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映紅從大賣場回來,拓拔野和威廉早已回到家,她本想問他,那個天地盟的總盟主是不是他大哥,經過書房時,從半掩的房門听見拓拔野正在和他大哥通電話。
「……是啊,天地盟本來就是我們拓拔家的,當然得由我們三兄弟來掌管,但你是老大,總盟主當然是你……」
听到拓拔野低沉的嗓音和笑聲,曲映紅只覺胃部一陣痙攣。
她萬萬料想不到,他的大哥真的是天地盟的總盟主!
「我掌管地盟……當然沒問題……」
從書房傳出來的話語,宛若一道晴天霹靂,劈得她腦內一片空白……
听見有人上樓的聲音,她下意識地急忙想跑定,但腳步太慢,被甫上樓來的威廉叫住。
「Joanna小姐——」
威廉以狐疑的目光審視她的同時,人在書房內的拓拔野,掛上電話走出來。
「映……Joanna。」
險些說出她的名字,拓拔野急忙改口。
他不是不信威廉,只是他希望能保護她,保護到最謹慎的地步,少一個人知道她的中文名字,或許就能少一分危險。
「你怎麼了?臉色這麼蒼白?」走到她面前,他的大手輕輕地撫模她無血色的臉。「你去哪里了?」
曲映紅驚嚇地跳開。
「我……我和阿妮一起去大賣場。」
「你是不是太累了?」
訝異她反應過度,以為是逛一趟大賣場令她體力透支的緣故,他正想扶她回房休息,身後的威廉卻喚住他——
「少爺……」
威廉進一步來到他身邊,神情嚴肅,湊近他耳邊低聲說了一些話。
威廉說完後,拓拔野的俊臉上,異於平日迷人笑臉,透露出肅殺之氣。「無論他人在哪里,都要把他揪出來。」
「是。」威廉轉身。
「等等,我跟你一起去。」
臨去前,拓拔野看她一眼,肅殺之氣眨眼問消弭於無形,那張俊臉上又重現平日瀟灑的笑容。
「Joanna,你還好吧?要不要我請醫生過來一趟?」
面對他的笑容、他的關心,她無言地搖搖頭。
「那,你最好回房里躺下休息。」他想親吻她,但怕她太累會莫名抗拒他,所以作罷。「我可能會晚一點才回來,如果真的不舒服,打電話給我。」
看他一眼,她機械似地點點頭。
見他高大挺拔的背影,消失在樓梯的轉角處,她整個人癱軟跌坐在長廊上,臉色如他所言,蒼白嚇人。
低眼,目光失了焦距,視線落在地毯上的某一點,腦內一片混沌。
他大哥是天地盟的總盟主,而他是地盟的掌管者……那代表,要把她們三姊妹賣掉的人,就是他們兄弟?
表哥說,不要讓地盟的人找到她……那,姑丈欠債的賭場,就是地盟所掌管的……
他,竟然就是要賣掉她的人……
站不起身,跌坐在原地的她,嚇得渾身直發抖。
原來,她一直沒有逃離開過惡魔的手掌心,他壓根就是一個撒旦,一個讓她跌入惡魔漩渦,抽不出身的魔鬼撒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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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菲佣的扶持下,曲映紅回到房里休息,並堅決反對讓菲佣打電話通知拓拔野回來看她。
打開抽屜,拿出一只表,他曾告訴她,這只表是當初他和表哥的車擦撞,他因閃車撞到路肩的護欄,表蓋因而裂了,時間也停止。
他還說,為了紀念他和她相識的那一刻,他要保留這只表,不修復它。
愣愣地看著表面上靜止的時間,六點六分六秒……666西洋的惡魔日,一陣寒意從她腳底竄上,他是撒旦的化身,當初看到這只表,她就應該知道!
