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大局已定,盈美救不回自己的新台幣,整個人像泄氣的皮球一樣,跌回座位上,開始為自己的一千塊默哀。
盈美想過了,她就算是花一千塊消災解噩吧!反正,她打從遇到安孝文開始,就沒再踫上一件好事,一千塊花了就花了,就當它丟了算了,她才不要去參加他的迎新晚會,省得又讓他弄得滿肚子怨氣。
盈美下班了,卻一直在自己的位置上磨蹭,等到所有人都走光了,她才開始收拾東西。
在公司里,她雖不是個獨行俠,但好像只要她不出聲,就隨時會被人給遺忘,就像現在,她明明交了錢,卻沒跟大伙一起走,然而,卻沒一個人發現她不在,想來還真是泄氣。
盈美幽幽的嘆了一口氣,收拾好東西,神情落寞的低著頭坐電梯直到一樓,出了電梯門,她還是悶著頭走路,連看都沒看前面一眼。
安孝文遠遠的看她走過來,不解的心忖,這人是怎麼回事,地上有金子可以撿嗎?否則,她干嘛老是低著頭走路?
「喂!你走過頭了。」
盈美沒看到安孝文正在等她,身子越過他,彎腰駝背的走過去。而她那低頭走路的模樣讓安孝文氣得忍不住拉住她的發辮,留下她的人。
「哇——很痛耶!」盈美被拉了頭發,這才回過神。「你干嘛拉我的頭發?!」她一手按著自己的發根,搶救她那可憐又無辜的頭發,而一抬頭,就看到自己的煞星,她當下氣得橫眉豎眼,胸口滿溢的怒氣一古腦的全倒向他。
但他完全不怕她的怒臉相向,反倒還理直氣壯說她的不是。「腳短。」
「腳短!」盈美一听到這樣的形容詞,頓時臉色一變,氣得吹胡子瞪眼。
「我就是罵你腳短,怎樣?不服啊?放狗來咬我啊!哼!」他從鼻子逸出冷哼,還得理不饒人的數落她,「誰讓你的動作這麼慢,害我在樓下等你等了快半個鐘頭。小姐,我是今天的主角耶!」哪有主角還慢到的!
安孝文齜牙咧嘴的指責著她。
他從來沒等過人,這個痴肥的小妖女可是頭一個!一想到自己如此委曲求全,竟然還得不到她的好臉色,他就一肚子火。
他頭一低,看到她還瞪著他看,手里抱著她的包包。他眉心一皺,好奇地問︰「你包包里到底有什麼行頭,怎麼收拾個東西要收拾半個鐘頭那麼久?」他好奇的想要搶走她的包包,看看里頭的寶貝。
他又想動她的包包了!
盈美才不讓他得逞哩!
開什麼玩笑,上回他動她的包包,才須臾間,她便丟了一千塊,而這會兒他又想拿她的包包做什麼?
盈美把自己的包包抱得緊緊的,一副防賊的模樣。
安孝文縮回手。「不看就不看。」反正女孩子的玩意,還能有什麼,不外乎就是鏡子、梳子跟幾包面紙、衛生棉,送給他看,他還沒興趣哩!安孝文頭一別,故作不在乎狀。
「上來吧!」他長腳跨坐在一輛借來的摩托車上,拋了頂安全帽給盈美。
盈美手忙腳亂的接住安全帽。
「這是干什麼?」她抱著安全帽,傻呼呼地看著他。
「載你去頂豐棧呀!怎麼?你該不會是想用走路的去吧?」安孝文像是在看怪物似的盯著盈美看。「別說我沒警告你喲!從這里到頂豐棧可是有一段不短的距離,你要用走的去,鐵定走到你的兩條腿廢了,都還沒走到!」
他是好心建議她,不想看她瘸了腿。
瞧!他人是不是還不算太壞?
