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臉怪異的看著抓住他的那只小手,然後緩緩來到她那雙已經眯得只剩下一條縫的眼楮。
「你答應我的,不能走,要陪我喔。」她用最後一絲的清醒確認。
遲疑了一下,他用另外一只手覆在她的手上。
「睡吧。」他說。
靶受到他掌心傳來的溫度,她漾出一個極淺的笑意,不多久便沉沉睡去。?
看著她的睡顏,關哲澧的心中覺得怪異至極。
即便睡著了,她握得還是這樣的緊……那是一種被全心信賴、被需求著的感覺。已經記不清是多少年前的事了,大約是在弟弟上高中後的事吧,他已經很久沒有這樣的感覺了,如今再次面對,他只覺得陌生。
必哲澧想掰開她的手,但她握得這樣的緊,讓他深怕驚擾到她……
時間就此靜止了,關哲澧不知如何是好,只能煩惱的看著她的睡臉。
其實她長得還不討人厭嘛!
雖然不是成熟、明艷的美,但女圭女圭臉的她倒也有她自己的特色,清清秀秀、干干淨淨的,加上平日的笑口常開,無形中給人一種鄰家小妹的親切感。
除此之外,她圓潤的身材也有她自己的特色,不是時下流行的那種骨瘦如柴型,可也不能說是胖,只能說恰如其分的配合著她稚氣可愛的女圭女圭臉……想來,珠圓玉潤就是形容她這樣的體態吧,雖然趕不上流行,但看起來讓人覺得挺順眼的。
猛然發現自己在想些什麼,關哲澧連忙暗斥自己。
現在可不是對她的長相評頭論足的時候,有時間想這無聊的問題,還不如想想該怎麼辦才好。
收斂心神,關哲澧試圖對未來的事理出一個頭緒。?
在她的耍賴與糾纏下,他已經浪費太多的時間在她身上了,但……又能如何呢?雖說不上什麼俠義精神,但他也沒狠心到那種地步,總不能丟下受傷的她不管吧?
想了老半天,最後……
必哲澧頹然的看向還讓她抓住的手,兩手交握的畫面教他無奈的嘆了口氣。
看來,他真的讓她給絆住了。
※※※
「哥,別等了吧。」
耐性用罄的程雪靈第N次的提出建議,她大小姐已經等了兩個多鐘頭了,要她再繼續等下去,那她肯定是瘋了才會那麼做。
「雪靈,再等一下吧。」程學文不死心。
「一下?那是多久啊?拜托,我們都已經等了兩個多小時了,就算是遲到也不可能這麼離譜的。」
「說不定因為人生地不熟在附近迷路了,再等一下就好了。」他安撫她。
「迷路?哥,這借口未免也太牽強了些,這附近有誰不知道米蘭大教堂的?就算真的迷路只要向路人問一聲,還怕找不到?我想……你大概是被你那個網友晃點了。」程雪靈不想潑他冷水,畢竟哥哥期待這位網友的到來已經有好一陣子了,只不過事實就是事實,她可沒那麼多時間跟他一頭熱的耗在這里。
「不會的,小唯是很守信用的人,我們的好在這里見面,她一定會來的。」程學文不願放棄。
「好吧,就算她不是晃點你好了,都兩個多鐘頭了,我們等那麼久也該是仁至義盡了,可以走了吧?」嘟著嘴,程雪靈表示她的不耐。
「出門時要你不要跟,你就偏要,現在沒耐心等下去的又是你。」程學文對寶貝妹妹沒轍。
「請保持一點理智,?兩個多鐘頭耶,這已經無關耐性不耐性的問題了。」程雪靈抗議。
「別這樣,乖,再等一下,我想她就快來了。」目前他只能這樣哄著她。?
