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你鬧什麼鬧?」關哲澧罵她。
「我害你遇上這種事就已經很對不起你了,怎麼還能讓你破財?」
「破財消災。」他只給她這四個字。
「拜托,你的身價我哪賠得起。」苦著一張臉的秦樂唯喊道。
「我又沒要你賠。」
「不行,這是原則問題。」她表現出異常的堅持。
這是什麼見鬼的原則?關哲澧又開始瞪地了。
「不要故意拖延時間,快拿來。」搶匪動手搶秦樂唯手中的皮夾。
「不要!」她反抗。
「你給他。」關哲澧忍不住吼了她一句。?
現場狀況當真是名副其實的「搶」劫,秦樂唯死命抓住手上的皮夾,而搶匪則使盡吃女乃的氣力要搶她手上的皮夾,要不是情況太過緊急,這兩個人宛若小孩子搶玩具的姿態真會讓圍觀的人笑出來。
可惜,一向欠缺幽默感的關哲澧笑不出來,他幾乎能確定,此時此刻恐怕是他人生中倒楣指數最高的一刻了。
拜托,這樣荒謬的事要再持續下去的話,他就要受不了了,唉!隨便來個人槍斃了他還比較干脆。
就像是要如了關哲澧的願一樣,爭奪中的歹徒竟誤扣了扳機,「砰」的一聲,秦樂唯吃痛的大叫起來……
劫匪開槍了?!大伙兒愣住。
「好痛喔……」低下頭,秦樂唯看向傷處。
咦?!怎麼沒有流血?
槍是假的!必哲澧首先反應過來,一個箭步,他沖向匪徒,其他被搶的民眾則一窩蜂的圍上門邊想逃跑的歹徒。
團結就是力量,門邊的歹徒雙拳難敵四手,更何況是一大群人?所以一下子就讓人給制伏住,但這一廂的關哲澧就沒那麼好運了,一對一的扭打下,眼看就要將賊人制伏了,但沒想到歹徒會在緊要關頭使出最後一擊,他竟趁關哲澧不備之時模出一把亮晃晃的刀來,就在刀子猛然刺下的千鈞一發之際——
「啊!」秦樂唯悶哼一聲。
必哲澧順勢接住軟軟倒下的她,震驚使他完全愣住。
怎麼也沒想到,她竟然會沖出來替他擋了這一刀……
看著懷中的她,看著由她指縫間流出來的血,關哲澧完全沒發現一旁的人發揮團結的力量,三兩下就擒住了揮刀的歹徒。
「大哥大……」一手捂著疼得厲害的肚子,秦樂唯吃力的將沾滿血污的皮夾遞給他,露出一個虛弱的微笑,「幸好沒被搶走……」
必哲澧被動的接過,一時之間,他真不曉得該說什麼才好。
「沒想到會這樣痛……」她試圖維持臉上的笑容,但可惜努力無效,扭曲成一團的臉只讓人覺得可憐兮兮。「但幸好皮夾保住了,這樣……你也不會因為證件遺失而讓關大哥知道你的下落了,真好……」
承受不住疼痛,話未說完,她便昏厥了過去。
必哲澧的腦海呈現一片空白。
第五章
這一生中,關哲澧的思緒從沒像此刻這般混亂過。
處在急診室一隅,他一直在思索秦樂唯昏迷前所說的話。
他不懂,真的不懂她的想法。
為什麼要替他挨那一刀?又為什麼要死命的保住那個皮夾?難道她真的是因為怕他皮夾中的證件遺失,才不顧一切的與歹徒交涉?
但……這又是為了什麼?
打從在梵諦岡巧遇以來,她一直都拿他的下落威脅著他,好像巴不得阿璽知道他的去處似的,怎麼這會兒又站在他這邊,而且為了替他隱瞞行蹤還平白挨了一刀……她究竟是幫著誰的?
會不會是她欺壓、威脅他成了習慣,怕他證件遺失後在申請辦理時讓阿璽知道他的所在地點,那她就再也沒有把柄可以拿來威脅他了,所以……念頭剛起,關哲澧便連忙甩去這樣的想法。
不會!雖然她老愛拿他的下落做為威脅,但她不是這種人……
他怔住,不敢相信自己前一秒所想的。
他是怎麼了?他在幫她說話?