一定是姑姑在天上有靈,冥冥之中警告她的,只怪她粗心,一開始沒有察覺到。
愣坐在床上,一個鐘頭、二個鐘頭……天漸漸黑了,她的思緒一直在轉,努力地拼湊她所得到的訊息。
月光灑進窗口,映現在她臉上,黑暗的房間透進一絲光亮,腦內靈光一現,她終於弄懂一切了——
她們三姊妹被姑丈賣給地盟的賭場,原本他們要把她賣掉,結果表哥救出她,他一路追趕,表哥一定不知道他就是地盟的頭頭,當他試圖追撞表哥的車,要表哥停下車來把人交回,表哥卻誤以為他是陌生人,秉著只要不落入地盟手里,到哪里都好的賭徒心態,大意地把她丟給了他——
殊不知,繞了一大圈,她又回到惡魔窩。
他沒有把她賣掉,留下她,也許是覬覦她的美色,想把她佔為已有……
這樣一想,那個在拓拔壽別墅里的女子,一定是她大姊映雪……他們是三兄弟,會不會映蘭就在他三弟那里?
愈想愈確定,愈想愈憤慨,他們這些人口販子,太令人發指了!
他還欺騙她,裝作不知情,不知道她的身世、不知道她的遭遇……可,一切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原來,他對她的好都是偽裝的,以為這樣子等到她知情後,就會心軟不追究?
不,她絕不會心軟,也絕對會追究!
如果不是他們,她們三姊妹不會悲慘地分離,要是他們沒有看上她們三姊妹,會不會她們早就被送往其他的國家,一輩子回不了台灣、姊妹一輩子都無緣再見面……
氣極,她渾身發抖,憤怒之余,還帶點害怕。
想到什麼似地,猛地望向窗外——
她該不該趁他不在,趕緊逃離這個惡魔窩?
緊咬著唇,跳下床,還沒走到門邊,她立即頓住想逃離的腳步。
不,她不能走,她一走,她們三姊妹恐怕就會有生命危險,而且,即使她和表哥聯手,也傷不了他們一根寒毛。
唯有留下來,繼續裝作不知情,再想辦法救出大姊、找出映蘭……還要報仇——對,她絕不會放過他們,她要報仇……她要殺了他……
殺了他!?
腦內突然閃過這個強烈的復仇念頭,她被自己這個想法給嚇到。
她是他的枕邊人,只要她裝不知情,他沒有提防心,她隨時有機會殺他……可是……可是……
踉蹌退了幾步,跌坐在床上,憤怒的情緒暫時從肩上卸下,她失魂地想著他對她的好,她依賴他、深愛他,眷戀著他……
他是她一輩子唯一想愛的男人,不是嗎?
為什麼?為什麼在她全心全意地愛著他,想愛他愛到天荒地老之際,才讓她知道這殘酷的事實!?
一股淚意嗆紅了眼,無力地往後躺下,躺在殘留著他獨特男性氣息的枕頭上,淚水如斷了線的珍珠一般,撲簌簌的流下。
輕嗅著枕頭上屬於他的氣味,哭累的她,緩緩地閉上眼,她好想睡一覺,也許這一切只是一場夢,待夢醒了,他還是她最深愛的男人,不是惡魔、不是撒旦,不是她該恨的人、不是當初想把她們三姊妹賣掉的人……
合上眼,帶著逃避的心情,飛入夢鄉,飛入有他的溫柔深情當後盾的甜蜜世界。
第七章
一早醒來,曲映紅覺得虛弱無比,張眼一看,身旁沒有人,腦內一片混沌,理不清自己為何情緒低落之際,一個帶水的濕吻印上她的嘴。
「醒了?怎麼不多睡一會兒?」
唉淋浴餅的拓拔野,下半身裹著一條大毛巾,赤果的上半身還沾著水珠,頭發濕漉漉。
拿一條乾淨的毛巾,幫她擦去從他發上滴落至她臉上的水珠。他的溫柔,令她笑開顏,但旋即想起什麼似地,笑容瞬間僵在臉上。
她想起來,她遇見表哥,表哥和她說的話,還有他在書房和他大哥通話……她全想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