「來?」程雪靈冷哼,「照這情形看來,也不知道何年何月何日才能等到人……哥,你別固執了,你等在這里也沒用,說不定她出了什麼事,所以不能來了。」說到後來,程雪靈胡亂假設。
「你少亂詛咒人了,好好的會出什麼事。」他白了她一眼。
「我哪有,」程雪靈抗議,「這世上沒有絕對的事,說不定你那個網友真的在路上讓什麼事情給耽擱了,臨時又沒辦法跟你聯絡……況且要是真出了什麼事的話,你又不回家,她就算想跟你聯絡也沒有辦法,那樣豈不是更糟糕?」
現在的她為了能早一點離開這里,什麼樣的理由都能說出口。
在米蘭僑界的年輕一輩里,誰人不知道她程雪靈的?她還想在米蘭混下去,實在不想繼續在這里站衛兵了,這要傳出去,她程雪靈還有什麼身價可言?
程學文沉吟了一會兒。
他知道這樣的假設也不無可能,但他實在不願相信伊人會失約,一時之間,他倒也拿不定主意到底該不該繼續等下去。
知兄莫若妹,知道他已經開始動搖,程雪靈決定再加一把勁。
「好啦、好啦,我們快點回家吧,再等下去恐怕也沒什麼用,說不定真的出了什麼事了,我們回家等電話才能給予幫助的。就算沒事,她要是有良心的想解釋沒赴約的原因,她還是可以打電話到家里找你……咦?說不定我們一回去就能接到你那個網友的電話了。」
知道她的分析有幾分道理,程學文低下頭看了看手表,距離約定見面的時間已經整整過了三個鐘頭……
一百八十分鐘的等待讓他做下決定——
還是先打這回府吧!
※※※
熱……好熱……
秦樂唯讓體內悶燒的那股火氣給熱醒,一張開眼楮,四周的景物讓她恍惚了一下,好半天才想起人在醫院及受傷的事。
她渾身發熱,覺得腦袋昏昏沉沉的,縫合的傷口好痛……
雖然人很不舒服,但經由手中傳來的溫熱觸感讓她知道自己不是一個人後,她感到心安,多少也減低了一些些不舒服的指數。
偏過頭,她看見關哲澧握著她的手趴在床邊睡著了。
不想吵醒他的,但她真的覺得熱,本想自己伸手擦去額上的汗,可是沒想到她才輕輕一動,他就驚醒了。
「覺得怎麼樣?」關哲澧反射性的問。
她昏睡了好久,久到他無意間也睡著了。
「痛,而且好熱。」她老實說,但沒說出頭昏腦脹這一項。
必哲澧下意識的伸手探向她的額際,她在發著高熱。
「你發燒了。」他告知她的病況,且順手擦去她額上的汗。
適才護士巡房時說過,發高燒算是正常的情況,只要小心照料、別燒過頭即可。
「我想洗澡。」像是沒听到他說的,她提出毫不相干的要求。
糟糕,她是不是把腦子燒壞了?關哲澧懷疑的看著她。
「身上黏黏的,不舒服。」她解釋。
必哲澧皺眉,別說是發高燒,或是手上插著點滴,要知道,她的肚子上還開了一個洞,縫合的傷口一不小心極有可能再次裂開,這哪禁得起洗澡的折騰?
「你這樣子不可能讓你洗澡的。」關哲澧明白的告訴她。
「可是黏黏的好難受。」委屈的嘟著小嘴,她可憐兮兮的看著他。
生病的人最大,就算是再無理的要求都是被容許的,關哲澧只得設法解決了。
「你現在這樣子不能洗澡的,勉強動的話傷口只會更痛。」他重申,並且給予建議,「我拿毛巾幫你擦擦好不好?這樣會覺得清爽一些,就不會這麼不舒服了,之後我會用酒精幫你擦過,這樣可以幫你降溫。」
要是他沒有記錯,剛剛巡房的護士是這樣交代的。
秦樂唯想了想,也沒有更好的選擇,只好點點頭表示同意。
原本關哲澧還懷疑臉盆是做什麼用的,現在他總算明白了。從請托護士準備的住院用品中找出毛巾、臉盆,關哲澧沒多加細想的前往浴室取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