安孝文齜牙咧嘴地笑著。
盈美壓根不理他自以為幽默的黑色笑話。
「我沒說我要用走的去——」
「那就是要坐計程車了?甭了,我有現成的兩輪車,載你一程,省錢又省時。上來吧!不收你錢的。」他拍拍後座,一副賞恩不求回報的嘴臉。
他那副囂張的模樣,看得盈美真想叫他去吃屎。
這人狂得一副沒有天理的模樣,好像每個人都要賣他面子,吃他那套玩世不恭的處世態度。
盈美根本懶得理他,雙手緊緊抱著她的包包扭頭就走。
「嘿!你真的很沒右方向感耶!頂豐棧在那個方向,你走錯邊了。」安孝文跳下摩托車,又拉住她的發辮。
他似乎很喜歡找她頭發的麻煩!
哼!是可忍,孰不可忍。
盈美氣呼呼的掉頭搶回自己的頭發,她怒視著他怒吼道︰「你別老拉我的頭發行不行啊?」
「行!只要你長點腦子,你說什麼都行。」
「我長腦子?!」他在說什麼啊?
「你有長腦子,怎麼會听不懂人話呢?我不是說了,頂豐棧往那邊走——」他修長的手指往右邊一指,臉上的表情擺明寫著她很笨。
拜托,她才不是笨呢!她只是不想替他辦迎新。
「我不去頂豐棧。」所以她老實說。
「不去頂豐棧?!」
「對,不去。」
「可你交錢了。」
「那是被你逼的,記得嗎?是你搶了我的包包,拿了我的一千塊。」他做的惡劣事若是膽敢忘了,她絕對會拿大榔頭敲暈他,看他以後還敢不敢學宮雪花扮白痴。
「不管你是基于什麼理由才交那一千塊,反正,你現在錢交都交了,不去白不去,走吧!別耍小孩子脾氣了。」
他拖著盈美,要她上車。
盈美卻抵死不從。
「你別鬧別扭了,這樣很不討人喜歡,你知不知道?」安孝文從沒見過像她這麼別扭的女孩。
向來只有女人哄他開心的份,他這輩子還沒這般低聲下氣的求過哪個人,今天,他算是為她破例了,而她卻還在拿喬,不領他的情。
安孝文可不覺得他有那個好脾氣可以任由盈美擺布他的心情。
他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扛起盈美,將她丟上他的摩托車,哼都不哼一聲,就騎著他的野馬揚長而去。
而盈美她、她安全帽都還沒戴好耶!
「干嘛?鬧脾氣啁?」安孝文看了盈美一個晚上,只見她氣鼓鼓地漲著兩個腮幫子,筷子卻動都不動一下。
而他更奇怪,公司里的女人這麼多,他偏偏要去招惹那個淨會鬧別扭、生悶氣的人。
瞧她一個人待在角落,像是個沒人要的小可憐似的。干嘛呀?他是讓她來迎新的,又不是要她來吊喪的!
安孝文拋開那群將他團團圍住的女人,走過去捱著盈美坐下。「這里的東西很好吃,你不吃白不吃。」他替她拿了像山似的食物擱在她的面前,不停的鼓吹她,吃吧、吃吧!
活像她不吃就是對不起他似的。
盈美不禁瞪了他一眼。
在他的臉上有著他不改的痞子笑臉。
算了,為了她的耳根子清靜,也為了對得起她那瘦扁的荷包,盈美負氣地悶著頭用餐,理都不理安孝文刻意的討好跟奉承。只是,她怎麼想都想不到,她乖乖的吃東西竟然也能生是非!
他一下抽氣,一下哇、哇、哇的鬼叫著,讓人想不抬頭注意他都是一件很困難的事。
「你到底想怎樣?」盈美氣憤地放下刀叉,生氣地瞪視他。
只見他單手支著臉,以手托著他那張好看的臉,笑吟吟地望著她。
他那模樣看起來邪里邪氣的,一副想誘拐良家婦女的不良表情,哼!他以為他擺出這樣和善的臉,她就會被他騙了嗎?
開玩笑!今天早上她可是親眼目睹他吃干抹淨,手腳利落且毫不留情的拋棄一個如花似玉的大美人耶!她沒在他離她兩尺遠的時候,就一腳把他踢到天涯海角,已經算得上是對得起他了,此時他居然還有臉對她嬉皮笑臉?
他是沒長眼嗎?