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反悔的話……」看他的樣子,害怕自己說錯話的她顯得局促不安。
「沒有!沒有!我沒有反悔……我願意,我太願意了……你可不能反悔喔!」
餅多的喜悅使得連佟道隆這般穩重的人都開始語無倫次。
看著他高興的樣子,剛做下重大決定的袁羚 心中百感交集。
這樣的選擇是對的吧?
已經十年了,她蹉跎了這些年的光陰去默默的愛著一個人。她已經二十八歲了,沒有另一個十年可以讓她再這樣耗下去,尤其是這個人已經要是別人的了,她沒有再欺騙自己的藉口……她做了十年的夢也該醒了。
知道很不容易,但她相信自己能做到的。或者要很久很久,但不論要花多久的時間,她都會努力將遺落已久的心慢慢的拾回來。之後,她不要再愛得那麼累、那麼辛苦了,她會學著去愛一個正愛著她的人,去愛眼前一直很用心待她的男人。
有像他這樣體貼又窩心的情人,她的人生會比之前要幸福十倍不止吧?
袁羚 一再這樣告訴自己,但只要一想到過去十年的堅持將完全推翻掉,她就忍不住想哭。
不行,她不能哭的!
抿著唇,她努力讓自己收起想哭的沖動。
好不容易做出了正確的選擇,一切都要變好了,她哭什麼呢?
芍,受什麼好哭的!
以後,再也沒有一廂情願的戀慕與守候了,她會有一個最完美的情人、最體貼的情人,一切都要變好了……但為什麼?
為什麼她的眼淚就是止不住呢?
***
足以吵死人的電話鈴響了不下三分鐘了,即便再如何頑強、再如何打定主意不予理會,那一聲又一聲催命般的聲響實在不容人忽視。
扶著疼得半死的頭,高克典一面咒罵,一面將電話拿起來。
「喂?」他喂了一聲,之後的五分鐘,他拿著電話,就沒再說過一字半句了。
不是無言的抗議.只是那一頭的人不給他機會;在一連串泄洪般的急速解說中,他一句話也插不上。听到後來,只覺得頭更痛的他乾脆將電話挪到一邊圖個耳根清淨──其實他是比較想掛電話的,但對方是一個滿常合作的雜志社主管,也算得上是個朋友;上次任性的丟下工作跑回台灣,讓雜志社差點開天窗,對這件事他一直沒機會致歉,現在要再掛電話的話,那實在是很失禮了。
「喂?小斑?你還在不在?有沒有听到我在說什麼?」終于,電話那頭的人發現了不對勁。
「什麼都別說了,我不幫『人』拍照的,尤其還是那些女明星的寫真集。」高克典一口回絕。
雖然他對雜志社有虧欠感,但原則不可廢。
「我知道你有你的原則,但必要的時候,原則是可以變通的麻!
我記得這句話還是你自己說的。」哇啦哇啦的聲音快速傳來,「幫幫忙,我原先請的攝影師他老婆動了胎氣,現在臨時要生了,我也不好在這時候用合約來逼著他照原行程出發是不是?可是再五個鐘頭,整個工作小組就要在機場集合出發了,這一時之間,我上哪兒再找人來拍呢?」
「這不關我的事。」高克典無動于衷。
「別這樣,小斑,這次的拍攝公司砸了一大筆錢,這可不是開玩笑的……你就當是幫幫我的忙吧。當然,我找你不是因為你剛好有簽證的關系,實在是眼前的人選中,我只信任你的技術。而且你也想想,前一陣子你放公司鴿子,搞得那一期雜志差點開天窗,這些我都沒計較,還讓人想辦法補過去沒讓上頭知道,你就看在這件事的份上,幫我一次吧?」
听完這一長串的疲勞轟炸,忍受腦中陣陣回音的高克典沉默著。
還沒掛電話,表示還有希望!