三分鐘後,他找到了解釋自己反常想法的理由。
愧疚!
對,就是愧疚,一個女孩子代他受過,不管是一時沖動也好,或是有什麼了不起的原因,反正地替他擋下了這一刀是事實,就算先前有再大的仇恨也都該一筆勾銷了,更何況她只不過是慣性的賴皮惹他不快,又不是什麼了不得的大事,所以他會為這一刀感到愧疚是理所當然的。
這個解釋讓他滿意。但解決一個問題後,事情又回到先前的問題上——她到底是為了什麼才要替他擋下那一刀的?
就在關哲澧一個人坐在那兒擠破腦袋的想答案時,護士帶來了秦樂唯轉入病房的消息,看在他是外國游客的份上,她還相當好心的帶他前往該病房。
到了病房後,關哲澧謝過護士,但不知怎麼地,立在病房門前的他突然裹足不前。
見了面他該說些什麼?
遲疑了一會兒,抱著「船到橋頭自然直」的心態,與一種連自己都覺得陌生的心情,他走入了病房。
「嗨,大哥大。」秦樂唯虛弱的扯出一個難看的笑容。
看著她,關哲澧緩緩走向病床邊,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
「對不起……我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哎喲!」想動,卻不小心扯動傷口,秦樂唯忍不住哀叫一聲。
「你別亂動。」皺著眉,關哲澧忍不住說她一句。
听從他的話,秦樂唯相當合作的乖乖躺著,剛做完縫合手術的她相當虛弱,現在能清醒已經算很了不起的事了,哪還有力氣去做其他的事。
咬著下唇,她看著他,氣氛靜默得有些奇怪。
「你……」清了清喉嚨,關哲澧打破沉默,「為什麼要這樣做?」
「做?做什麼?」不是故意裝傻,她是真的不懂他提的是哪一檔子事。
她氣虛的問句讓關哲澧氣也不是、罵也不是,只感到無奈。
「為什麼要替我擋這一刀?」他重新問。
意識因藥物發揮作開而開始模糊,秦樂唯無法做出回答。
此時的她蒼白、虛弱,看起來奄奄一息的樣子,較之幾個小時前活蹦亂跳的她,簡直是一個在天、一個在地,讓人根本無法將之兜在一塊兒。
「算了,現在別說了,你好好的休息一下吧。」他做出決定。?
看了她一眼,不知道留下來做什麼,所以他轉身想離開。
「哎呀!」
「你干嘛?」她的痛呼讓他連忙折回床邊。
「別走。」秦樂唯擠出兩個字,殘余的氣力大半耗在齜牙咧嘴的喊疼當中。
像是沒听懂她的話,他看著她。
「別走。」她又說了一次,聲音听起來可憐兮兮的。
他還是看著她,這次是因為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迎視著他的眼楮,隔著一層水霧,小鹿般澄澈的雙眸中盛滿請求。
「別留下我一個人。」她哽咽。
知道生病的人心理上會較平常時脆弱,加上她的哀求、那種無辜的眼神、無辜的語氣……這要關哲澧怎麼開口拒絕?
「陪我,好不好?」她再問。
說不上為什麼,總之她好怕一個人待在這里,剛剛就是不想讓他離開、為了留下他,她一動才扯痛傷口,害她到現在都還覺得隱隱作痛著。
拉過一旁看護用的椅子,他坐下。
「我會陪你的。」他將承諾說出口。
「嗯!」秦樂唯應了一聲,抵抗已久的濃厚睡意在安心後洶涌的席卷而來。「不能走喔。」
她的咕噥讓他察覺出她的不安全感。
「睡吧,我不會走的。」關哲澧沒發現自己在安撫她。
等他回過神時,他已經幫她蓋妥了被子。他愣住,為了自己的行為。
怎麼會這樣?
包讓人驚訝的是,快睡著的秦樂唯突然將沒打點滴的手由被中伸出,在他發愣時緊緊抓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