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會的,我只是把她當妹妹看,不是你所謂的愛……」
才喝了一杯酒而已,他卻覺得喪失了思考能力,想更有條理的說些什麼,但一時之間就是什麼也想不到。
怎麼會這樣?他是把她當妹妹的,怎麼會是愛呢?他只是有點重視她、有點在意她,但這是因為他把她當成自己的親人一般,即使他還有點要命的獨佔欲,不想讓別的人像他一樣親近她……「天啊!你該不會是要告訴我,你不知道你愛著她吧?」小比一手夸張的拍向自己的額頭,覺得無力。
實在沒看過這麼遲鈍的人,連自己愛著誰都不知道!
不行了,得再喝杯酒壓壓驚。
小比覺得自己讓高克典的笨給嚇到了,其實高克典受到的驚嚇比他更甚。
攔截下小比正欲送入口的酒,高克典一飲而盡。
「來人啊!」瞪了他一眼,酒被搶的小比叫人了。「給我送客!」
一下子,好幾個人奉命團團圍住斑克典。
「去把人給搶回來吧!」小比語重心長的交代著。「現在流行搶親,你不要傻傻的真讓她嫁人了,到時候你一定會後悔一輩子。」
「我……」
「還不快去?」小比真會讓他的溫吞給氣死。
「酒錢。」高克典提醒他。
「老婆都快沒了,還談什麼酒錢?去去去,別影響我做生意。」
小比擺擺手,然後對圍住斑克典的服務生罵︰「還不送客!」
生平第一次,高克典嘗到了讓酒保趕出門的滋味。
***
對于小比的搶親諫言,他終究還是沒膽去做。
其實也不能說是沒膽,只是經過一番深思後,他還是放棄了。
能不放棄嗎?婚禮只剩不到兩天就要舉行了,而他有什麼立場去搶新娘?說他「好像」愛著她嗎?
不再是一味的否認,經過仔細的推敲,現在的他已經知道自己「好像」愛著小妞……沒辦法,除了至親的血親之外,他這輩子沒真正用心的去愛過一個人。沒錯,他是浪蕩過,也跟過很多女人交往,但那些過往對他來說什麼也不是,了不起就是一場男人與女人的游戲而已,根本談不上情愛。
在這樣的情況下,莫怪乎他會將對小妞的感覺歸類到親人的那一邊,因為他所認知的情感就只有親情……直到今天晚上,這樣的想法讓一個听他酒後醉言的酒保給推翻了?
但推翻又如何?他承認又如何?
也曾想過去將他的小妞攔截回來,但他能嗎?
每當他想有所行動,腦海中便不由自主的浮現早上看到的畫面︰她身穿一襲雪白嫁衣,帶著幸福甜美的微笑,嬌怯可人的步向那個讓他看了就很想湊兩拳的男人……是的,他看到了,像個變態一樣,躲在暗處的看到了,而這畫面一直留在他的腦海里,在他想依小比的話前去搶親時就跳出來阻止他。
看小妞那幸福的表情,他知道,他不能這樣做的。
沒錯,他是「好像」愛著她,但她呢?她已經找到了她的幸福、她的愛,要是他就這樣貿貿然的跑去向她示愛,表示要搶親,她會怎麼想?
是錯愕,也是困擾吧!
不,他不能這樣做。當小妞帶著快樂與滿足遂步步向她人生的另一階段之際,他怎能因一己之私而在這當頭帶給她困擾?
經過了一番心理掙扎,為了她好,也為了不要日後見面時尷尬,關于搶親的建議,他也只能當作馬耳東風,听過就算了。
行李收拾得凌凌亂亂,看著一房間的亂七八糟,他皺眉。
這是他第一次收拾自己的行李,以前總是有小妞……想起以前,他苦笑。
現在再想起她的好都沒用了。
那種將永遠失去她的感覺讓他覺得異常煩悶,看著房間的凌亂,他索性將門關了到外邊休息,來個眼不見為淨──就像他直接離開這里,到一個看不見她跟別人恩愛的國家重新生活。
來到了客廳,他覺得更悶了!