電話那頭的人連忙繼續發揮三寸不爛之舌的功夫,以不斷翻新的說詞繼續說服的工作。
「相信我,這不會耽誤你太久的時間,最慢大概也只要四、五天而已,你就當度假吧,很快就可以回來了。」
「算了,時間跟地點?」腦袋里像是有一隊人在敲敲打打般,忍受不住的高克典無力的舉白旗投降。
他是說過,在非常時候,所謂的原則是可以變通的。而什麼叫非常時刻?
為了他的耳朵跟愈來愈痛的頭著想,這就是了。
經過一番確認,高克典終于得以解月兌的掛上電話。
噢,他的頭……扶著痛得半死的腦袋,高克典舉步維艱的去張羅可醒酒的飲料。
想來,他這次是喝掛了。對他來說,這其實是個挺新鮮的經驗,因為他酒量不錯,以往沒發生過這樣的事。但……他是怎麼回到家的?
是PUB的人通知小妞接他回來的吧!他猜測。
吞了兩片解酒藥後,帶著超濃的咖啡,高克典到客廳的沙發上以最安適的姿勢安頓好自己,然後桌上的一張留言吸引了他的注意力──高先生,我是壞男人俱樂部的酒保小比,看你醉得不省人事送你回家,從你的皮夾內拿了計程車錢跟酒錢。鑰匙在車上,酒醒後請自行取車。
小比留不是小妞送他回來的?
可是字條沒收,這表示沒人回來過,那……小妞呢?
心里的急切讓他在猛然站起來的同時順手擦掉了紙條,接著一陣暈眩跟劇烈的疼痛擄獲了他,就在他忍過這一波不適、有所行動前,大門傳來鑰匙轉動的聲音,有人回來了!
「小扮?」袁羚 沒想到會在這時候看到他,也沒想到會看到他這模樣,活像是剛從醬菜缸中被撈起來似的。
純屬本能的,她快步走向他,將一臉不適的他扶到椅子上坐好。
「你怎麼了?」對他付出關心的習慣已是根深只因的存在血液中,問題就這樣月兌口而出了。
「昨天喝多了。」他答,又皺著眉問,「你到哪里去了?」
這是她昨天穿出門的衣服。她昨天真的沒回來!
是面對現實的時候了。昨晚的記憶如潮水般涌來,她不著痕跡的收回替他整理服裝儀容的手。
「出去走走。」她說。
「走走?走到哪里去了?能走到現在才回來!」他沒好氣。
「去濱海公路看夜景,後來又繞去宜箋,所以才會現在才回來。」是習慣吧、對他的問題總是忍不住的給予回答。
知道她跟那個恐龍博士混了一個晚上才回來,他無端端的覺得氣悶。
「這麼豐富的行程?今天不用上班嗎?」他的語氣有點發酸。
扁是用聞的,她也知道他前一晚喝得不少,看得出昨晚他度過了一個狂歡的夜晚。
「今天請了一天的假……怎麼喝這麼多?」本來有些沮喪的,但看他那不舒服的樣子,她還是服侍他喝下濃咖啡。
請假?她這個工作狂竟為了那個男人請假?
嘴里喝著難喝的咖啡,他突然又想喝酒了。
「小扮,我看你還是去躺一下吧。」她還是無法克制自己對他的關心。
「不用了。」他的口氣不怎麼好。
抿著唇,她不說話。
察覺自己的語氣太差了,高克典懊悔不已。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一想到她跟別的男人在一起的樣子就是不痛快,語氣也跟著差了起來,看來他得好好的檢討一番了……就算是舍不得這個妹妹,就算對她有著要不得的獨佔欲,但他都該將這些情緒收起來,他不能讓這些情緒妨礙她的人生。
「剛答應幫忙接下一份臨時的工作,等一下還要出門。」做過心理建設後,他補救似的對她解釋。
「你又要出門了?」
「嗯,不過這次很快,去越南那邊,最晚四、五天就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