著她,像是要看進她的靈魂深處去。
罷剛已經听得太多了,即便只是猜測,也能知道她曾有過一段
極不堪的過往,合理地解釋了她身上那些可怕的鞭痕。
對于他的質問,她噤了聲,而不願承受那種被看穿一切的了然注視,索性別過臉不再看他。
「雪兒?」他喚她,希望和她好好地談談,解開這個心結,他心里頭很清楚,她已讓這心結牽絆了太久了。
她不理他,一臉不甘地看著在籠中扒抓著籠子的小雪狼,然後循著小雪狼的視線,再看向已氣絕多時的母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