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岫一進去考試,她忍不住將紙條打開來看,赫然出現幾個驚心動魄的字眼,害她的眼珠差點掉了出來。
余岫
聯考結束後,在我們初吻的地方等你,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告訴你。
永遠愛你的江闊雲
初吻?!那個害她女兒差點不能聯考又出手亂打人的壞學生,居然奪走了她寶貝女兒的初吻?她咬牙切齒地低吼著︰「江——闊——雲?!」那張紙條也被她揉成縐巴巴的一團。
尤其是最後那一行署名「永遠愛你的江闊雲」,大膽放肆地刺進她的眼楮,氣得她簡直要噴出火來,猛力將課本合起來,低吼一聲。
「年紀輕輕,懂什麼是愛!」絕不能再讓她的余岫和那個江闊雲見面了。
忽然有個太太走過來,一臉好奇地問她︰「你就是余岫的媽媽呀!」
她勉強嘴角微拉,僵笑著。
那太太一副慣于束家長西家短的串門子表情。「我女兒和你家的女兒是同班同學,還同年紀呢,唉!可我就沒你那麼好命了!」
她好命?苦笑!被一個紈挎子弟離棄,獨自扶養私生女長大,有多少個夜里她都是抱著孤枕含淚到天明?那太太若知道了她的命是這麼個好法,恐怕就不是現在那一臉羨慕的表情,而要哭濕幾打手帕了!不過,她想人家應該是在夸獎女兒余岫功課好、人緣也好吧。
「哪有!是孩子她自己爭氣!」
「是呀,你家余岫只要隨便笑一個,就能把江氏財團的繼承人迷得死死暈暈去,這一點,我女兒可就差遠了!」
她的笑容開始有點扭曲變形了。「我女兒只是個單純的高中生,哪認識什麼財團的繼承人?」更何況她還嚴格禁止余岫接近那些只愛玩女人卻從不負責任的有錢人!
那位太太還真是不厭其煩。「我女兒說,剛才走掉那個帥哥就是江氏財團的繼承人啊!怎麼,你不知道嗎?」
她差點昏倒了,趕緊找面牆靠著背。那個沒得到她的同意就敢亂吻她女兒的江闊雲——是江氏財團的繼承人?
余岫居然背著她和有錢人偷偷談戀愛?而且還是一個俊帥得比當年那個拋棄她的負心漢有過之而無不及的大帥哥!連那個長舌婦太太都芳心大動,悔恨自己為何不晚個二十年出生!
「所以我說你好命吧,再過幾個月你就是江氏財團繼承人的繼承人的外婆了!恭喜你啊。」
那個太太在講什麼?怎麼她越听越迷糊,心頭一陣不安,感覺頭頂飄過來一朵特大的烏雲籠罩著,隨時都可能下一場大雷雨。
「外婆?還早呢!余岫還要念大學呢!」她控制得挺好的,沒讓心火泄漏出來。再忍一忍,得等余岫考完試,才能發作。
那太太笑得很曖昧又詭譎。「余岫的肚子那麼爭氣啊,還念什麼大學!等孩子一出生,余岫就成了有錢人的少女乃女乃,你就是有錢少女乃女乃的媽媽,哇,真好命的一對母女,好羨慕喔——」
她的頭腦開始暈天轉地起來,無法思考,因為看那太太滿臉艷羨的表情絕不像是在造謠,甚至有點嫉妒她!
她嚇得舌頭都有點抖了。「你是說余岫的肚子有——」
「是啊,對了,預產期是什麼時候?」
她錯了,罩在她頭頂的不是一堆烏雲,而是一記閃電,一記晴天霹靂!
余岫居然懷了一個紈挎子弟的孩子!這是歷史重演嗎?還是她們母女受到什麼詛咒了!注定要敗在那些公子的手里!