到處都有她的影像,或笑或愁、或坐或臥,無一不深深牽動著他。真的很難想像,他竟然到現在才覺悟到他愛著她的事實,在一切都來不及的情況下……在他懊惱的沉緬于回憶時,突然有門鎖轉動的聲響加入。
誰?
門扉輕輕的打開,像是沒想到廳中有人,開門的人瞼上有著明顯的局促不安。
「小妞?」怎麼也沒想到會是她,高克典驚訝。
是的,正是袁羚 ,她回來──不,她過來看看,在凌晨三點一刻的時候。本以為可以悄悄的來,一如她悄悄的走,誰知道一開門竟會在客廳里看到人。
「小……小扮。」才幾日不見,但再看他,心中的起伏竟大到她快無法承受。
「怎麼還沒睡?有什麼事嗎?」是意外、是驚訝,但不管怎麼樣,他都在最短的時間內將情緒壓下。
「我听說……你要出國,不回來了。」站在門邊,一雙手還扶在門上,她低著頭小小聲的說。
「誰告訴你的?」看著她見外的舉動,他突然有些生氣。忍著怒氣,他皺著眉說了︰「快進來吧,這里是你的家,站在那里做什麼?」
「陳代書說要我的證件資料辦過戶……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做?」听話的進到屋里,袁羚 將她的困惑問出口。
原本她是想趁他睡著的時候留個紙條的,但現在看來,恐怕是不用了。
「該死!」听見代書竟提前告知她這件事,他很不高興。
「為什麼?」像是沒听見他的低咒,她堅持要得到一個答案。
「我說過,這里是你的家,永遠就是你的家。」
「但這是你的家,不是我的。」袁羚 月兌口而出;她一點都不明白他贈屋的原因。
這可不是一只狗或一只貓那麼簡單的,這是一間房子,一間價值不菲的房子,一般薪水家庭忙了大半輩子求的也就是個可以安身立命的窩,而他就這樣把房子送她了?這到底是為什麼?
「這是『我們』的家!」他糾正她,「我一直這樣認為,你覺得呢?」
他沒告訴她,如果沒有了她,這地方對他而言不過是個可以遮風蔽雨的房子而已,壓根就稱不上「家」。
他的話讓她沉默了。
「你也知道我要走了,少了我這個主人,就讓另一個人繼續擁有它吧。」聳聳肩,他難得的說了心里話。
「為什麼一定要走?」像是沒听進他的話,她問。
「不是一定,只是剛好有這個工作機會,所以就決定出去了。反正我就一個人,在哪里還不都一樣。」他很灑月兌的說。
「那為什麼不回來了?」她又問。
因為沒理由回來了!掌住風箏的人已經放手,風箏就算飛累、飛倦了,也已經沒有歸處……他的心在嘆息,但他什麼也不能告訴她。
「別談這些了。三更半夜的不睡覺,該不就是要問我這些吧?」
他笑笑,想將話題轉移。「後天就要結婚了吧?」
突然听到他談起結婚的事,她有些悵然。
曾經,她夢想著盛大的教堂婚禮,對象是他,而現在……「怎麼了?」看出她的異樣,他關心的問。
「沒什麼,最近太累了。」她隨便找個籍口。
「你看你,這麼晚了還不睡覺的到處跑,這怎麼行?都快成為別人的妻子了,別再這麼任性,要好好的照顧自己,知不知道?」他故意端出兄長的架子。
「我還以為……你不喜歡我嫁的。」自那一日他怒氣沖沖的離開後就再也沒見過他,她還以為他在生氣,怎麼現在听起來不是那麼一回事?
「怎麼會呢?你有好的對象,只要他能待你好,我都會視福你的。」他逼自己說出一串自己听了都想吐的鬼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