不,她不會讓余岫步上她的後塵的!她不能忍了?!她轉身立刻跑進考場。
正在考試中的余岫,突然被拉起來,滿臉錯愕。
「媽,你怎麼跑進來了?我在考試呢!」
「我都要當外婆了,你還考什麼試!」她硬是把一臉莫名其妙的余岫拉出考場。
「媽,你在說什麼?」她從來沒見母親如此恐懼害怕,如此失控過。母親只是狠狠地說了一句︰「余岫,你太讓我失望了!」拉著她往外走,連她最在乎的聯考也不顧了。
考場外那位長舌婦太太,見了她們,還在後面追問著︰「喂,別忘了請我們喝滿月酒喔!」
余岫回頭望她一眼,還是滿臉的莫名其妙。被母親拉著走的她,仍听到那個太太興奮地說著︰「哇啊,有錢人的滿月酒一定很「彭派」!」回頭發現,母親的臉氣得發綠了。
「媽,你到底在氣什麼?」
母親的臉冷得像北極,啥也不說。
誰來告訴她,到底又發生什麼事了?
第五章
十年後
天生反骨的江闊雲並沒有繼承她母親龐大的事業版圖,桀驁不馴的他堅持要走出自己的路。如今,他已經是華爾街最忙碌的華裔基金經理人了!
但是再忙再累,也一定要撥空去看醫生,十年如一日,江闊雲也不改其樂。
可不是他的龍體違和或欠安,因為他去看的是心理醫生。
有個研究員同事開門探頭進來,匆促地報告著。
「嗨,Stonc,我打听到五十二街有一個心理醫生,听說很棒,你找時間過去看一下吧!」
說他濫用職權也好,或是說公司的同事見他如此這般愛看心理醫生,大概以為他真的心理有毛病,所以也樂于提供各地的醫生資訊給他。
「嘿嘿,當然。」笑得有點猥褻。「我也愛看女醫生,嘿嘿——」
他也感激不盡地附和著。「嘿嘿——她是華人嗎?」
那名研究員的舌頭做出呼嚕呼嚕的聲響,像在喝熱湯似的。「喔,當然是性感的金發尤物嘍!」
江闊雲的笑容消失了,眉宇一鎖,嘴角含怒,斥喝一聲。「我要看的是女華人心理醫生,不是nayboy的噴火女郎!」
那名研究員被他噴出來的火氣嚇得趕緊奪門而逃。
經常股市交易結束了,他一空下來,便會拿起各州的心理醫師名冊,然後一個一個開始打電話去詢問。對方多牛是秘書或助理接听,一旦確定該心理醫師是華人女性,他就順便預約掛號。
如果是近一點的診所,就下班後直接過去;遠一點的就利用周末開車前去。有時候得坐飛機,因為目的地是在別的州。總之,只要有任何的蛛絲馬跡,即使再遠再累,他爬都會爬去的。
十年了!他已經找了余岫十年了!
所有的疲憊全寫在那張英氣的臉上,用手掌搓揉著酸澀的雙眼,耳里傳來一陣清脆悅耳的女聲。「喂,江闊雲!」那不是他朝思暮想的聲音嗎?
他猛然轉過頭去,兩眼緊鎖在門口那個東方面孔的女孩身上,直發齊肩,精雕細琢的五官,宛如陶瓷女圭女圭一般細致。
「余岫?」他沖過去抓住門口的女孩,不管才剛搓揉過的眼楮,一時視線無法聚集焦點,看出去的東西全是柔柔散散的,像蒙上一層薄紗。
「喂,Stone!你在叫誰?」
門口的確站了一位東方面孔的女孩,可惜不是令他魂縈夢牽的余岫,而是他的秘書——北京來的李情。她清湯掛面的發型就和高中時代的余岫一模一樣,這也是李情被錄用的原因。
他那跌人思念狂潮的三魂七魄被李情一聲「Stone」給喊回來了,因為余岫是不會這樣叫他的。想當年,盡避他是人人阿諛的豪門子弟,又是一個壞到人見人怕的壞學生,或者是兩人之間已經親密得像一對小情人——至少他是這麼認為的——但余岫每回叫他時,仍是一貫率性開朗的語氣。「喂,江闊雲,不準打架!」「喂,江闊雲,你是所有紈挎子弟中最紈挎的一個!」「喂,江闊雲,我不準你在大庭廣眾之下吻我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